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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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如此情深意厚地告白,我嘴角上挑,無聲冷笑着,像是聞得了一個十分好笑的趣事一樣。
“海建,我--他--嗚--”哭的淚痕滿面,梨花帶雨的我媽抬首望了下他,言語吱唔地哽咽着,隨後便撲進了他的懷裏,繼續淒厲地嚎啕起來。
“媽,我在這裏答應你。海建,也請你再次放寬心。只要你跟着我和妍舞,不動任何歪心,我是不會對你開槍的。昨天下午跟你所説的條件也依然有效。還有,你們兩個的事,也隨你們好了。”此話説畢,我站起了身,提起揹包,走到公寓外門前。隨後再次看向正抱在一起的他倆,並吐聲道:“安好我媽後請穿好衣服,我們去一個地方。”他把目光轉向了我,猶豫了一會兒,才頷首答應下來。得到回應的我當然不再停留,開門出了公寓,行至樓下,邊煙邊等待着。
半個小時後,他終於穿戴齊整,站到了我的面前。
“她怎樣?”見到他,我丟掉了等待期間所的第三煙,淡然而道。
“吃了點巧克力,現在躺在牀上。”他一面肅聲回答,一面握緊了雙拳,但眨眼間,就已經鬆開了。
“想揍我?”我雙眼一挑,帶着譏諷,同時又意味深長地輕笑道:“放心,我媽不會做自殺那樣的傻事的。她雖有很多女人所特有的缺點,但其恰好又懷有一個女人普遍都存在的優點。那就是當災禍甚至苦難來臨時,女人往往可以表現出比我們男人更沉穩、更堅忍、更能適應生活的變故,更能爆發超越人的極限的潛能。換個通俗點的説法,便是她們女人比男人更懂得好死不如賴活着這句話的含義。”
“你不是人!沒有哪個兒子會對自己母親講那樣的話!”或許是我此時的這份態度把他給惹惱了。只見其再度攥起了拳,咬着牙,肥嘟嘟地面腮被帶起一波波的“現在法律都管不上關於男女情的事。你應該尊重她做出的選擇,我跟她是真心相愛,不是什麼苟合!從小我就喜歡她,希望她是我的母親!這份情你明白嗎?明白嗎!”一邊如此烈地説着,他一邊還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唾橫飛地憤聲接道:“對,我是偷用了她留給你的錢!可我那是鬼心竅,人都會犯錯誤的,是不是?你不能利用我這一個僅有的污點來對我施行折磨!就像你剛説的那樣,人不能太貪心,我一點都不貪心,只想吃的稍微好點,用的好點,穿的好點,還有跟喜歡的女人在一起。你倒是説説,我貪心嗎?!”我沒有回答,依舊泛着一抹不可琢磨地笑意,靜靜地跟其對視着。
“阿姨跟那些男人的事,我也知道。”見我如此,他握住我胳膊的手也逐漸地鬆弛了下去。耷拉着臉,滿是頹“你能狠得下心腸去報復他們。難道我就不想嗎?可我有父母,家裏還有那麼多親戚。要是我出了事,我爸媽還能在那一大家子人裏面抬起頭嗎?”
“呵呵。”終於笑出聲的我抖了下肩膀,掙開他的抓握後,淡然接道:“昨晚的事你幾乎全程參與了。上了賊船,想下去,不容易呀!”
“變,變態!”他臉晦暗、神情複雜地對我嚅囁着。身體也似乎在這一瞬間傴僂了下去。
見其不再言語,我便從揹包裏取出兩頂帽子。一頂鴨舌帽戴在自己頭上,另一頂漁夫帽則遞給了他。隨後拍了拍他的背脊小聲而神秘地説道:“你不是説我變態,沒人嗎?到了下面我們去的那個地方,你會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泯滅人,慘絕人寰!”大約四十幾分鍾後,前後換乘了三輛公車,又步行了數百米的我倆。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緊鄰東海大學,僅二公里左右距離的居民聚集區內的一幢住宅樓前。
“還記得昨天跟你説過的那個隱藏在幕後,始終都沒顯身份的殺人魔嗎?”站在這幢樣式普通的住宅樓前,我語氣平緩地問着身邊的海建。
“知道。”瞥了眼心不在焉的海建,我一面伸手示意其上樓,一面輕聲道:“這樓上的其中一套房子,便是近二十前我被他關押過的地方。也許是出於某種考慮吧,事後他把門房鑰匙都留給了我。幾天前我和同伴又到過這兒,然後發現了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他聽到這裏,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原本已踩在樓梯上的一隻腳也收了回來。眼神中又浮現出昨夜出現過的驚悸“裏面有,有死人?!”
“死人?不不,沒有死人。”我的嘴角斜斜挑起,展現出非常徹骨的冷意“先上去吧!只有結合着現場,我才可以向你詳細敍述那個殺人魔是個什麼樣的角。”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接着邁出沉重而遲緩地腳步,隨我向上而去。
很快,我就和他先後走入了房子。此房的面積大概在七十平米左右,標準的二室一廳結構,裝修跟傢俱都極為陳舊。除了最靠裏的一間卧室門房緊閉以外,其它屋子都敞開着房門。只不過因為窗簾被合上的原因,室內的整體環境顯得十分陰森暗謐。
我目光如梭的掃視着客廳,其中的一個角落,正是上回我同殺人魔直面對話的地點。
“桌子上怎麼放了這麼大的鏡子?”就在此時,海建的一聲輕語把我的注意力轉至了他那兒。只見其伸手觸摸着被平置在客廳另一角,老款四方型式樣餐桌上的一面很長很大的玻璃鏡。
“別管這個了,下面我要説的,你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我繼續向前走,行至最靠裏的那間卧室門前,用鑰匙打開,推門而入。
一股異樣、濃烈的,參雜着空氣淨化劑以及腐敗透爛的渾濁氣味迅急撲至我的面前。隨之跟來的海建更是捂住鼻子,發出一陣陣的乾嘔。
這間卧室裏沒有牀,沒有櫃子,桌椅等居家必備的應有事物。透過從簾布縫隙所照進來的光線,只能見到空蕩的房間一側擺放着兩罐長條形狀,顏各異,罐體註明“氮氣”字樣的瓶子。在往旁邊探巡,一柄沾滿了血跡,周遭已呈黑褐的長刀;一台電動式絞機,一疊被用空的鹽包裝袋,一個半人高的木質大水桶,幾帶金屬噴嘴的橡皮管。這些東西,此刻正無一例外的呈現在我倆的眼前。
“看,這幾樣原本毫無關聯現在放在你的面前,對此有何想?”我摟過臉越來越難看的海建。一面對其輕聲耳語,一面緩步朝那個半人高的水桶走去。
到了近前,水桶裏所散發出來的惡臭愈加的濃重。氣味鑽入了我倆的鼻子,不僅讓我一陣皺眉,更是刺得海建喉頭劇烈地聳動。很明顯,他就快吐了。
水桶的最下面,漂浮着一層暗紅,混合着體的沫狀渣。我彎下,將頭探至桶邊,同時也沒忘了把海建的腦袋壓下。
“呵呵,我第一次看到這個的時候,吐了好久好久。”我強按着想掙開身子的他,語氣冷靜,卻也略帶着一絲陰鷲“是的,這裏是沒有屍體。確切地説,沒有完整地屍體。那麼,你説,他們都到哪兒了呢?”
“嘔--嘔--”他實在是不能忍受了,驀然張嘴,將數小時前吃進肚裏的食物都吐進了水桶裏。迅急之間,本來猶如水面一樣平寂的桶底開始掀起了波瀾。紅白黃綠,各種各樣的顏在裏面湧動、盪漾。升騰起的酸惡濃臭,更是像離弦之箭一樣,猛烈地衝擊着我們的嗅覺。
“吐吧!吐乾淨了,我再跟你談談那殺人魔的狠辣手段。”我拍着他的背,嘴上説話的同時,雙眼則飄向了一旁,神遊物外。
屋子裏依舊充斥着幽暗、腐朽,污濁糜爛的空氣在裏面盤繞,令人窒息。雖然有幾縷代表着光明的斜暉通過窗簾的細縫掠進室內,但這又能説明什麼呢?
我已經蹲在了那些殺人魔留下的器具之前,默然無聲地望着它們。這些沒有生命,幾近冰冷的物品。在有心人,特別是像殺人魔這樣的傢伙手裏,發揮出的強大作用,普通人怎會想象的出來?
“阿軍,你,你別待在那兒了。出來吧!”沒等我多思索一會兒,已吐空肚內穢物,跑進衞生間漱口的海建再次來到了這間代表着惡、瘋狂、恐怖的屋子門外,言語怯懦地對我懇求道。
聽見這話,我沒有遲疑的站起身,但並沒有馬上出去,而是走到了窗前,取出隨身攜帶地伸縮式鋼,用它撥開簾布的一側,仔細地看了看被白膠帶密封地窗户四角。然後才重新拉好簾子,收起鋼,着鼻子關門出屋。
“去那裏坐下吧。”望着臉蒼白,惴惴不安地海建。我的語氣非常緩慢,但是卻異常的清晰和鏗鏘有力。再配合那幾乎命令般的眼神和手勢,心虛膽顫的他便乖順地坐在了客廳的一張椅子上。
“再問你一次,對那幾樣東西,有何想?”很快,側立與他身前的我再次向其道出了問題。
他拼命地搖着腦袋,可笑地模樣使我原本緊繃着的臉頰也開始漸漸鬆開。口中的話語更加凸現出強烈地調侃以及惡趣味道:“好吧。下面,就由我來為你轉述當時我同伴跟我見識到這些後所做出的共同分析。順便,也請你好好體會一下,為什麼人們常説,我們人類才是這世界上最殘忍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