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農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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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別讓太叔公們久等了…”張王氏牽着張涵的手,急步向大門趕去。
七太叔公張傑,今年已經七十二了,是騶縣張氏年紀最大、輩份最尊的長者。他偕同三位長老一同前來拜訪,張王氏可不敢怠慢。她一面趕赴前面去接,一面命人通知張昭。
在騶縣張氏裏,這幾位可是重量級人物了。突然間,前來拜訪,必然是有要事,這事還肯定不好處理。也就是説,張王氏很難應允。可若是她不答應的話,這幾位怎會罷休,勢必會找到張昭頭上。那就不如一開始就讓張昭處理。
再説了,幾位都是長輩,沒有一家之主避而不見,卻讓兒媳婦接待的道理。
“吆,一大早就聽見喜鵲叫,原來是七太叔公你們來了,這怎麼當得起呀!您老招呼一聲,讓小輩們去您哪兒,不就行了…”張王氏稱呼上,是隨着兒子來的,這是當時的慣例。她帶着張涵一一給幾位見了禮,才熱情地向裏面。
張傑人很瘦,稀疏的頭髮全白了,幾塊老人癍長在臉上,頗有點兒嚇人。但他表現的卻很和藹,親切的拉着張涵,與張王氏敍話。
“什麼當得起,當不起的,都是一家人嘛…”
“沒事,我們就是來看看,…”一行人説着話,就到了正房,張昭剛好匆匆從後院趕來,見到眾人,連忙上前幾步,給眾人見了禮。
“七叔,您怎麼親自來了,應該是侄子去拜訪您,怎麼敢勞您大駕,…”張昭雖是族長,但長幼有序,見了長輩,他也得行禮。其餘幾人都與張昭同輩,知道今是借了七叔的光,卻有些侷促,都側身而立,不肯受實他的禮。
“元惠呀,聽説,這兩年家裏收成不錯…”以此為開頭,張傑拉開了話匣子。
“還湊乎,都是祖宗保佑,老天爺照應,風調雨順,大家的子都好過。七叔,二哥,五哥,還有長順,都別坐着,嚐嚐這蛋糕…”幾年下來,張家的美食,已小有名聲。這幾位滿腹的心事,志不在此,卻不過情面,才嚐了兩塊。一吃之下,都覺名不虛傳,忍不住就多吃了幾塊。張昭微笑着與幾人説着閒話,氣氛温馨而不失熱情。一碟將近,張王氏命人又給每人送上一碟,張傑卻已差不多了,便打開了話匣子。
“…,元惠呀,你是個能耐人。當家後,不僅家業興旺,族人也跟着沾光不少,大家都很承你的情份…”張傑人老了,有些兒囉唆,説着説着,竟從張昭當家後一樁樁往事述説起來,説來説去,還是二十年前的事。
“哪裏,哪裏,七叔你過獎了,這都是應該的,一家人嘛…”
“是啊,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説兩家話,你二哥是個直子,有些話兒要是説重了,老六,你也別往心裏去…”張老二明顯是受不了張傑的囉唆了,接着張昭的話茬,就把話挑明瞭。
事情是這樣的。
從延熹七年開始,張家對天書上的耕作技術,進行了實驗。當發現確實有效的時候,便進行了推廣應用。不過,張昭叮囑要保密,張王氏便只在家中土地,使用奴隸的農莊,才推廣應用了農書上的技術和農具。
紙裏包不住火。都是鄉里鄉親的一家人,田畝相鄰,很多張氏族人還在張家幫忙做事。小辨模實驗尚可保密,一推廣應用,事情就瞞不了人了。
張家的田地本來施行代田法,畜力和農具要求高些兒,產量與收成也要比佃出去的田地多出不少。而推廣天書上的農業技術以後,自種地裏的莊稼,又猛增一截,打的糧食也多出許多,往往倍於別人地裏的收成。
眼看着張家連續兩年豐收,張氏族人看着眼熱,就動了心思。
“…,老六啊,這子不好過呀,…”看的出來,張老二是準備過了。按他的説法,田裏的收成不好,簡直是寸草不生、顆粒無收;家裏的孩子能吃,幾乎一頓能吃一斗米;孩子衣服壞的是那麼快,個個都快光
股了…
可不是,為了表現這子難過,來的這幾位衣服上全打上了補丁。
這話也不全是胡扯,張塢是有幾家子困難的。但是,年初剛從災民身上,發了筆橫財,張塢人手頭正是寬鬆的時候。這麼做,就假了。而且,
子困難的人家裏,絕對不會包括張老二。
張昭不經意地看了張老二一眼,恰好正對上張老二窺視的眼神。
兩眼一對,張昭的眼神很是平靜,張老二卻心中一顫,不自覺避開了對方的眼睛,嘴裏就跑開了火車。
“這話本來也沒什麼道理,但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説兩家話…”話一出口,張老二便知道説錯了,又想方設法往回圓。
“…,都是五服之內的實在親戚,能不能指點一下大家…”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一個…能不能提前實現共產主義,普及你那新技術,讓大家都過上好子。張老二竭力把話説的大義凜然,好似他全無私心,他家裏沒有那八百畝良田一樣。
張涵坐在張昭身後,聽眾人敍話至此,好懸沒氣樂了…知道沒有道理,您就別説,情這紅眼病,不患寡而患不均,是有着深厚歷史淵源的,不是改革開放以後才有的…
‘張家對族人就夠好的了,您們都是長輩,應該清楚。全大漢國打聽打聽,誰租地不是五五的租子,就張家看是同族的份上,只收四成租…’張王氏也滿心的不高興。照顧宗族是應該的,但話不能這麼講。她對這話非常的不順耳。然而,來者都是長輩,沒有她説話的地方。她也不急,張昭的手段他見的多了,若是七太叔公講話,張昭還會給留幾分情面,張老二這一亂了章法,就是自取其辱了。她心中冷笑,低頭不語,等着看張老二笑話。
按説,這是個為難事。
不答應吧?幾位長老一起來,説明不是一個人兩個人動了心思,而是族中的許多人,不答應不好;可若是答應了,張昭也有為難的地方。而且,有初一就有十五…
不過,張昭卻心中有數,對此他是早有準備的。這樣的情況,他在最初喜獲豐收的時候,便有所預料,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此事一定是要答應的。
説的扯一點兒,張昭是族長,就得保護族人的利益,就應該帶着大家過好子。他吃
,也要給族人留下碗湯喝,吃獨食是行不通的。不然的話,人心散了,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而且,這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
張家的土地很多。其中一半是由張家自己的奴僕耕種,用的是先進的代田法,小畝畝產一般在二~三石;另一半則佃給了佃户耕種,他們就什麼方法都有了,小畝畝產一般在一~二石。
如此説來,使用奴隸自己種地,要合算的多。讓他有口飯吃就行了,剩下的全是張家的。而佃户卻要保留一半…地主就是這麼想的…產量也要低不少。
換句話説,地主自己種地收穫更多。
但是,把土地收回來,都自己種,卻是不可能的。不説佃户有不少張氏族人,普通的佃户很多都是世代相傳的,與張家主佃都幾代了,哪能把人都趕走。
這時候與現代完全不同,農業是第一大產業,農民若是沒有了土地,多半無法再找到維持生計的工作。這就等於斷了人家一家人的活路,真要那樣的做話,誰也不會答應,不拼命才怪了!
所以,推廣先進的技術,提高自家佃户田地的畝產量,對張家也是有利的。
不過,事情要這麼辦,過程卻不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