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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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璟心知崔嶠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他也清楚,這封戰報上關係的並不僅僅是一人之生死,而是眼下所有的局勢,西北折損了主帥,加之西南的動盪,都城徹底孤立無援,僅憑着這點宿衞軍,是無法徹底擊潰嚴琮及鄭家的叛軍的。
但嚴璟卻提不起一丁點的氣力,他將臉埋在膝上,將那張薄薄的紙貼在臉旁,他茫然的想,人生彈指一揮間,總歸都是要死的,如果,恢復成往昔那般毫無指望的子,或許死了也算是一種解?
崔嶠似乎料到了他的反應,發出一聲輕笑,而後挨着他坐了下來,伸手從他手裏將那張紙了出來,用指尖將上面的褶皺撫平,開口道:“我父親去世的時候,阿嵬只有十五歲。”嚴璟抬起頭,錯愕地看着崔嶠,並不清楚她因何在此時提及此事。崔嶠不在意他的詫異,繼續道:“崔家到我父親這一代本就只剩下他一人,他這一走,整個西北戍軍就彷彿被走了支柱,連北涼人都清楚此事,趁機對雲州城發難。敵軍來勢洶洶,西北戍軍又失了主心骨,我在都城聽聞消息,也以為這是天要亡我崔家,卻沒成想阿嵬會再這種時候身而出。”十五歲的少年將軍率親兵奇襲北涼大營,活捉敵方主帥,得北涼人不得不退兵,輕而易舉地化解了雲州城之危。
這事蹟在大魏口口相傳讓人稱頌,嚴璟更是牢記在心。
崔嶠面上微微出了一點淺笑,掩蓋住其後的苦澀,她輕嘆道:“我這個弟弟,或許在許多事上都不怎麼通透,卻唯獨,對自己的事一清二楚。他永遠知道自己為何從戎,也永遠清楚自己肩負的使命,更知道在危及關頭自己該做的事情,永遠堅定,從不會茫然,這一點殿下不是清楚的很嗎?”嚴璟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他看見崔嶠輕輕搖了搖頭,凝眸望着他:“可是殿下你呢?如若阿嵬真的不在了,你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前路了嗎?我知你不願,但出身在這天家,你就真的甘心如此嗎?”第五十八章天寒地坼,皇城之中是從未有過的蒼涼與蕭索。寒風徹骨,除非萬不得已,宮人們都退避於殿中,儘量不邁出宮門一步。
他們都不知道,這樣的寒冬還要持續多久,好像隨時都會結束,又好像永無盡頭。
對比起室外的嚴寒與蕭瑟,永寧殿裏要温暖許多。
嚴璟歪在偏殿的軟榻上,面前燃着炭盆,懷裏還抱着一個袖爐。因為剛剛醒來,還沒有梳洗,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肩上,更襯得他膚白皙,面若凝霜。嚴璟手裏拿着一本兵書,目光落在上面,卻許久都沒翻上一頁,就好像穿透那兵書,看向什麼未知的地方。
魏淑妃在屏風前頓住腳步,一雙眼落在嚴璟身上,眼底滿是擔憂。
那一二皇子嚴琮率叛軍攻城,雖然最終被宿衞軍擊退,但鬧出的陣勢卻不小,哪怕是待在這永寧殿裏,也有所耳聞,尤其是當聽説嚴璟居然親上城牆,領兵退敵之時,心中更是又驚又怕。
二十年來,她一直希望嚴璟能夠獨當一面,能夠有所作為,卻沒想到居然是在這種時候。
她擔驚受怕地等了不知多久,才終於將渾身上下滿是血污的人等了回來,雖然看起來可怖,但好歹平安,魏淑妃勉強安下心來。
接下來這幾,嚴璟一直待在永寧殿中,閉門不出,每讀書寫字,再就是像現在這樣,靠在軟榻上長久的發呆。看起來倒沒什麼反常,但魏淑妃卻的覺得,有些東西似乎不太一樣了。就好像在那那短短的幾個時辰裏,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讓嚴璟失去了生命之中最緊要的東西,再也凝不起心神。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嘆。
嚴璟被這一聲嘆息驚擾,抬起頭來朝着屏風前看了一眼,坐直了身體,合上了手裏的書冊:“母妃。”
“璟兒,”魏淑妃緩緩走近,示意身後的侍女將一個湯盅端了過來,“天氣嚴寒,你這幾又有些神不振,我讓小廚房煮了點羊湯,你喝上一些,補補元氣。”嚴璟的眼睫輕顫,他朝着那湯盅看了一眼,輕聲重複:“羊湯?”他的語氣讓魏淑妃一愣,下意識回道:“是啊,羊湯,這天寒地凍的,喝一點也好暖暖身子。”她説着,自己動手,從那湯盅裏盛出一碗,遞到嚴璟手旁,放緩了語氣,柔聲勸道,“在火上煮了很久,要嚐嚐嗎?”羊的鮮香味道在殿內瀰漫開來,不久之前的一些片段湧上心頭,嚴璟微微抿,良久,輕點頭,將那湯碗接過:“多謝母妃。”魏淑妃懸着的心落下些許。她挨着嚴璟坐下,有些心疼地打量他的臉,嚴璟本就清瘦,這幾下來,整個人更是清減了一大圈,面蒼白,看起來憔悴又疲憊。魏淑妃看着他披散着有些凌亂的長髮,從侍女手裏接過梳子,動作輕緩地替嚴璟梳理,嚴璟兀自小口的喝着湯,殿內的氣氛竟是難得的温馨。
不知為何,魏淑妃的記憶穿回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一是永初帝的封后大典,皇城內外一片喜氣洋洋,這永壽宮裏卻只有她一人吊形弔影,對月自憐。嚴璟那時還是個小孩子,沐浴過後赤着腳跑到她寢殿,一言不發,手裏握着一把梳子。於是她便將所有的事情都丟在了腦後,坐在軟榻旁像此刻這樣為嚴璟梳理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