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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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退,只有崔嶠一個人坐在書案前,提筆正在絹布之上寫着什麼。
嚴承躺在病榻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崔嶠,似乎是想要將她每一個動作都收入眼底,直到崔嶠將最後一筆寫完,回望向他的時候,嚴承才緩緩開口:“好了?”
“嗯。”崔嶠輕輕應聲,“陛下要過目嗎?”
“都到了這種地步,朕還有何不放心的呢?”嚴承掩,止不住地咳了幾聲,才繼續道,“如果朕能早點相信皇后一些……算了,朕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崔嶠的眼睫輕顫,遮住她眼底的情緒,她伸手將那封早已蓋好章印的詔書收起,起身來到牀榻邊,挨着嚴承坐了下來,淡淡開口:“在這世上,萬事萬物自有其定數,縱使重來一次,也未必能改變什麼。事已至此,陛下也不必再憂心。”嚴承伸出手,將崔嶠的手拉了過來,指尖從她掌心劃過,仍能覺到因習武而留下的繭痕,多年在宮中養尊處優竟也沒能消散。嚴承緩緩抬眸,目光落在崔嶠身上,竟是多年未見的繾綣與留戀,他看着那件明豔的紅騎裝,忍不住翹了翹:“這麼多年來,朕還是最喜歡你穿騎裝的樣子,只是自你入宮之後,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了。”崔嶠微微蜷縮手指,而後緩緩道:“臣妾既為後宮之主,當盡表率,守宮規,遵禮法。”嚴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極輕地嘆息:“阿嶠啊!”崔嶠已經太久沒有聽過這個稱呼,覺自己的心口都跟着這聲嘆息顫了起來,她緩緩抬起頭,目光凝於嚴承臉上,她微微閉眼,而後回道:“臣妾在。”
“你方才應該跟璟兒他們一起走的。”
“陛下知道,臣妾不會走的。”
“是啊,朕知道。”嚴承喃喃道,“朕一直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只是一直不願意去相信而已。”崔嶠另一隻手慢慢握緊成拳,而後又舒展開來,她輕聲道:“都過去了,不再重要了。”
“是啊,都過去了,”嚴承的目光飄散,有什麼東西在其中慢慢氤氲開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就好像體內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地逝,卻仍然堅持道,“朕到現在都記得,那一朕到軍中去巡視,你也是這樣一身紅小袖袍衫,長髮高高束起,俊秀又難掩英氣。朕問你,身為女子,為何又要從軍,難道不知這其中要承受多少的苦楚?你眉峯微揚,問朕,‘陛下難道也覺得女子不配從軍嗎?’話落回過身,手指從校場上劃過,你説,這其中大半的人都不如你,如若你都不配從軍,這天下還有幾個人配呢?”崔嶠微闔眼,輕笑着搖了搖頭:“原來臣妾也有這麼年少無知的時候。”
“朕當時看着你神采飛揚的樣子,突然就決定,要立你為後,要你從今以後都能站在朕的身旁,與朕共享這天下。”嚴承的喉頭似乎哽住,“但朕終歸還是食言了,朕想將這天下最好的都給你,卻又忍不住猜疑與防備。朕將這天下,這皇位看得比什麼都重,將所有的一切都排在它後面,卻最終為了它而一無所有。這可能就是報應吧。”他輕輕偏了偏頭,似乎想將身旁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用力地握緊了崔嶠的手,覺得眼皮愈發的沉重:“可是阿嶠,你又何辜?”嚴承的眼睫微微顫了顫,終於慢慢合上了眼:“要是朕當年沒有娶你就好了。”緊握的手終於緩緩放開,嚴承的頭歪在一旁,再無氣息。
崔嶠一雙眼圓睜,她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方才還被緊緊握住的右手,而後視線慢慢偏轉,最後落到嚴承再無意識的臉上,這段時以來,嚴承昏睡過無數次,每次的狀態都與此刻十分相似,但崔嶠卻十分清楚,這一次,嚴承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她輕輕眨了眨眼,温熱的體從她眼中滾落,順着臉頰向下,最終滴在手背上。崔嶠卻彷彿沒有察覺一般,伸出手輕輕地替嚴承理了理鬢邊凌亂的髮絲,而後湊過去,在他前額落下一個極近輕柔的吻。
“陛下啊。”她緩緩喚道,最終卻什麼都沒説,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她在龍榻前坐了許久,終於緩緩起身,對着緊閉的殿門喚了一聲:“王忠何在?”殿門打開,王忠快步入內:“老奴在,娘娘……”話只説了一半,他的視線便察覺到了牀榻上的嚴承,不由驚道,“陛下他……”
“鳴鐘,昭告天下,陛下賓天了。”崔嶠將那封收好的詔書拿在手裏,伸手抓過一旁的披風,起身向外走去。王忠怔愣之間慌忙道:“娘娘您……”崔嶠回過視線,朝着牀榻上看了一眼:“本宮去趟城樓。陛下在世時,對二皇子喜愛非常,現在總該把陛下的遺詔告知於他。”第六十一章密道內是一片幽暗,只有手裏的燈籠綻放出的光暈勉強照亮腳下的路。
嚴璟頓住腳步,朝着前方看了看,這密道畢竟是從永壽宮直通皇城之外的,所以格外的幽長,他們已經走了許久,卻依然看不見盡頭。
嚴璟微垂視線,發現懷裏的嚴玏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睡着了,長長的睫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香甜而又幸福。他們所有人都為了未知的前路而悵然,卻只有一無所知的嚴玏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
他不知道在這一都發生了什麼,也不明白從被抱入密道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