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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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撥情緒失控的士兵正將怒火發在那幾個倒黴的美國俘虜身上,踹得他們不斷髮出嚎叫。松平半眯起眼睛看着那一幕,突然冷笑一聲。
“桂小太郎沒有説錯,他們是不會告訴我什麼秘密的。”他提起戰刀向美國人走去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看向正因新八的死而暫時陷入委頓的桂,他顯然也注意到松平的動靜,原本佝僂着的後背立刻豎直起來。而高杉突然從背後緊緊抱住他。
“假髮,不要亂來。”他在他耳邊低聲説,神情十分嚴肅。
松平撥開毆打着俘虜的士兵,揪住一個美國人就開始瘋狂地砍,他的臉因猙獰而扭曲,濺上的血漿更是讓這張已經半老的面孔增添了幾分可怖。美國人從哀叫到逐漸沉默下來,最終變成一具破爛不堪的屍首。他的同伴沒有人上前阻止。誰都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誰都逃不掉。
這殘暴的視覺衝擊令桂一時間驚呆了,他似乎掙扎着想要站起來,身體卻被高杉緊緊箍着,高杉親吻他的耳廓,用哄小孩的語氣讓他聽話。
松平在一片叫好聲中將美國人一個個砍得四分五裂,最後只剩下連長。連長竟出奇的平靜,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與他不相干了。他對桂擠擠眼睛,像在做一個好友間輕描淡寫的道別。
“不!不行!”桂用力掙高杉的懷抱,飛快地衝了過去擋在美國人身前。他幾乎是怒不可遏地與松平對峙,毫不顧忌旁人驚異的眼光。
“滾開。”松平陰着臉命令他。
桂一動不動地怒視着他。
“老子連你都能砍了!沒長齊的東西。”松平將沾滿血漬的戰刀在桂面前使勁一揮。
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松平的呼越來越重,嘴抿成一條殘酷的斜線,他慢慢昂起頭,用刀尖一點一點劃過桂的臉頰,再到脖子。桂白皙的皮膚很快染上了幾道紅。美國人的血。
“你讓不讓開?”松平冷冷地問。
桂仍是一臉強硬。我知道他的犟脾氣,在除高杉以外的人面前,這傢伙有着出人意料的倔強。
“很好。”松平冷笑一聲,“好得很。”他將刀往後一揚,竟真的以對待美國人一般的勢頭砍了過去。
“砰”的一聲槍響打住了這一切。松平的刀滯在半空中。美國連長倒在血泊裏。
桂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對上高杉冷酷的視線。幾秒鐘後桂當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了高杉一個耳光,然後飛快地走開,不知去了哪裏。
那一槍打在連長的心臟位置,美國人最後出一個慘淡的微笑,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説了一聲謝謝。我想,那應該是他對高杉真心的。
松平恢復平靜之後我看到銀偷偷用胳膊肘撞高杉。
“去追啊,外面那麼危險。”他小聲説。
高杉沒有動,只是淡淡説了句:“他不是笨蛋,沒事的。”銀無奈地對我攤攤手。我雖然別過頭去沒理他,但頭一次發覺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可愛之處。
夜深之後桂果然平安無事地回來了。他經過高杉身邊時對高杉視若無睹,一言不發地坐進自己的散兵坑。高杉也沒主動跟他説話。兩人突然變得形同陌路。我想有些事應當要有人給桂掰開碎瞭解釋,他心眼實,腦子可能一時拐不過彎來。
“桂。”我忍不住開了口,“高杉是對的。”沒錯,糧食已經供不起多餘的嘴了,美國人註定保不了命。況且高杉開的那一槍不但是為了保護桂,在很大程度上也減輕了美國人的痛苦。那人的屍體是所有美國俘虜中唯一一具完整的。
我以為桂又會跟我犟嘴,但他卻意外地沒有那麼做。沉默一陣之後他説他知道。
“我只是受不了。我……”他沒有説下去。
我也不再説話。黑夜很快覆蓋了一切,剩餘的只有睡眠。
第二天天邊才出一點曙光,大家就開始準備進入新一輪的戰鬥。匆匆忙忙中我看見高杉與桂捱得很近,但他們仍然沒有看向對方,直到高杉開了口。
“我昨天夢見你了。”他邊説邊綁着自己的鞋帶。
“夢見什麼?”桂繫着紐扣面無表情地問。
“夢見你在跑。”高杉仍然低着頭,綁着鞋帶的手指卻停下了動作,“跑着跑着就不見了。”桂沒有説話。
“你從小就跑得很快,直到上了國中我也還是跑不過你。有時候在大街上,你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跟着。我都會忍不住擔心你跑着跑着就會消失,就會讓我哪裏也找不到。”
“假髮,你答應我,以後一直呆在我的視野裏,讓我看到你,知道你是安全的。好不好?”高杉説完之後抬起頭來看着桂。我發現他一臉的憔悴,想來是沒有睡好。
桂繫好所有的扣子,愣愣地撥一會兒自己的槍托,最後伸出一隻手去覆在高杉的手背上,用力扣緊指間的每一道縫隙。
“我會的。”他終於對高杉出一個疲憊的微笑,“死都不離開你。”
“我只有你。”沖田死於六月四。離他的二十歲生只差三十三天。
他是被噴火坦克燒着的。我沒有見證當時的情形,是假髮撲滅他周身的火焰,將尚有一絲氣息的他扛回陣地。我也不知槍林彈雨中假髮是如何周到地完成了這一切,只知道他與沖田一起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那一刻,高杉彷彿失去全部力氣般倚着山壁一點一點癱坐在地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