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挖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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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挖空的人(1)回到家我就洗了一把澡。白天汗出得最厲害的時候,內衣完全都粘在身上,即便是幹了,也渾身不舒坦。
晚飯後我出門往茂名路去。蹦迪對我太烈,我準備找個安靜的酒吧。
酒吧集中在茂名路的南頭。上海的酒吧街以衡山路最著名,後來新天地逐漸取代衡山路的輝煌,如今外灘三號成了新貴。而茂名路是更早的一代,其中有個爵士吧我相當喜歡。
這一段路面狹窄,兩旁高大的梧桐下酒吧一間連着一間,不時有音樂從裏面飄出。這原本是有些情調的地方,但看在我的眼裏,所有景物都變得扭曲。
我心裏好似有一面鼓,鼓點“咚咚咚”敲着,越來越急,自從我離開莘景苑,走進上海正常的空氣裏,內心的焦燥和外部環境形成強烈地反差。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該死的,停不下來。
我閉上眼睛,狠狠按自己的太陽。
深呼,要去的爵士吧已經在眼前了。
推開門,裏面燈光暗淡,樂隊正在演奏一首極悉的曲子,就是叫不上名字。環顧四周,那些聽眾一邊品酒一邊品樂,悠然自得。
這麼陶醉嗎?他們不知道這個城市的某一個角度已經變得極度危險,如果這個危險蔓延開,他們會知道,地獄是什麼樣子!
糟糕,我怎麼又在想這些。
我一向為自己的神承受力自豪,可是這次,家人受到的危脅和見到景象之慘烈,真的把我到了極限邊緣。
倫朗是正確的,我需要放鬆。
我收回注視別人的眼神,卻又出乎意料地看見一個悉的側影。猶豫了一下,我向她走去。
“你好,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何夕臉上出一絲驚訝,隨即笑了笑,手裏的酒杯微微前傾,示意我坐下。
“我以為你會二十四小時在莘景苑呢,就和你哥倫朗一樣。”
“我是來渡假的,在什麼時間去什麼地方是我的自由。”何夕皺起眉,説:“誰説他是我哥的?”
“今天早上他還説…聽上去你們是一個父親啊。”我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去,希望借這個美女的引力擺陰影。
“他是領養的,我也是。”
“哦。”不過就算是領養的,難道就不以兄妹相稱嗎,還是説倫朗居然比何夕小?看上去可不像啊。當然,我不會在這個話題上追問下去。
不過還真是巧,你怎麼會來這裏?”我問。
“我住在芮金賓館,晚上想找個地方坐坐,這裏比較安靜。”我點了點頭。芮金賓館過來只有幾步路,而這間爵士吧,也是這條路上少數幾個既安靜又有情調的酒吧之一了。
我忽然覺得,現在端着酒杯坐在我旁邊的何夕雖然和熱情沾不着邊,比起白天時候的言談,要容易接近得多。
“你居然能自由出入莘景苑,我以為只有我才有這種特權。”我開玩笑地説着,不過也真是有些奇怪才這樣説的。
“範氏病毒不可能穿透防護服,這點早已被證實,所以安全上是沒有問題的。而程序上,説到底在這件事情上中國政府是有求於海勒國際的,所以不會特意為難。”
“哦,有求於你們,這怎麼説?”
“照例世界衞生組織是不贊成隱瞞行為的。我們海勒國際和世界衞生組織有廣泛的聯繫,現在政府既希望我們能提供援助,又希望我們暫時保守秘密。現在我們達成的協定是,一旦發現範氏症不受控制並向外擴散,政府必須立刻公開消息並疏散周邊人羣。”只稍稍想象了一下那時市內的情形,就讓我不寒而傈了。
“不來一杯嗎?”琥珀的體在玻璃杯裏微微晃動。
“好吧,只能一點點,如果你不想看見我醉卧街頭的話。”這是實話,我一般是不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