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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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明白人,其實用不着多説,時野和柳清川看着李娟芬的模樣也一下子明白了,只有阿婆跟孩子似地一直在討糖吃。
腦內膠質母細胞瘤,惡程度最高的膠質瘤,生存率不太理想,即使手術也無法完全切除。由於阿婆年紀大了基礎體質差,切除過程中極有可能出現意外,術後也可能偏癱。
唯一可選的就是進行放療,但膠母的放療效果並不好,至多也只能延長几個月,且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幾個人安安靜靜地聽主任説完,是李娟芬最先撐不住了,她眼眶一下子通紅,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你去看看我媽。”柳清川對時野説。
時野猶豫了下也跟着跑了出去。
李娟芬穿着高跟皮鞋一直跑着,直到頭髮都凌亂地散落下來,腳也扭了下,只能靠在冰冷的牆壁慢慢滑下/身體。
她索下皮鞋,就這樣赤腳蹲在角落裏。
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難過到極點本哭不出聲音,她哽咽着、顫抖着,原以為撕心裂肺的痛哭只化作喉嚨口的嗚聲。
李娟芬承認自己很愛哭,和父母決裂的時候她哭了,兒子被人戳着説同戀的時候她哭了,柳軍被抓入獄最後判刑的時候她哭了,甚至剛到石榴坊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時她也哭了。
但沒有一次是現在這樣的哭,這麼絕望無助連聲音都沒有。
時野就這樣遠遠看着李娟芬,他覺得自己該跟阿姨一起抱頭痛哭,但此刻身體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時間彷彿停滯了,時野就這樣站着也不上前,直到李娟芬抬起埋着的頭叫了他一聲,“小野。”
“阿姨,我在。”時野蹲在李娟芬面前,伸手抱住了她。
兩個人的温度疊合在一起,李娟芬終於哭出了聲音,她的眼淚下來滴在時野肩膀上,斷斷續續地説,“小野,我們上北京去治好不好?阿姨保險櫃裏還有值錢的東西,錢不是問題。”
“阿姨。”時野叫了她一聲,把她抱得更緊了。
那邊的診室裏阿婆和柳清川卻很平靜,主任理地分析了病情,不建議手術切除,畢竟太冒風險且意義不大。
剩下的選擇就是要不要進行放療,開始柳清川是堅持要的,直到阿婆湊到他耳邊説,“這樣太痛了。”柳清川看着阿婆眼角深深的皺紋,一下子明白了,放療和化療的痛苦阿婆是親眼見過的,丈夫曾經經歷過的那些難受與煎熬歷歷在目。
那些巨大的副作用反應如果不是靠一線求生的/望維繫着,本堅持不下去。
阿婆説太痛了,柳清川懂。
也許如果延長的生命要用這樣的痛苦去換,不如開開心心地走完最後一程。
柳清川冷靜地跟醫生聊了很久,問了很多問得很細,最後要離開的時候,阿婆拉住了他的手臂,猶豫着問,“這個瘤和老年痴呆哪個發展得快?”主任説,“這兩個病是並行的,説不準會不會相互影響。但現在膠質瘤的部位主要在運動區域,後期先會出現肢體問題。”阿婆嗯了一聲,像是聽明白了,她對柳清川説,“回去告訴阿野和小芬,不治了,我想好好呆在家裏。”柳清川正好看到窗外的櫻花飄落,像是蝴蝶飛離枝頭,翩然起舞卻又迴歸大地。
阿婆的這句話柳清川聽懂了。
她想説的是,如果離開的時候我能夠清楚地記得你們每一個人,沒有遺忘、沒有陌生,那這縮短的時光對她而言就值了。
阿婆其實是害怕的,她怕自己最後把石榴坊的人都忘記了。怕這些可愛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都叫不出他們的名字,不知道他們是誰,不知道他們多大了。
怕傷了每個人的心。
如果可以避免這樣的折磨,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李娟芬擦乾了眼淚,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的,笑着攙扶住了阿婆回家,她問阿婆想吃什麼,她去菜場買了做。
阿婆報了一大堆菜,李娟芬説,“這可為難死我了。”
“我幫你,阿姨。”時野自告奮勇。
柳清川陪阿婆餵了會兒小烏龜,兩隻小烏龜長大了不少,卻越來越調皮。安頓阿婆睡下之後,他在卧室裏找到了一個人發呆的時野。
“還好嗎?”柳清川問。
時野點了點頭,突然關上門對柳清川説,“做我男朋友有兩個要求,你可不可以答應我?”
“答應。”
“都不先聽我説完。”時野瞪了他一眼。
“那你説?”時野拉着柳清川在牀邊坐下説,“一要身體健康,二要心理強大,可不可以?”
“可以。”柳清川拉住了時野的手。
“因為我要你陪我很久很久。”
“嗯。”柳清川答應了,然後在時野額頭落下一個吻説,“男朋友,你也要堅強。”第五十章晨鐘暮鼓無休時,即使拳頭握得再緊,時光還是在指縫間失着。
生活總是這樣充滿着意外,就像紙最終包不住火,到了四月中旬,首都的疫情突然暴增了三四百例,原先以為快結束的非典之疫才好像剛剛開始。
電視裏太多的人負重而行,太多的人倉促離世,七天七夜建成的小湯山醫院像是這場戰役最後的堡壘,被人們寄予了無限希望。
而對於時野他們而言,教室裏和家裏燻白醋的氣味又濃烈了起來。
得知阿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