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初吻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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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宿舍樓裏各房間的小喇叭就輪番響起，管樓大娘的大嗓門和着電雜音噼啪作響:211的，抓緊點兒，樓下有人等着哪！107107，快下樓，火車要晚點了，人家着急了。在一聲聲催促中，校園裏出現了一隊隊男女混雜的行列，嘻笑地神抖擻地向校門外走去，好象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彩，好象這真的是一個什麼都可能發生的大事件。幽暗的室內、印花布圍成的小世界裏，張小葉用被子矇住臉，哀悼自己失去了當面説不的機會，或者，還有當面説行的機會。

安紅也是早就臨窗對鏡打扮好了，特地換上新買的裙子，絲絨的，酒紅。天氣還涼，安紅坐在靠窗的鋪位上，蜷着腿，一手撫着光滑的緊身褲，一手托腮，無言地望着窗外，任是無情也動人的樣子，如果沒有一個灰的旅行包乾乾淨淨地放在牀前，整裝待發的局面，卻也嫺靜。可喇叭響了再響，男友遲遲不來，安紅漸漸坐不住了，起身向下眺望的次數增多，後來乾脆站在了窗前。過了12點，終於忍無可忍，摔門而去，估計是找男友算賬去了。

小葉默默地看着這一切，先是幸災樂禍，後來見安紅六神無主的樣子又略有憐憫。下午，她正翻閒書，安紅淚痕滿面地撞開門，撲到鋪位上痛哭失聲，這麼一來，她倒不能袖手旁觀了，只好學小玫的樣，抱住安紅的肩。安紅絮絮叨叨地控訴男友如何騙了自己，去海南原是一句玩笑，接着抱怨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人表錯了情，一條裙子抓得皺皺的，很象真傷了心。

借安紅的故事，小葉陪着灑了幾滴自己的眼淚，痛快了不少，剛想説説心裏話，喇叭響了，是找安紅的。安紅從憂到喜只用了一瞬，只見她迅速擦乾眼淚，對着鏡子苛刻地左右一照，補粉，復生的鳳凰般高傲優美地出了門，全過程一句話也沒有，剩下她恨得牙癢癢地生悶氣。向樓下看，果然見安紅的男友好端端地站在合歡樹下，更怪自己瞎起勁，好沒意思。

傍晚是難打發的，孤寂直指人心。小葉閒極無聊，又實在沒事做，提了水瓶去水房洗衣服，衣服是早加了洗衣粉泡好了的，她下死勁了一陣，把水龍頭擰到最大，水花四濺地，有點發的意思。

但凡女人，見東西清潔起來總是高興的，過一會，她居然唱起了家鄉小調茉莉花，水房空闊，迴音好，字字句句象經過處理，氣韻悠長，這一唱竟唱了許久，連美聲帶通俗，把會唱的歌全唱遍。她一向靦腆，從不在公共場合唱的，今開了戒，自我覺出奇地好，甚至疑心自己有幾分天才。唱得興奮，又特意打了開水洗頭髮，晾好衣服對鏡梳頭時，覺得煥然一新。反正也是閒着，率細細化了妝，每一筆比平常更加倍用心，左顧右盼，發現自己長得就是漂亮。致一來，又翻出衣服試，配來配去亂了一陣，衣服丟了一牀，難得宿舍清靜，可以這麼旁若無人。正興致，喇叭響，只説找321宿舍。平時都是小玫下去回的，多半也是找小玫的，她本不想動，只為正好打扮的齊楚，有心炫耀，便帶上門下樓來。大門口只有一盞燈，濃濃的夜里人影綽綽，她扶着門框叫了聲誰找321？從暗處踱出來的卻是長江。

小葉心口咚咚跳着，暗念好事多磨，嘴上還是不緊不慢地:“你找誰？”長江長口氣，裝作神定氣閒:“還能找誰？”就如好萊塢的類型化電影，男女主人公本是天南地北，多少機緣都錯過了，可終會有那麼一時一刻，二人聚到了一起，剩下的自然是百般恩愛，又往往是好事多磨，非得歷一番險、經過重重考驗，這方才終成眷屬。最難的是啓動，只要兩個人相遇了、單獨在一起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夜温柔，學生活動中心裏飄出舞曲，華爾茲，一大步兩小步，既有控制也不乏瀟灑，總之是波瀾起伏的，是中規中矩的，是“誼”的。長江和小葉坐在湖邊聽着大廳裏傳出的樂聲，象聽着自己內心的歌唱，這是汪洋姿肆的，是洶湧奔騰的，是“愛情”的。相隔只數米，卻有天壤之別，他們現在不必在舞池裏揮汗如雨地試探和尋找了，他們已經相互找到並且是在戀愛了。

長江難耐內心的動，親親吻了小葉一口。小葉初次被男孩子吻，覺特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