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危急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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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覆覆的思慮了幾遍,裘晚棠終是下了決心。她一邊注意着前方人馬的動靜,一邊靠近戚氏,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低聲道:“婆母,今恐怕不得善了了。有些場景,婆母難免看不得,一會兒婆母只管閉了眼。棠娘便是身死,也會護得婆母周全。”這會兒只有她們這兩個女主子,沒了裴蘺陪在她身邊,裘晚棠只能將自己當半個男子來使。只是話雖如此,她心裏頭還是有種説不出的苦澀。
直到這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離別,她才發現自己過的有多安逸。因為裴蘺替她擋了一切,她才能那樣毫無顧忌。
而現時,只剩她一人了。
戚氏哪能讓她冒險,然而她知道的不如裘晚棠多,本不清楚這些人馬是誰派來了。她原本想讓裘晚棠先逃,但畫至嘴邊,待看到裘晚棠堅決的神時。她也就住了口,站在裘晚棠身後。
與其在生死關頭表現甚麼婆媳情意,還不如就聽棠孃的。這樣也能讓她省些功夫。免得一會兒二人爭來爭去,反倒一個也走不了。
不得不説,戚氏在緊要時刻是很果斷的,絕不拖泥帶水。她沒有反駁,裘晚棠也輕鬆了一口氣。她單怕若是戚氏與她推諉起來,會被他人鑽了空子。
安排好了戚氏,裘晚棠又從僅剩的幾人中挑了三個,吩咐他們保護好戚氏。她則走到侍衞首領身前,鳳眸微眯,眉梢眼角都攜着冷意。
“大哥何不下來見見弟妹。這般興師動眾的,可不像是偶然碰見的。”裘晚棠在拖時間,這幫侍衞自然有自己的傳訊用具,方才藉着馬車的阻擋,那首領已偷偷傳了訊出去。
現在,只消等着他們趕到,是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關要。
裴珩騎在當中的赤馬上,衣着服飾,皆是緻華貴。裘晚棠不動聲的細細觀察了一番,卻發現這面料有些眼。
彷彿…
“許久不見弟妹,你依舊貌美如斯啊。我還當弟妹落魄了,想來伸手拉一把。如今既然弟妹這般盛氣凌人,想來是找着座大山了?”裴珩頗為諷刺道。他扯着繮繩往前踏了幾步,居高臨下的望着裘晚棠。雖然這般作態難免讓人有自卑之,裘晚棠卻絲毫不受影響。
她柳眉輕揚,上挑的眼尾勾着似有若無的輕蔑。再配着那天生人的端貴之意,乍一看來,卻彷彿是裴珩落了下乘。
裴珩自個兒也有所覺,不由暗暗捏緊了繮繩。
“不比大哥過的自在,早早就尋得好處了。”這是直白的嘲他拾人牙慧,裴珩聽得心頭火起。可是面上不好表現出來,是以他皮笑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所謂的君子温潤被他糟蹋的乾淨。
應該説,他早就沒了初見時尚可唬人的清雅,現在的裴珩除了皮囊未變。那眉宇之間深濃的戾氣,直叫人頭皮發麻。
“弟妹嘴皮子靈巧的緊,為兄自是比不得。”裴珩道,隨即他眼中劃過一線暗芒,快的幾乎讓人捕捉不到,“只是弟妹,既然這麼久不見,不如隨為兄去了府上。你那嫂子雖然過世了,卻還有幾房妾侍能陪你解解悶。”裘晚棠聞言,知裴珩是想拿了妾侍侮辱她。她也不氣,就着這話與他斡旋。至於裴珩説的話,她全當他嘴不乾淨了。
“大哥盛情邀請,弟妹怎敢不去。但夫君此時不在,弟妹去了,怕是不合禮數。”因着戚氏一直被護在身後,那幾個侍衞又人高馬大。所以裴珩這會兒暫時還沒瞧見戚氏,原本他也只是接到消息,裘晚棠出了城。又怎會料到戚氏也在一起。
裴珩只不過説説罷了,講的難聽些,就是裘晚棠像要毫髮無損的隨他去。他也是不肯的,她壞了那麼多次事。又豈是幾句話就能糊過去的。
“弟妹若是不去,為兄便只好動動刀子了。親自請了弟妹去,可好?”裴珩説着出了間的佩劍,劍尖直指裘晚棠:“弟妹,這刀劍可不長眼。你是否是個識時務的人,就看你自個兒怎麼選了。如何,可要隨為兄去府上?”他笑的出了森森白牙,陪着那微微扭曲的神情。偏偏給人一種説不出的厭惡之,裘晚棠如是,戚氏也如是。
“畜生。”戚氏暗啐了一口,她是真喊了出去。只是這會兒裘晚棠真想着法子拖時間,她出去了非但不會讓裴珩住手,説不得還會讓他起了速戰速決的念頭。
“大哥想來是萬事俱備了?”裘晚棠掃了四周一眼,鎮定非常,“只是弟妹身邊也有些人,大哥何不問問他們的意見?”裴珩聞言,朝着那幾個侍衞瞥了瞥,勾了道:“這幾位兄弟看着便是習武之人,我這兒正好帶了些人來,不如你們一同切磋切磋——”他頓了頓,眼含威脅,“探討武藝?”那些侍衞與普通的自不可比,他們是鋭,不管是心還是功夫都比之一般侍衞強上許多。裴珩這番話,嚇唬嚇唬那些護院還行,若是就此讓他們打退堂鼓,卻是萬萬不能的。
於是侍衞首領甚麼也不曾回應,他在裴蘺手下做事,自然值得裴珩的底細。除了野心大了些,還不過是個有謀無勇的,説他是謀,還抬舉他了。
裴珩等了半天,那些侍衞依舊沒有放棄的意思。而且還拿了鄙夷的眼神去看裴珩,這下是真把裴珩惹怒了。
“一羣狗腿子罷了,還敢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嗤了一聲,轉過頭,就把視線又落回了裘晚棠身上,“看來弟妹是不肯接受為兄的好意,這卻是有些可惜了。”裴珩嘖嘖嘆了兩聲,似有惋惜。實則他掩飾的雙目中滿是興奮。若不是那人讓他先禮後兵。他也不會和裘晚棠廢話這麼久。
現在好了,終於到了他能盡情折磨裘晚棠的時候了。
顯然裴珩不明白那人的意思,若説那些話也算作禮的話,這天下的威脅就全成了誠懇相邀了。再説,那人只讓他辦不成,就挾了裘晚棠回去。何時説過傷人的話?
一旁有一頭臉都蒙在墨斗篷中的魁梧男子嘆了一聲,沒有再去説服裴蘺。
看來這回,王爺真是尋了個沒腦子的人來。
裘晚棠彎了彎眼,雙手卻緊緊攥在一起。
“婆母,閉上眼罷。”裘晚棠壓低了嗓音道。
戚氏梗了梗,頗為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裘晚棠衝她搖搖頭,示意她安心。她雖然沒有試過與這麼多人鋒,但上回救瑗兒時那個刺客武藝高強,比之這些人高了不止一星半點。她不能説能殺了乾淨,可能殺一個是一個。
曾幾何時,她也這般殺人不眨眼了。
裘晚棠在定心之餘,不由心頭微生波瀾。
“若是起手來,我們勢單力薄,不宜進攻。一會兒我們只管守着位置,圍成一團,儘量不要讓人鑽了空子。”裘晚棠對着侍衞首領説道。她的面是滿滿的專注,不見半點恐慌。這讓侍衞首領忍不住有些佩服,畢竟現今的大家小姐,沒有一個像裘晚棠這般面對如此情景還淡然如初的。
——不過如果他知道裘晚棠的“戰績”恐怕就會啞口無言了。
“是。”那首領沒有多言,立馬就和剩下的人圍在一起。戚氏被護在最裏頭,一直揪着帕子,沒有睜眼。
裴丞相不在,裴蘺不在,她能信任的人就只有棠娘。若是失敗了,不過一死罷了。她活了這把年紀,也沒甚遺憾了。
裘晚棠屏住呼,心口的跳動逐漸清晰。彷彿在耳邊一聲一聲的迴響,猶如鳴戰的擂鼓。讓人全身都起了熱意。
“不成功,便成仁。”裘晚棠咬緊牙關,與裴珩四目相對。雙方之間的氣,恍若倏然沉寂了下來,聽不得半點的雜音。
“裘晚棠,你——”裴珩陰着臉,正要説些甚麼,冷不防一陣馬蹄的嘶鳴傳來。林子外圍衝進來一隊人馬,看那模樣,還有幾分悉。
“孽障!”領頭的人一聲怒吼,震的裴珩臉白了白。
裘晚棠狐疑的定睛去看,待得看清那人之時,她一下子怔愣住了。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古怪。
怎的,怎的公爹來了?
沒錯,來人就是裴丞相。那首領的傳訊不僅到了其他侍衞那處,還被專人送至了裴丞相手中。只可惜那時裴蘺被召進了宮,事態緊急,裴丞相便只能自己來了。
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是裴珩也是在裴丞相的訓斥下長大的,現下突兀的見到他。身子就條件反的有些退卻。
裴丞相面目威嚴,嘴角微抿的對着裴珩道:“你竟敢做這膽大包天的事,怎的,欺我丞相府無人不成?!”要説裴丞相與裴珩撇的乾乾淨淨,那時決計不可能的。縱使裴丞相惱恨於他,可他畢竟也是他當真的寵愛了十多年的孩子。真要他下狠手,恐怕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因為他把裴珩當做親子來看,如今才會這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