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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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蘺的傷好的很快,不過四五天功夫就能下牀了,若是注意不牽扯傷口,還是能去請安的。否則,裘晚棠便不知該如何與戚氏代了。
傷過半月,那傷口已結了疤。裴蘺本想商量着與裘晚棠先行解決裘菡詞的問題,然而還未等他們去做,那院子裏便自己鬧騰開了。
這,秋季的鮮果已被人從莊子上送了來。裴蘺的名下的莊子恰好與裘晚棠的鄰近,説起來,這也是一種緣分。二人成親後,那兩個莊子送東西來時就時常一併送。是以這會二人拿到的鮮果便翻了一番。裘晚棠命人去各個院裏都送了一份,自個兒留了一些,和裴蘺一同做了吃食。
裘晚棠剝了個橘子,黃澄的橘瓣看着便是汁豐潤,她堪堪嚐了一口。裴蘺就探過頭來,把她手上的另一半給咬走了。
裘晚棠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愜意的很,怎麼不見你給我剝一些。”裴蘺咬着酸甜可口的果,湊近她面前笑道:“不如我分你一些。”裘晚棠看出了他的動作,眼疾手快的把一瓣橘了上去。堵住了他的嘴:“那我倒還不如自個兒剝來的快。”裴蘺把那橘嚥了,就靠□子。因着二人都睡在塌子上,他便挪了挪頭,枕到了裘晚棠迭的腿上。自得其樂的翻起書來。
裘晚棠瞅他一眼,用帕子擦了擦手,就把他躁出來的髮絲捋平了。將他靠在更舒適的位置,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那微涼的緞發,一邊問道:“你説這事兒前不久七皇子去查了,現下可有結果?”裴蘺下意識的往她手邊蹭了蹭,答道:“我讓裴竺去問了,他只説那女子並不是真的為了我。只是叫人給牽着鼻子走了,至於她到底是為了誰,便要等我回去再説。”裘晚棠不奇怪:“不是為了你?這麼説來,他們另有所圖?”裴蘺抬頭望了她一眼,應了聲道:“恐怕是的。而且説不得還有一人在幕後策使,我便是想不通了,這裏到底有甚麼值得爭奪的,一個個的都盯的緊緊的。”裘晚棠揪了一把他柔軟細膩的的面頰,笑眯眯道:“不是有你嗎?”裴蘺聞言,只是嘁了一聲,順帶着拿鄙夷的眼光剜了裘晚棠一回。
喲嗬,竟敢瞪我。
裘晚棠笑容不變的狠狠戳了一把他的間,以示她的不滿。
裴蘺哪能讓她得逞,當下便坐直了身子,呵了氣去撓她。裘晚棠推着他的手,二人你來我往,很是嬉鬧了一番。
正當他們玩的興起之時,門外被裘晚棠命了去送鮮果的棋香就叩響了門道:“二郎主,二少,前頭老爺夫人喚你們去呢。”裘晚棠和裴蘺一起止了動作,二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瞧到了不解。
好端端的,是出了甚麼事嗎?
裘晚棠與裴蘺雖不知道到底要去做甚麼,然而既然喚他們去了。再拖延也是不對,二人便收拾梳洗了頭面,命了棋香前頭帶去,匆匆的朝着堂屋走了。
等到二人趕到之時,堂屋裏是一片安靜。棋香上前通報了一聲,就聞裏頭戚氏微低的應了一聲,説道:“蘺兒,棠娘,你們先行進來罷。”裘晚棠和裴蘺聞言,更覺古怪。然二人只是答了一句,便由裴蘺上前,把那沉重的木門推了開來。
甫一進門,撲面就來了一股夾雜着血腥味的悶熱空氣。裘晚棠下意識的掩了口臭,胃裏頭一陣翻騰。
裴蘺也隨之皺了皺眉頭,他從袖子裏拿出一瓶嗅鹽。這還是吳太醫給他的,味道並不刺鼻,反倒有股清香。
他遞給了裘晚棠,讓她暫時擋擋這味道。
裘晚棠搖了搖頭,面微微有些古怪的望向前方。裴蘺隨着她的動作看過去,當瞧清了面前的情況後,也不由得一怔。
他們身前跪着兩個人,一個女子身着素衣,背部是一片血模糊。她喉間溢出了斷斷續續的虛弱呻,,那傷顯得猙獰可怖,橫豎縱橫,像是鞭笞而成的。而那個男子則倒在地上,衣衫染成了深紅,生死不明。
而他們身邊站着面容愠怒的裴珩,他的身邊,還有幸災樂禍的李氏。
看着這二人截然不同的神情,裘晚棠和裴蘺便大抵猜到了那女子是何人。
他們上前一步行禮道:“母親。”
“婆母。”戚氏的臉有些疲憊,她像看髒東西一般看了一眼地上的裘菡詞。了額心,對着二人道:“你們也看見了。原本這醃臢事,我是不該讓你們瞧的,沒得污了眼睛。只是這人裏頭有個是你們院裏的,我便要把這事兒先知會你們一聲,好歹別讓你們矇在鼓裏。”裘晚棠聞言,便去攙了戚氏坐下,柔聲安撫道:“婆母只管教訓了那些不長眼的便是,何苦這般勞心勞力。”戚氏聽了她如是説,就欣的拍了拍她的手,又轉頭對着默然的裴蘺道:“蘺兒,你幼年時,我們曾給你派了四個小廝。年長些的裴思前年請辭了回鄉,你身邊還剩下裴磬裴竺裴傅三人,你可還記得。”裴蘺點了點頭道:“記得,只是那裴傅太過巧言令,兒子不喜,就一直沒帶在身邊。”戚氏嘆道:“你沒帶在身邊正是對的,”她説着迴轉目光,視線落在地面的男子身上,柳眉恨恨的擰在一起,“這下人本就是個買來的,府上養了他這麼些年,按理説不比一般富户的人家差。沒成想他是個不識好歹的,竟然膽大包天勾結那姨娘的做出這等事來,真是白白打死了都叫人晦氣。”戚氏這話説的很直白,裘晚棠和裴蘺皆是心有所悟。只是二人都沒想到,原本還在打算中的計劃,竟已叫別人先使了——雖然結果是一樣的。
裘晚棠有這想法,倒不是相信裘菡詞的人品。只是這事着實太巧了些,她前兒才與嶽寧然私通,不過一月功夫就另換了人來。這話不論怎麼説,裘晚棠都是不信的。便是再水楊花的,也不敢這麼做。何況裘菡詞還算是一個普通女子。
當然,不得不提的是,看着她如今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就想起了前世被他們設計下的自己,當下,不僅是心頭那漸旺的怒火,還有更多的快意。
她也有這麼一天,不是嗎?
裘菡詞冷眼瞧着裘菡詞渾身帶血的癱軟到了地上,失神的雙目空無力。她的腦中彷彿掠過了那些不願想起的片段,同樣的狼狽不堪,同樣的無能為力。
只是她從那個再難掙扎的主角,變做了旁觀之人。
終於,讓她盼到了。
她的心中那一層陰翳終於散去,那苦苦錮她許久的回憶,破碎成了片片零落的光影,隨風遠逝。
“…”裴蘺似是察覺到她的不對,悄悄來到她身旁,探出手指勾了勾她的掌心。裘晚棠回過神來,對上他暗含關心的瀲灩媚瞳,忽而抿一笑,緩緩搖了搖頭。
前世今生,她總算守住了自己最愛的,也是最愛自己的人。這樣,也算是無憾了罷。
“我今喚了你們來,就想問問你們,這人,可還有用?”裴蘺和裘晚棠聞言,皆是連連否決。
戚氏便道:“那好,如今菡姨娘與下人通姦。這等骯髒之事,着實不能為人所容。我原本想送了官府,然而為了府上着想,自己拿了藥去了斷罷。”戚氏説的毫無留轉餘地,裘菡詞聽了那了斷一詞,身子劇烈的一顫。猶在淌着血水的面頰看不清神,只是那攥的清白的雙手,凸起了條條青筋。
戚氏語罷,吩咐一邊拿着托盤的丫鬟走了上前。她的手中端着一碗藥,藥汁深稠,瀰漫着一股異樣的味道。
戚氏轉頭看了裘晚棠與裴蘺,緩下面道:“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便不要看了,這事你們大哥是受了委屈,如今便留他們下來罷,否則白讓你們污了眼。”二人聽了這話,都不再反駁,只恭謹的低頭行禮。不去看裴珩和李氏,轉頭推開門離開了。棋香走在二人身後,很是妥貼的關上了門。
裘晚棠在門前靜靜地佇立了半晌,聽的裏頭哭罵嘶嚎一片,隨即,那碗摔在地上。一陣清脆的破碎聲,裏頭就立時失了聲音。想來,裘晚棠已被灌了藥了。
“怎的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裴蘺看她呆呆的,就拉了她到身邊,攬在懷裏。
裘晚棠扯着他的衣襟,嗅着他身上清淡的怡人茶香,悶聲道:“她死不了的。”裘晚棠這般沒頭沒腦的一句,把裴蘺給唬住了。他不下意識的接口道:“甚麼?”裘晚棠在他懷裏趴了會兒,不敢用力碰到他的傷口,就抬起了頭,垂着一雙水漾鳳眸道:“她嗬的只是絕育藥罷了。”前世,她進寧王府之前,也被灌過這藥。對於那氣味,她深深的記得清楚。
裴蘺環在她間的手一頓,旋即抵着她的額道:“莫想了。”秋風微瑟,那青葉漸染了黃。蜷縮在枝頭上,裘晚棠越過裴蘺的肩膀,看向那不遠處的緻攥落,手心被裴蘺捂的熨燙。
事後,裘菡詞徹底消失在了裘晚棠的視野裏。至於她究竟去了何處,裘晚棠並不關心,她總歸是隻有那麼幾處可被收留的。過了這事,裘晚棠還發現了一件不對之處,那便是李氏的身體狀況。原本那她就覺得她青黑的面着實古怪,沒過多久,就又得了她卧病在牀的消息。這此間種種穿在一起,不能不讓人生疑。
而裴珩那晚對着他二人説的話,更是叫他們心含警惕。
他説:“二弟,二弟妹。幫你們除去那賤女人,可不是白得的。”説完,他便笑的詭異的走了。
裘晚棠忍不住有些擔憂,這天,可是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