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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深入蠻荒悲失路風波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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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兩人分道揚鑣,谷嘯風與孟七娘西行,公孫璞獨自迴轉太湖。

公孫璞心裏想道:“孟七娘受了傷,功力已然大減。他們二人,一定不會走得很快,不過我也不能耽誤了他們的行程,趕快見過王宇庭,越早趕上他們越好。”於是兼程趕路。第二天傍晚時分,就到了太湖。

去時是良朋結伴,歸時是影隻形單,公孫璞一葉扁舟,獨自渡過大湖,不免頗生慨:“嘯風和韓姑娘已是破鏡重圓,但願他這一去能夠翁婿團聚。玉帆和厲姑娘亦已是訂了良緣,如今只有宮姑娘尚未知道是在何方?”想起宮錦雲不惜父女反目,幫了他的大忙,想起宮錦雲和厲賽英本來是一對好朋友,如今她與奚玉帆已是儷影雙雙,只有自己和宮錦雲還是在彼此尋找,見面不知何時?心裏不頗為悵惘。

回到西庭山王宇庭的總舵,已經是三更時分了,公孫璞本來不想驚動王宇庭,第二天一早才去向他稟報的,但他剛剛坐下,席未暇暖,王宇庭卻已先來看他了。

公孫璞有點奇怪,説道:“王伯伯,你還未睡嗎?我叫他們不要驚動你的,怎的你卻知道我回來了?”王宇庭笑道:“我也想不到你這樣快回來的,心裏可是希望你快點回來,是以深夜未睡,果然盼得你回來了。你上山的時候,他們已經告訴我啦。”公孫璞怔了一怔,説道:“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嗎?”王宇庭道:“有兩位朋友來找奚玉帆和厲姑娘,他們還在這兒。另外昨天有個人找你,卻已走了。對啦,為什麼只是你一個人回來,”公孫璞把事情的經過一一告訴了王宇庭之後,説道:“那兩位找奚兄的朋友是誰,未知我可認識?”王宇庭道:“一位是湘西武林名宿邵元化的公子,名叫邵湘華,另一個女的名叫楊潔梅,是他的未婚。”公孫璞曾聽得奚玉帆説過他們的故事,又是詫異,又是歡喜,説道:“這位楊姑娘曾經做過辛十四姑的侍女,她有一段極為悲慘的身世,她的父親本來也是武林中一位鼎鼎有名的人物的。不過,我聽説他們本來要到金雞嶺去的,怎的卻到這裏來了?”王宇庭説道:“啊,你知道他們,那就更好了。我請他們來和你見面吧。”公孫璞道:“只怕他們已經睡了,明天再見也未遲。”王宇庭笑道:“他們比我更心急,還是讓他們早點見你,早點知道消息吧。”公孫璞道:“昨天找我的那個人又是誰?”王宇庭道:“老弟,你是否與黃河五大幫會頗有情?”公孫璞怔了一怔,道:“沒有呀!”王宇庭道:“來的可是黃河五大幫會中一個首腦人物!”公孫璞道:“誰?”王宇庭道:“海砂幫的幫主楚大鵬。”黃河五大幫會以海砂幫為首,雖然沒有公推的盟主,但海砂幫的幫主也等於是他們的領袖了。

公孫璞恍然大悟,説道:“哦,原來是楚大鵬,敢情他是來催我動身的麼?”王宇庭道:“不錯。他説叫你別忘記了和他們的約會,如今一年之期已是將近滿了,老弟,這是怎麼回事?”公孫璞道:“這件事要從大魔頭西門牧野説起。

“西門牧野想稱霸武林,他的老巢是在關外,在中原的名頭當時可還不是怎麼響亮。

“一年前他派遣弟子濮陽堅先入中原,意圖收伏黃河五大幫會。濮剛堅用毒辣的手段,以派毒功化血刀傷了五大幫會的首腦人物,若然得不到他師父的救治,一年之內,便會身亡。

“他們不知怎的知道我會解化血刀之毒,是以楚大鵬便來求我。當時我一來是因為有事在身,二來因為這五大幫會名聲也並不怎麼好,我想讓他們多受一點折磨也好,故此沒有立即答應他。”王宇庭道:“你答應了—年之後給他們救治?”公孫璞道:“是。後來我問過身為綠林盟主的柳姑姑(蓮萊魔女),柳姑姑説,黃河五大幫會的幫主人稱黃河五霸,聲名的確是不怎麼好,不過總不至於有勾鮚蒙古韃子的那個西門牧野這麼壞,倘若能夠使得黃河五大幫會站在咱們這邊,抵禦韃子的入侵,也是一件好事。她很贊成我這樣做。”王宇庭道:“不錯,柳女俠不愧是巾幅鬚眉,高瞻遠矚,説得對極了。”其實這是事情過了之後,他去請教蓬萊魔女,蓬萊魔女才給他這個意見的。當時主張他一年之後才去救治那些人的卻是宮錦雲。

公孫璞與宮錦雲的結識,也是在那天開始的。

想起往事,宮錦雲當那副頑皮的神態如在眼前,公孫璞不又是黯然神傷了。王宇庭接着説道:“大丈夫千金一諾,你既然答應了他們,那麼應該趕快去了。”公孫璞道:“不錯,我是應該篤守信諾的,但剛好碰上這個時候,我卻有一個老大的為難之處!”王宇庭道:“是為了谷嘯風之事麼?”公孫悽道:“是呀,我答應了他,和他同往湘西的。”王宇庭道:“你和嘯風來回不過相差兩天路程,我選一匹快馬給你,你先追上嘯風,告訴他這件事,然後再到楚大鵬那兒,不是都可以不失約了?”公孫璞道:“老伯有所不知,那孟七娘和那女魔頭惡鬥,曾經用過天魔解體大法,因此元氣大受損傷。”王宇庭道:“哦,你是怕谷嘯風加上了她,也還不是辛十四站的對手。”公孫璞道:“孟七娘若然功力未減,他們可以穩勝券,現在可就難説了。還有一層可慮之處,聽孟七娘的口氣,韓大維老前輩是給那女魔頭軟在湘西某地的,那女魔頭敢於離開,想必定有得力的幫手幫她看管韓老前輩,我若不與他們同去,怎能放心得了?”王宇庭聽他説得有理,不覺皺起了眉頭,沉半響,説道:“我這裏不出得力的人來,孟七娘的脾氣又是那麼怪,照你的説法,這件事情,她本就不願意讓外人手的,只怕就是我去了也是幫不上忙。”公孫璞道:“是呀,所以她只肯帶谷兄同去,連那地名也不肯説。那天我們本來想請她到你這兒歇息幾,她也不肯來,説是不想見你。”王宇庭道:“你和楚大鵬的期限還有幾天?”公孫璞屈指一算,説道:“只有半個月了。”工宇庭眉頭大皺,説道:“半個月的時間,你要到楚大鵬那裏,也還得走快一些,那是決不能再到湘西的了。怎麼辦呢?”正在躊躇無計之際,小頭目已經帶領客人來了。

王宇庭便給他們介紹:“這位是奚玉帆的好朋友公孫璞少俠,這兩位是邵公子和楊姑娘。”楊潔梅笑道:“公孫少俠,我們是見過面的。”公孫璞怔了一怔,説道:“是麼,我倒記不起來了,是在哪兒?”楊潔梅道:“你是不是曾在幽篁裏谷口的水簾那個地方,和西門牧野打過一架。”公孫璞道:“不錯。”楊潔梅笑道:“那天大概你沒留意,有個丫鬟躲在山坡上大石後面偷看,那個丫頭就是我了。”王宇庭道:“原來你們是認識的,那就更好了。”邵湘華道:“雖然沒見過公孫少俠,也常聽得奚大哥談及,當真可以説得是聞名已久的了。”三人一見如故,公孫璞先説了他自己的遭遇之後,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來這裏找奚大哥的?”楊潔梅的笑容忽地消失,臉上好似掠過一絲陰影,半響説道:“我們在路上碰見玉瑾姐姐。”公孫璞詫道:“啊,你已經見過她了,那怎麼不見她的哥哥?”邯湘華道:“我們只是見着他們夫婦。”公孫璞道:“這就奇怪了,奚大哥和厲姑娘是陪伴他們回杭州的,因為辛龍生受了傷,奚大哥放心不下,是以邀了厲姑娘一起,護送他的辣夫。他們卻到哪裏去了?你們沒有問過奚玉瑾麼?”邵湘華淡淡説道:“那位辛公子火氣很大,我可不想碰他的釘子。”公孫璞莫名其妙,説道:“這是怎麼回事?”楊潔梅滿臉都是不愉快的神情,説道:“我和辛龍生結有一點樑子,這事已經過去,我不想再提了,是玉瑾姐姐叫我到這裏來找你們的。”原來他們在路上碰見辛龍生和奚玉瑾,在辛龍生來説,這正是仇人見而,分外眼紅,恨不得把楊潔梅殺了才能出一口氣。只恨自己受了傷,功力未曾恢復,要對付楊潔梅,非得奚玉瑾幫他不行。

奚玉瑾嫁了一個有名無實的丈夫,這都是拜楊潔梅所“賜”她的心裏,説老實話,對楊潔梅也是不免怨恨的,不過辛龍生也是實在令她失望。她又想到了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層,既然楊潔梅沒有解藥,殺了她也沒用,何況她的身世又是那樣可憐,自己何苦幫忙丈夫欺負她?是以她甘受丈夫之罵,把辛龍生拉開,避免了一場爭鬥。而且還把太湖王宇庭這個地址告訴他們。

辛龍生架沒打成,少不免破口大罵,罵得十分難聽。邵湘華看在楊潔梅與奚玉瑾的情份,這才沒有和他動手,當然也就不能仔細的問奚玉瑾了。

公孫璞尚未知道楊潔梅曾有大鬧辛、奚婚宴這件事情,自是莫名其妙。不過,楊潔梅既然説了不願再提,他心裏想道:“這位姑娘曾是辛家的丫頭,説不定曾受過辛龍生這位侄少爺的欺負。這且不必管它,不過奚玉帆和厲賽英卻又何以不再護送他們了呢?難道也是因為和辛龍生鬧翻了嗎?玉瑾叫她到這裏來找他們,想必是以為她的哥哥和她分手之後,定然回到這裏?”當下公孫璞嘆了口氣,説道:“事情真是越越糟糕了,我的難題還沒解決,如今又不見了奚大哥和厲姑娘。”王宇庭道:“奚玉帆、厲姑娘或許是有緊要的事情,到別處去了。他們都是一身武功,不用擔心,倒是你的難題,可得想法!”邵湘華道:“公孫兄有什麼難題。可否説出來讓大家商量商量。”聽了公孫璞所説的難題之後,楊潔梅忽地笑道:“公孫少俠不用煩憂,我替你走這一趟就是。不瞞你説,我也正是很想見着孟七娘呢。”公孫璞沉半響,説道:“好是好,不過孟老前輩的脾氣有點怪僻,這件事情,她本來曾叮囑過我,不許我説出去的。換了一個人和她同去,不知她——”楊潔梅笑道:“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你忘記了我曾在辛十四姑家裏做了十幾年的丫頭嗎?和孟七娘正是鄰居,那時她們表姐妹雖然面和心不和,還是時常往來的。辛十四姑有什麼事情,十九都是差遣我到孟七娘家裏。多蒙她青眼有加,對我倒是相當疼愛。”公孫璞道:“你不怕碰着辛十四姑?”楊潔梅面—沉,説道:“我們二人正要找她算帳。”原來楊潔梅在邵家聽了高氏夫人所説的那個故事之後,始知自己被拐子賣到辛家,並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她和邵湘華兩家所遭的不幸,恐怕都與辛十四姑多少有點關係,即使全無關係,辛十四姑也定然知道內情。

公孫璞心裏想道:“邵湘華是武林名宿邵元化的兒子,楊潔梅的武功,據奚大哥所説,也是頗為不弱,他們兩個人總可以抵得上我一個人了。”於是也就同竟了。

第二一早,他們三人便即下山,王宇庭叫一個頭目駕舟送他們渡過太湖。

船到中,忽見一隻小船面而來,船上一對青年男女,正在船頭觀賞風景。

楊潔梅“咦”了一聲,叫道:“龍姐姐,你怎麼來了這兒!”邵湘華也失聲叫道:“玄兄,是你!”原來這兩個人正是他們的好朋友龍天香和武玄

龍天香笑道:“果然你們是在這兒!”楊潔梅詫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龍天香説道:“説來話長…”楊潔梅道:“既是説來話長,咱們上岸再説吧。你們沒有別的事情要找王總舵主吧?”龍天香道:“沒有。我們只是來找你的。”楊潔梅道:“既然如此,請你們把這隻船掉頭吧。”上岸之後,公孫璞道:“咱們可要分道揚鑣了。”當下把谷嘯風和他約好的標記告訴他們,説道:“你們朝着往湘西的大路走,嘯風在路上當眼之處,或是石頭,或是樹木,每隔五里,就劃一個箭頭的標記,指示方向。你們跟着走,他們轉入小路,你們也不會走錯了。”楊潔梅笑道:“這樣一來,你們可不是又回家了嗎?不知是在湘西何處,如果是靠近你們兩家的地方,那就更好了。”武玄和邵湘華兩家都是在湘西的,不過湘西包括十幾個縣份,且多山地,只説“湘西某地”可就不一定是他們的家鄉了。

邵、武、楊、龍四人和公孫璞分手之後,便向回家的路上走。頭兩天果然在路上每隔五里左右,便發現谷嘯風所留的箭頭標記,但第三天走了二三十里,卻一個標記也沒發現。

楊潔梅頗是擔憂,説道:“難道是他們出了事?”武玄道:“或者是咱們走了眼沒看見也説不定。”楊潔梅道:“公孫璞説,谷嘯風所留的標記是一定在路上當眼之處的,三十里路應該有五個標記,怎可能一個也沒發現?”龍天香道:“反正不過是三十里路,咱們回去仔細再瞧一遍。”結果他們來回多走了六十里路,仍然是沒有發現谷嘯風所留的標記。

楊潔梅道:“前面有兩條路。怎麼辦?”龍天香道:“咱們先走左邊這條,過了三十里,若然還是沒有發現標記,再走右面這條。”左面是一條比較平坦的官道,他們一直走子四十里,依然沒有發現什麼標記,天已漸黑了。楊潔梅甚是灰心,説道:“只怕是沒有什麼希望了,姑且再走右面的路試試吧。”回到原來之處,再向右邊路走。走了五里之地,暮靄蒼茫中,忽見一塊赭紅的石頭上有一道裂痕,正是一支箭頭的形狀。

楊潔梅大喜道:“龍姐姐,好在你有耐心,果然找到了。”武玄忽道:“這箭頭有點奇怪!”龍天香道:“什麼奇怪?”武玄道:“你們過來仔細瞧瞧!”他們都是武學行家,看了一會果然看出了破綻。

楊潔梅道:“這好像是手指在石頭上劃出來的!”邵湘華道:“不錯,看這人的功夫,不是少林派的金剛指力,就是佛門的一指禪功。”楊潔梅道:“谷嘯風在路上所留的標記,可都是用劍尖劃出來的。而且他的武功我也曾見過,恐怕也沒有這樣的指力。”龍天香道:“這麼説,這是另一個人所留的標記了!”邵湘華道:“咱們跟不跟這個箭頭指示的方向走?”武玄半晌,説道:“這個人不知是否谷嘯風的朋友,他們留的標記也不知是否另有約會,不過,該不至於這樣巧合吧?”楊潔梅道:“管他是友是敵,是好意還是陷阱,咱們沒有其他線索可尋,也只好試一試走這條路了。”大家雖然覺得有點冒險,但沒有別的辦法,也只好如此了。此後,一連走了幾天,每隔五里,都發現這麼一個箭頭,他們跟着箭頭指示的方向走,不知不覺走進荒涼的山地。這一天到了一座森林裏面,已經是找不到人行道了,再走下去,那個標記也沒有發現了。

武玄皺了皺眉頭,説道:“這地方名叫惡鬼嶺,是湘西著名的窮山惡水之地,糟糕,莫非是那個人故意將咱們引到這個地方來?”剛説到這裏,楊潔梅忽地“咦”的一聲叫了起來。

龍天香道:“梅姐,你怎麼啦?”楊潔梅道:“你們看那邊!”只見那邊有塊磨盤大的石頭,光滑乾淨,好像一座大鏡台。石頭上卻有三堆骷髏頭,每堆三個,上端的一個骷髏頭還裂開嘴巴,山兩齒獠牙,好似對住他們獰笑,好不駭人!

龍天香膽小,嚇得“啊”的一聲尖叫起來。武玄道:“別怕,別怕,你莫看它好了,咱們四個生人,還怕幾個骷髏頭麼?它又不會吃人!”龍天香道:“嚇死我了,這幾個骷髏頭是哪裏來的?我知道死人不會作祟,但總是不免有點骨悚然,咱們趕快離開這裏吧。”楊潔梅笑道:“我倒想在這裏多留一會。那人把咱們引到這個地方,卻擺上幾個骷髏頭來嚇咱們,一定還會有下文的,俗語説得好,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就看看他耍什麼把戲吧。”她只道這一切都是那人所為。

武玄道:“恐怕未必是那個人所的玄虛。”楊潔梅道:“那你以為是什麼?”武玄是湘西土生,説道:“湘西有許多教,頗有一些古古怪怪的不為外人所知的拜神儀式,這個恐怕就是一種教的儀式。”話猶未了,忽聽得嗚嗚聲響,樂聲極為單調,是一種蘆管吹出來的聲音。在這神秘的幽林,突然聽到這種低沉單調的樂聲,更增加了一重恐怖了。

武玄道:“來了,來了!你們別慌,且看他們來意如何?”誰知來的不是“他們”而是“她們”只見一羣苗女從樹林裏湧出來,當中一個披着輕紗,半上身,耳朵垂着兩個金環,服飾與眾不同,好像是她們的首領。那羣苗女之中,有許多人拿着一長長的竹筒,也不知是作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