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舊怨難消來助陣新知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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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玉瑾心裏想道:“果然是他。”她早已料到是辛龍生,但在這危險之極的關頭,突然見他出現,也還是不又驚又喜。
鄭友寶等三人見跳下來的是個紅齒白的少年,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卻是不大為吃驚了。
辛龍生笑道:“我早就在這裏了,你們現在才知道嗎?嘿,嘿,你們自己睜着眼睛做瞎子,卻來怪我!幾枚松幹,和你們戲耍戲耍,你們就當作是‘傷人的暗箭’。豈不令人笑掉大牙!哈哈,你們何以不抱怨自己的本領不濟呢?你們説我不算得是英雄好漢,不錯,我從來不敢以英雄好漢自居,但我倒想請問你們,你們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卻又算得是哪門子的英雄好漢?”鄭友寶恃着有化血刀的毒功,雖然吃驚,還是圖一逞,受了他的奚落,怒氣上升,喝道:“我不與你鬥嘴,看掌!”辛龍生笑道:“你的掌法我早已見識過了。”鄭友寶一掌打去,忽見千龍生的指頭正對着他掌心的“勞宮”這“勞宮”正是練他們這門功夫所要顧忌的道之一,倘若給對方戳破,真氣渲,最少也要耗損二年功力。當然,倘若是換了尋常的人與他手,他練有閉的功夫,對方的指力戳不破他的掌心,給他點着,也是無妨。們現在他已見過辛龍生的本領,辛龍生用一顆松子,都可以打得他額頭起瘤,那麼真正動起手來,指力可以穿他的掌心,想必也非難事,他如何還敢冒險嘗試。
鄭友寶也算得是個不大不小的武學行家,一見對方出指的手法乃是上乘的點功夫,大驚之下,連忙收掌,退了一步。
辛龍生笑道:“你不是要較量我的本領嗎?為什麼不打來呀,難道當真是隻叫我‘看掌’嗎?哈哈,你的手掌有什麼好看?”鄭友寶欺身側襲,辛龍生側目斜睨,傲然不動,待得鄭友寶來得近了,這才一指翹起,指尖對準他肩頭的“肩井”
“肩井”倘被戳破,琵琶骨斷了,多好武功,也將變成廢人,鄭友寶迫得又趕忙收掌,連退兩步。
鄭友寶接連幾次變招,辛龍生任他雙掌盤旋飛舞,指尖總是對準了他的要害道,鄭友寶每一次都是不得不自行縮手,連連後退。
奚玉瑾在旁看得又驚又喜,心裏想道:“聽説江南的武林盟主文逸凡文大俠外號鐵筆書生,點的功大天下無雙,如今得見他的衣缽真傳的手法,果然是名不虛傳!”辛龍生大笑道:“你只是後退,那還較量什麼?”鄭友寶大叫一聲:“罷了,罷了!”扭頭就跑!
祝大由、佔秉鈞二人身上受傷,見辛龍牛武功如此高強,眼看鄭友寶就要抵敵不住,早已打定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的主意。鄭友寶一退,他們便跑,跑得還在鄭友寶的前頭。
辛龍生喝道:“好,都給我滾吧!”一記劈空掌打出,隱隱挾着風雷之聲,其實對方已經“滾”了,無需加上這掌,他加上這掌,乃是有意在奚玉瑾跟前炫耀自己的內功的。
只聽得“蓬”的一聲,言秉鈞因為受傷較重,剛剛醒轉過來,腦袋尚自到一陣陣暈眩,給這劈空掌力一震,雙眼發黑,登時跌倒,骨碌碌地滾下山坡,鄭友寶將他抱起,和祝人由二人沒命飛逃,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辛龍生哈哈笑道:“痛快,痛快!”也不去追,迴轉頭來,卻對奚玉瑾施了一禮,説道:“小可來遲,累奚姑娘受驚了!”奚玉瑾只得襝衽還禮,説道:“多蒙辛公子兩番相救,無似。”當下掏出了那枚戒指,杏臉微紅,遞給了辛龍生。
辛龍生道:“這枚戒指,奚姑娘就留下吧。”奚玉瑾面一端,説道:“我不能要這戒指,我也無福承受你這戒指。這不是孟七娘給你的嗎,你應該留待他,送給一個比我好得多的女子的。”她説“無福承受”話中之意已是點明瞭自己有了意中人了。
辛龍生道:“哦,孟七娘已經告訴了你這戒指的來歷。”奚玉瑾點了點頭,説道:“不錯。所以我決不能要你這枚戒指,你也不該隨便拿孟七娘給你的戒指送與我的。”辛龍生滿面通紅,賠笑説道:“奚姑娘請別見怪,我,我是因為恐怕奚姑娘遭受危險,孟七娘喜怒無常,拿不準她什麼時候會下毒手。她的脾氣,一旦發作起來,無人可以解救。我又不能隨侍在側,只,只有這枚戒指,才,才可以——”奚玉瑾道:“我明白,只有這枚戒指可以救我一命,它確實也救了我的命了。多謝公子的好意,我還來不及呢,不過,它已經救了我的命,現在對我則已是沒有用處了,我也不配要你這樣珍貴的禮物。所以還是請公子收回去吧。”辛龍生接過戒指,甚是尷尬,只好將它收了起來,又是羞慚,又是失望。但轉念一想:“無論如何,她對我仍是有好的。即使她真的另外有了意中人,此事還是大有可為。”於是貌作毫無芥蒂,微笑説道:“多謝奚姑娘能夠諒解,不予責怪,這我就放心了。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趕快上山吧。”奚玉瑾一來是因為辛龍生對她有救命之恩;二來也有—些事情想要問他,於是便與他作伴,一路同行。
辛龍生好像知道奚玉瑾的心思,説道:“這次的事情,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奚玉瑾道:“不錯。我本來足要去救韓大維的命的,想不到反而害了他。”辛龍生道:“此事早已在我意料之中,韓大維的脾氣倔強之極,他不肯向孟七娘屈服,我的表姑遲早是會殺他的。韓大維也是當世有數的人物,響噹噹的好漢子。可惜,我卻沒有辦法救他。”奚玉瑾道:“不,不是孟七娘殺的。他喝了我送去的九天回陽白花酒,不料酒中卻下了毒。”辛龍牛道:“哦,你是説韓大維尚未斃命,只是中毒嗎?原來我的表姑還未捨得殺他。又不知要用什麼法子折膳他了。但他們二人的睥氣,彼此都是不肯遷就對方,韓大維這條命,只怕遲早都會送在孟七娘手上。”奚玉瑾本來以為辛龍牛知道他的姑姑暗中下毒的事情,是以想等他自己説出來,不料辛龍牛卻一直把兇手當作是孟七娘,奚玉瑾忍不住説道:“不,這毒藥不是孟七娘放的,下毒的另有其人。”辛龍生慘然笑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孟七娘?九天回陽百花酒不是她拿給你,叫你送去的嗎?”奚玉瑾一想,那一罈酒藏在孟七娘房中多,若説是孟七娘下的毒,當然也有這個可能,但她與孟七娘相處三口,孟七娘一心想要維護韓家父女的心情她是瞭解的,而且在她發現韓大維中毒的時候,那一副又是傷心。又是震怒的神情,決不是可以偽裝得來的。
奚玉瑾思量半晌,搖了搖頭,説道:“我不相信是孟七娘下的毒手。什麼緣故,我卻是説不上來。”辛龍生道:“那麼你以為是誰?”奚玉瑾只得説道:“我來的時候,你的姑姑給我一包藥粉,説是解化血刀之毒,叫我放在九天回陽百花酒之中,可救韓大維的命的。”辛龍生大為詫異,説道:“有這樣的事嗎,那麼你是疑心我的姑姑了?”奚玉瑾道:“我本來不該疑心你的姑姑的,可是倘若不是孟七娘的話,那就當然是她了,辛公子,你不會怪我説得直率吧?”辛龍生現出一片茫然的神氣,似乎是對他的姑姑亦已有了疑心,過了一會,説道:“既有這樣的事情,也難怪你會起疑。但我想應不至於是姑姑下的毒手吧,我常常聽得她説:韓大維是她最尊敬的—位朋友的,説不定她給你的那包藥粉,真的是化血刀的解藥,但孟七娘卻另外放了毒藥進去,那就不是我姑姑的藥粉所能解了。”奚玉瑾嘆口氣道:“這件事情,實是令人百思莫解,但韓大維已是決計不能再活,也就不必追究誰是兇手了。”這兒句話顯然還在懷疑辛十四姑,辛龍生當然是聽得懂的。
辛龍生自己也不覺有點疑心,但仍是搖了搖頭,説道:“不見得韓大維就必死無疑吧?”奚玉瑾道:“我闖出來的時候,西門牧野這老魔頭已經在和孟七娘動手了,朱九穆這老魔頭也正在匆匆趕去。孟七娘雙拳難敵四手,如何保得住韓大維的命?”這話説得更是分明,她既然認為孟七娘是保護韓大維的,那麼下毒殺人的兇手,不是辛十四姑還能是誰?
辛龍生笑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兩大魔頭固然厲害,我表姑的本領也並不差,此際,她們表姐妹只怕是早已會面了,她和孟七娘聯手,何懼那兩大鷹頭?”奚玉瑾吃了一驚,説道:“你姑姑也來了麼?”辛龍生道:“不錯,正是因為她已來了,所以我才不敢面的。”奚玉瑾道:“為什麼?”辛龍生道:“我已經和她説過,這次回來,是不準備到孟七娘這兒的,我、我不想給她知道。”似乎頗有難言之隱,理由顯然不夠充分。
奚玉瑾不想刺探人家隱私,也不想在這小問題上糾纏下去,當下説道:“如果救得出韓家父女的命,我就安心了,但你的姑姑會幫忙孟七娘嗎?”辛龍生道:“我的姑姑和韓大維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不會見死不救的,就只怕救了出來之後,表姑仍是不肯放過他。”奚玉瑾道:“孟七娘是否一定要把韓大維置於死地,這個我不敢説,暫且不必管它,但韓大維可是已經身中劇毒的啊!”辛龍生道:“我的姑姑和我的表姑都是通物藥之學的高手,如果是我表姑下的毒,我的姑姑就能解毒,只要她不阻攔。”奚玉瑾道:“何以你懷疑是孟七娘下的毒呢?”辛龍生嘆道:“這是一段情孽。我的表姑和韓大維本來是一對情侶,後來不知怎的。韓大維乃外娶了室。表姑因愛成仇,發誓要向韓大維報復,韓大維的子就是她毒死的。”韓、孟這段故事奚玉瑾曾經聽辛十四姑説過,但説孟七娘毒死韓大維的子,這卻還是她第一次得知。
奚玉瑾道:“這些事情都是你的姑姑告訴你的吧?”辛龍生道:“不錯,但我相信她不會騙我的。”奚玉瑾忽地到一股寒意,心裏想道:“辛十四姑對侄兒也説謊話,而且居然騙得侄兒相信,這人也真是太可怕了!”其實辛龍生口裏説是相信姑姑,心中卻是着實有點思疑了。
他驀地想起一什事情,那天他出來私自給奚玉瑾送行,回家之後,本來是準備姑姑問她的,出乎意外,姑姑卻什麼也沒有説,但一連兩天,臉亡都沒有現過笑容,神十分陰沉可怖。
侍梅是奉了辛十四姑之命,送奚玉瑾到孟七娘家裏做丫頭的。有話吩咐在先,不許讓她侄兒知道,因此主人雖然沒有怪責,但侍梅已是忐忑不安,這晚失手跌落了—個茶杯,這茶杯乃是綠玉所造,十分名貴,跌在地上,有了一條裂痕,侍梅自然更加惶恐了。
辛龍生侍梅之情,替她解窘,笑道:“幸沒有打碎,這點裂痕,請巧手匠人修飾,眼一定看不出來。”辛十四姑而一沉,忽然拿起玉杯,用力一摔,“噹啷”一聲,玉杯碎成八塊,侍梅大驚失,連忙跪下,磕頭請罪。
辛十四姑冷冷説道:“這是我自己打碎的,與你無關。”辛龍生也是驚詫不已,不住問道:“姑姑,這玉杯還可以用呀,為什麼要摔掉它了?”辛十四姑好像是發了一口怨氣似的,“嘿,嘿,嘿”乾笑幾聲,森然説道:“有了裂痕,還要它作什麼?嘿,嘿,這個脾氣,我倒是和你的表姑相同。”辛龍生想起了這件事情,不由得思疑不定:“為什麼姑姑不讓我知道奚姑娘這件事情,昨天晚上,要用黑酣香令我睡?是怕我阻撓她利用奚姑娘來救韓大維的計劃呢,還是另有原因?她説的那幾句話又是什麼意思?有了裂痕,就不能要了,這恐怕不單單是指那個玉杯吧?”驀地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掠過:“姑姑才貌雙全,為什麼她也終身不嫁?莫非她也是像表姑一樣,為韓大維害了單相思?只不過表姑敢把心事告訴她,她卻是什麼人都瞞住。她説她那一點脾氣與表姑相同,莫非也就是指對韓大維而言的?奚姑娘疑心是她在酒中下毒,只怕並不是空來風了?”想至此處,不打了一個寒噤。
奚玉瑾也是有着她的心事,韓大維的事情現在她已是無能為力了,但她的哥哥也正在危險之中,必須她去解救,這可是刻不容緩的啊!
兩人各懷心事,目光相艘,面上都是一紅,辛龍生是因為內疚於心,奚玉瑾則因為想到還有需要辛龍生幫忙之處,不覺得有點難以為情。
辛龍生道:“奚姑娘,你上哪兒?”奚玉瑾道:“對啦,我正想問你,你是不是還要回到洛陽的丐幫分舵?”辛龍生道:“可有什麼事嗎?”奚玉瑾道:“聽説丐幫有一批金銀珠寶,要運出城去,送給義軍?”辛龍生詫道:“奚姑娘,你的消息可是靈通得很啊!”奚玉瑾道:“你先別追究我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但此事關係可是非同小可,聽你的口氣,似乎是確實的了?”辛龍牛道:“不錯,陸幫主曾經與我提及此事。這批金銀珠寶已經送出去了,就是在我與他見面的前一天晚上送上的。押運的人是名震江湖的任大俠任天吾,想必不至於出事的。”奚玉瑾頓足嘆道:“糟糕,糟糕!就是因為是任天吾押送,非出事不可!”辛龍生道:“任天吾的七修劍法乃是武林一絕,本領很不錯啊!”奚玉瑾道:“任天吾本領是很不錯,但他卻是私通蒙佔的細!”辛龍生大驚道:“此話當真?”奚玉瑾道:“今間,任天吾派了他的大弟子餘化龍來此,找那兩個魔頭,其時西門牧野尚未回來,朱九穆和他會面,他們的談話,都給我聽了。”辛龍生更是吃驚,連忙問道:“竟有這樣的事!他們説了些什麼?”當下,奚玉瑾將她與碧波偷聽到的秘密告訴辛龍生,説道:“你想,他們的計劃多麼陰險!由這兩大魔頭喬裝匪徒,半路截劫,任天吾假裝不敵,受傷落敗,這樣,就誰也不會疑心他了!哼!哼,他雖敗猶榮,只怕你們還要把他當作‘大俠’呢!”辛龍生越想越是吃驚,説道:“想不到任天吾竟是如此一個陰險小人!押運寶藏的還有丐幫的兩位香主呢,這麼一來,丐幫的人豈不是也要遭他毒手了?”奚玉瑾道:“不錯,他們的計劃正是要把丐幫的人斬盡殺絕,只‘放’任天吾一人‘逃生’。押運的人之中,還有我的哥哥在內。所以這件事情,於公於私,我都是非管不可,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帶找去見丐幫的陸幫主,告訴他這個消息?”辛龍生想了一想,説道:“救兵如救火,目下洛陽已被蒙佔大軍包圍,咱們要偷進城裏見陸幫主或許可以做得到,但也一定是不容易的了。陸幫主也未必得身來管這樁事。一來一回,恐怕要耽擱許多時候,而且還可能勞而無功,不如咱們馬上趕上赴援,盡力而為。好在這兩個魔頭,如今正在這裏有事。即使他們打得過孟七娘和我的姑姑,也會阻遲他幾個時辰,咱們倘能趕在他們的前頭,事情就好辦了。”奚玉瑾正是這個意思,只是不便自己説出來,聽了辛龍生的話,立即説道:“既然如此,咱們馬上趕去吧,只不知會不會誤了你的事情?”辛龍生道:“我在洛陽之事已了,本來是準備回江南向師父覆命的,為了你的事情,我才在家裏多住兩天,希望知道了你的平安消息,我才放心回去。如今天從人願,你已經險,我也不必急於迴轉江南,莫説耽擱三兩天,十天半月,亦是無妨!”辛龍生乘機再表心事,奚玉瑾也是杏臉重泛紅霞,一時間不知説些什麼話好。
辛龍生笑了一笑,説道:“奚姑娘,你不要誤會我是用這件事來要挾你,你喜不喜歡我,這是另一件事情,我但求與你同在—起,多聚幾,於願已足。”奚玉瑾雖然芳心早有所屬,但對於辛龍生的一片痴情,卻也不無動,心裏想道:“他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只要彼此以禮相持,作為知己,也不能説是對不住嘯風。”一來她非要辛龍生幫忙不可;二來她對千龍生頗有好。是以雖然覺得有點尷尬,也只能如此了。
按下他們二人之事暫且不表,且説孟七娘與韓家父女在堡中的遭遇。
此時,孟七娘正在與西門牧野惡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