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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一回璧合珠聯欣玉女龍爭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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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月牙彎刀的那個武士聽得這聲慘呼,不由得驀地一驚,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來他雖然不是一高手,也還算得是個武學行家,聽得同伴這一聲慘呼,已知他不是跌死的,而是突然給人用重手法點着死而死的。

“圜丘”上沒有第三個人,下毒手的人不是完顏豪是誰?

這武士驀地一驚,立即瞿然一省,想道:“我怎麼忘了,這圜丘聖地,豈是我能夠上去的?好在‘小王爺’已然沒事,我還不趕緊悄悄溜走,更待何時?我佯作不知,別人問起,我説他是給敵人摔死的也就是了。我這麼樣給‘小王爺’遮謊,小王爺也不會對我再下毒手了吧?”他打定了主意,連忙回身就跑。完顏豪手下的武士陸續跑來,這人怕同伴重蹈覆轍,一碰上同伴,便悄悄告訴他們:“小王爺沒事,你們趕緊遠遠的離開圜丘。那兩個刺客的本領非常厲害,小王爺已然沒事,咱們用不着再賣命了。裝作搜拿敵人,虛張聲勢吧。”幸而有那個武士提醒他的同伴,那些武士沒敢迫近“圜丘”這就給了李中柱和任紅綃一個大好的逃走機會,不消片刻,他們又已逃入了黑漆漆的古柏林中。

古柏林中不辨東西南北,任紅綃低聲説道:“糟糕,在這樣黑暗的樹林中,不知逃向哪個方向才是出路?”話猶未了,忽聽得蒼老的聲音冷笑道:“臭小子,野丫頭,你們碰上了我,還想走嗎?”冷笑聲中,一陣奇寒透骨的陰風疾卷而來。

原來他們所碰上的這個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和西門牧野齊名的朱九穆。西門牧野還在養傷,所以只有他跟隨完顏豪,作為最得力的“護駕”人物。

李中柱內功頗有底,朱九穆的“修羅陰煞掌”沒有直接打在他的身上,他還勉強可以抵受,任紅綃功力軟弱,卻已是不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戰。

李中柱拿起暖玉簫一吹,吹出一股暖氣,幸虧他有這件武林異寶,從暖玉簫中吹出的純陽之氣,勉強可以抵禦“修羅陰煞掌”發出的寒氣。

朱九穆對李中柱的“驚神筆法”也是頗驚異,心想:“這小子的點功夫怎的如此了得?”當下使出全力,把修羅陰煞功運到了第八重,呼呼呼連發三掌。

李中柱冷得難受,不過他有暖玉簫,還可勉強抵禦。任紅綃只覺冷得好像血都要凝結了,牙關打戰,格格作響。李中柱暗叫“不好!再過片刻,任姑娘只怕要糟!”任紅綃冷得全身麻木,雙刀已是使動不靈。朱九穆哈哈笑道:“看在你是任天吾女兒的份上,我也不會將你難為,過來吧。”説話之間,揮袖一拂,盪開李中柱的暖玉簫,左掌袖底穿出,倏地便向任紅綃抓下。李中柱自顧不暇,要救也來不及了。

但正當朱九穆洋洋得意,滿以為可以把任紅綃手到擒來的時候,忽地又有一條黑影,疾如鷹隼般的向他們撲來。

朱九穆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那人一撲來,他就察覺了。但他以為這人是完顏豪手下的武士,心中不以為意。不料這人一撲來,倏地在他背後便是一刀劈下。

朱九穆聽得背後金刃劈風之聲,這才大吃一驚。幸而他的武功委實了得,在這間不容髮之際,一個“移形換位”反手一掌,立即撥開那人的長刀。

那人的刀法凌厲之極,他竟然不畏懼朱九穆的“修羅陰煞功”迅即又是左面六刀,右面六刀,欺身直上,正面又劈六刀,一口氣連劈十八刀。

古柏林中伸手不見五指,但朱九穆練有夜眼的功夫,距離又是這樣的近,因此也還隱約可以看出這人是穿着金國御林軍的服飾。

朱九穆連忙説道:“咱們是自己人,那兩個人才是刺客。”李中柱亦已看出那人是金國的御林軍軍官,連忙拉了任紅綃就跑。

奇怪的是,那個軍官卻不去追趕他們,仍然和朱九穆纏鬥。

朱九穆不敢對他施展殺手,險些中了他的一刀,大怒説道:“我説的話你聽不見麼?我是朱九穆,你打錯了人,還不趕快去追刺客!”那軍官這才説道:“什麼朱九穆?哦,你是新近王爺聘請來府的那個姓朱的麼?”朱九穆道:“不錯,就是我呀!”那軍官忽地一聲冷笑,説道:“我不相信,朱九穆是王爺請來的人,難道王爺竟然沒有對他代,在這天壇之內的‘圜丘’,乃是萬歲爺祭天的地方,你竟然有膽想要跑進‘圜丘’,分明不是朱九穆了。”朱九穆瞿然一省,嚇出一身冷汗,心道:“要不是得他提醒,我幾乎犯了大逆不道的罪名!”連忙説道:“我聽得小王爺呼喚,是在這個方向。我卻不知過去就是圜丘。”那軍官道:“胡説八道,小王爺怎會在圜丘和人打架?他現在正在皇穹宇後面呢。你當真是朱九穆嗎?”朱九穆的“修羅陰煞掌”是瞞不過人的,只好硬着頭皮説道:“我確實是朱九穆,但、但我不知…”那軍官説道:“不知不罪,好在你也沒有跑進圜丘,那也用不着多費舌和我解釋了。小王爺正在找你呢,你快去吧。那兩個刺客你給我好了。”朱九穆聽得他這麼説,只好趕緊到“皇穹宇”後面的柏林去找完顏豪。心裏想道:“這軍官的本領很是不錯,武林天驕的弟子要是給他追上,料想他對付得了。但我又何必替他心,管他捉得到捉不到刺客?我只求沒事就好。”不過朱九穆畢竟是一個有見識的人,定了定神之後,卻不由得疑心大起了。

“這軍官為什麼只顧用刀砍我,卻不去理會那小乾和姓任的丫頭?御林軍中的頂兒尖兒的高手我都認識,這人武功如此之高,我卻怎的好像從沒見過他?”朱九穆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進“皇穹宇”後面的柏林,果然在那裏見着了完顏豪。

完顏豪道:“朱老先生,你來得正好,我剛才和刺客在這裏手,一不小心,給他點着了道,幸而我還會自己解,不過氣血尚未能夠暢通,你幫我推血過宮吧。”朱九穆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想道:“原來那人並沒騙我,是我多疑了。”完顏豪內功不弱,得朱九穆替他推血過宮,不消片刻,已是恢復如初。

完顏豪道:“朱老先生,多謝你了。那兩個刺客,捉着了沒有?”朱九穆道:“有人去追他們了?”完顏豪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朱九穆道:“就是去追趕刺客的那個人告訴我的。”完顏豪道:“哦,那人是誰?”朱九穆道:“匆忙中我無暇問他。他説小王爺找我,我就來了。那人武功很高,使的似乎是正宗的五虎斷門刀法。”完顏豪眉頭一皺,説道:“不錯,我是想找你的。但我可沒有叫人去找你呀。我今晚帶來的武士,也沒有誰會使五虎斷門刀的。”朱九穆吃了-驚,説道:“這麼説,我是上了他的當了!”完顏豪道:“這件事往後再查,咱們先去捉拿刺客。刺客從未來過天壇,黑夜之中,他們未必就能找到出路。”〖瀟湘子提供圖檔,大鼻鬼較對〗□□□□□□不出完顏豪所料,李中柱和任紅綃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古柏林中,不辨南北東西,果然不知哪裏才是出路。

他們正在亂闖之際,忽聽得有人説道:“好小子,往哪裏跑?”正是剛才那個軍官的聲音。

李巾柱悄聲和任紅綃道:“這人本領很強,我出去誘他追他,你趕緊躲起來,避得一時就是一時。”任紅綃焉肯如此,説道:“在這古柏林中,伸手不見五指,我看他未必就是發現了咱們,多半隻是虛聲恫嚇。”他們是貼着耳朵説話的,聲音細如蚊叫。不料那個軍官竟似聽見他們説話似的,他們話猶未了,只聽得那個軍官已是打了一個哈哈,説道:“你以為我是虛聲恫嚇嗎,你們瞧着,我這枚銅錢,要打落你們頭頂的這枝樹枝!”李、任二人是躲在一棵柏樹下面的,有一條低垂的樹枝隨風擺動,任紅綃的秀髮都給樹枝拂着。那軍官這麼説,顯然是已經知道他們的藏匿之處。

只聽得“錚”的一聲響,任紅綃頭上的那枝樹枝果然斷了,跌下地來。

黑夜之中,這人的暗器打得如此之準,饒是李中柱大膽,也不大吃一驚,忙把任紅綃一拉,飛身躍出。

那軍官又是打了一個哈哈,説道:“你們胡跑亂闖,想要跑出天壇,那是做夢!留心瞧吧,我的第二枚錢鏢來了!”

“錚”的一聲,那人彈出第二枚銅錢。但説也奇怪,這枚銅錢卻是大失準頭,從他們旁邊飛過,飛去的那個方向,也不是他們正在逃跑的方向。

李中柱是個武學的行家,不由得大為詫異了,心裏想道:“我們剛才絲毫不聲息,他都能夠打得那麼準,為什麼我們跑了出來,他卻連方向都打錯了的道理?”李中柱雖然心裏起疑,但急切之間,還想不通其中道理,只好和任紅綃轉個方向又跑。

那軍官“哼”了一聲,説道:“叫你們不要亂跑,你們又亂跑了。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你們再這樣亂跑,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留心,接我錢鏢吧!”

“錚”的一聲,那人的第三枚銅錢飛出,又是像剛才那樣,“錢鏢”大失準頭,在他們旁邊一丈開外飛過,飛向另一個方向。

李中柱驀地心中一動,想道:“這人剛才給我們擋着了朱九穆,如今他已經追上了我們,但所發的錢鏢又是如此古怪,莫非他是有意指示我們逃跑的方向?”李中柱福至心靈,想通了這層道理,便與任紅綃向他“錢鏢”所打的方向逃跑。那人不斷髮出錢鏢,指示方向,果然沒有多久,他們已是跑出柏林,看得見前面的道路了。只見天邊白的雲彩,幾點疏星,半明半滅。原來他們在古柏林中折騰了半夜,不知不覺,已是第二天的將近破曉的時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