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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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徵再醒來之時,已是黃昏。
胡二正端坐在旁邊,手中端着一碗熱湯,見到謝靈徵睜了眼,不免大喜:“你可醒過來啦!”
“我睡了多久?”謝靈徵問,聲音啞得難以辨析。
趴卧久了口悶得生疼,他想支起身,背後又是一陣刺痛。
“有兩個多時辰了——你別亂動!”胡二道,“背後的傷我給你上過藥了,好不容易止了血,你再亂動可就不好了。”謝靈徵點頭,衝他禮貌一笑:“多謝。”
“可要喝點湯水?”胡二問。
“咽不下東西。”謝靈徵搖頭,“不如拿點酒來給我潤潤喉嚨。”
“你這是不要命了。”胡二無奈道,“對啦,老爺託人找的續斷神膏取來了,我給你敷了?”説着他取出一隻烏黑的小瓶,拔了木。
謝靈徵只聞得一股腥臭,入鼻頗像茅坑裏的蓑草,他不免皺眉:“那是什麼東西?”
“是‘五老法’製成的密藥。”胡二道,神間頗有些矜驕自得,“蛇之血、蠍之殼、蚓之涎、蜈蚣之百足、蟾蜍之肝臟共同搗爛,輔以斷腸散、忘情、飲血藤之莖葉熬製,專醫你那筋脈頑疾。更有傳聞説,若是選‘五老之王’入藥,還能凝魂聚魄重鑄血,還真真切切有醫死人活白骨之效呢。”他説得天花亂墜,謝靈徵卻只擰着鼻子,揮了揮手:“拿開,心意我領了,這藥我只覺臭得很,用不得。”胡二不服,嚷道:“你又不回那瀛台山啦,還擺什麼神仙譜。”話音一落他便自知失言,忙補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擔心臭着蕭某某。”謝靈徵卻好似並不在意,只是淡笑道:“再好的藥也接續不了我這筋脈,我又何苦挨這臭去。你若想寬我,偷偷把伯壺公養得那對靈貓提溜出來讓我玩玩,我便謝謝你了。”胡二道:“雪松和白梨陪着小姐呢,對啦,忘了與你説,小姐醒了!這輩子頭一回開口叫了爹,你沒瞧見老爺那樣子,高興得像個七八歲的瘋小孩兒。”似是被他言語間的歡愉所染,謝靈徵的眼裏終是有了幾分切實的笑意:“得,我不和瘋小孩兒搶頑具,不如你變成狐狸,讓我呼嚕一下尾巴。”胡二惱道:“我近百年未化原身,豈能容你**!我去照看老爺小姐了,不與你在這裏耍無賴。”説着便作勢要走。
謝靈徵笑道:“你且去吧,我這兒用不着人伺候,讓我一個人歇會。你替我祝賀伯壺公一聲,回來時給我捎壺好酒。”
“我可求你別溺死在酒缸裏!”胡二放着狠話,抬腿邁出了房去。
他關上門,腳步較之出屋時卻遲疑了幾分。
心頭隱隱有股不安湧上來——他見慣了桃花劍客瀟灑不羈、無牽無絆,只覺眼下這人一言一笑無不透着疲力竭,落在眼裏便是明明白白四個字眼:強弩之末。
胡二走後,謝靈徵又昏睡了許久,再醒過來時,已經月上中天。
他比白裏清醒許多,只見自己手裏給了一隻腥臭的黑瓶子,便知胡二又來過了,還給自己硬了這斷續神膏。
謝靈徵將小瓶到了牀下,輕嘆一聲,心知自己不肯用這藥,怕臭是假,恐蕭無音厭惡是真。
恍惚之間,忽地,一縷寒風裹着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到他耳邊:“賣身求榮換來的藥,就這麼扔了,做給誰看?”謝靈徵目光一利,起了身,倚牀靠着,冷聲道:“成靈器。”
“難為大師兄還記得我。”冷風撞開了兩扇室門,門口直直立一瘦削黑影,轉進房來才瞧清形貌,是個樣貌莫約三十來歲的黃衫青年。
此人正是瀛台山仙君座下排行第二的弟子成靈器,他雖年幼於謝靈徵,鑄仙軀之時卻較謝靈徵晚上好幾年,因而瞧起來倒比謝靈徵年長上幾歲。
“你來作什麼?”謝靈徵回過頭去,視線下垂,不予他半分目光。
“大師兄,不對,現在我該管你叫什麼?”成靈器挑起一邊嘴角,他面容生得平板,這一笑瞧起來動皮不動,“罪犯謝靈徵,你現在傲些什麼?犯了誅仙罪尚不知悔改、連殺執法尊座下三名弟子逃至泥下道,這也就罷了,師尊他老人家懶得追究你一個棄徒的腌臢事兒,只是你竟敢將一身仙骨賣於鬼將,此舉與忤逆天道背棄師門又有何異!鑄成大過不知悔改,反倒夥同佞共謀計,你可對得起師尊數十載教導之恩,師門百餘名以你為瞻的師弟師妹?”
“人是誰殺的,你比我清楚。”謝靈徵聲音冷淡,“那三位差役押我至受降坡,有蒙面人持劍行兇,殺三人不説,還推我進泥下道。我依稀見得那一路左手劍像是瀛台山功夫,卻使得稀爛,比醉漢舞拳還要差上幾分,怕不是師門出了哪個不肖徒,功夫學了不足一成,犯上作亂、嫁禍於人的本事倒是無師自通。”成靈器麪皮猛地一,緊接着又恢復如常,冷笑道:“我倒覺得像某個被廢了右手的逆徒慌亂下使出的劍法,謝靈徵,你莫要含沙影,血口噴人,若是有證據,你上書呈報執法尊,若是沒有——”他陰鷙一笑,頓了頓,聽得窗外傳來一聲鶴唳,方接着道:“你想想該怎麼和師尊解釋吧。”謝靈徵臉劇變。
那鶴鳴聲他再悉不過。
成靈器得意一笑,往側旁退了兩步,讓出正門。
隔着開的門扉,只見中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