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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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囑咐人備了水,師尊還是先行沐浴更衣,散散身上的馬味。”説到這裏他不莞爾。適才二人去看那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謝靈徵一眼望去便很是喜歡,騎上去跑了兩圈,頗有些不捨得下來,就依“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星”一句為典,將這玉獅子起名為“星”。星待謝靈徵頗為親暱,只是不知為何對蕭無音抱有幾分敵意,湊上去就是一口,銜住仙人一縷白髮不肯松嘴。瀛台仙君嗜潔如命,哪受得了給畜生噴一臉唾沫星子,當即大怒,拔劍出鞘,一道銀光斬去了駿馬的大半條馬尾巴。
謝靈徵連忙吩咐馬伕牽走了星,又叫人為蕭無音備水,只是仙人仍舊神懨懨,他心中覺得好笑,又不敢像對、泥間僧那般直接開口哄,只得假意勸説兩句,拉着人進了浴池,便含笑離家赴宴去了。
謝靈徵甫一入席便有人取笑他身上這件繡花外袍,他看了眼大紅衣袖上繡的點點白梅,解釋道:“這是當年在泥下道為我選的布料。”眾人忙誇他有心,幾個青年男女挽着手臂站起來,對大紅戲台齊齊行了個躬身禮。
鬼道素以享樂至上,講求萬事隨心,故雖無人哀之死,卻也無人不想她,惦念她。
這酒席一半是衝着謝靈徵擺的,幾人一填酒開宴,為首之人便大手一揮,酒罈子並同爐灶一道抬了上來,謝靈徵也不客氣,青瓷碗舀滿琥珀漿,便道:“這爐子怎地這般大?用來温酒可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非也!”那人搖頭道,往下説了兩句,便有幾小廝抬着一匹油布上來,當眾打開,裏頭竟裹着一條鹿腿,“我爹打圍西山,意外獵得一頭奇鹿,個大多,質異常鮮美,又滋補非常,當夜便遣人送來,正好,今趁着新鮮,我等一邊對月聽曲,一邊炙佐酒,豈不美哉?”眾人皆稱是,也不要他人相幫,起袖子便開始剔上爐,其中幾個與謝靈徵不相,仍有些怵“靈君殿下”的聲名威望,另兩個則笑道:“別瞅着他了,他那個家管嚴不在的時候,玩得可開了。”謝靈徵動作一滯,笑罵他:“就你最清楚。”説着也挽着袖子加入人羣,掏出懷間一柄刀刃如水的匕首,輕輕拿錦帕揩了揩,便開始一道割腥啖羶,把酒言歡。
天全暗下來之時,紅帳香厚重的帷幕徐徐拉開,開唱一出《上元夜痴女遇纏郎》,謝靈徵聽得曲響,便止了箸,抬頭看向台上,一眼便知還是那老幾出,卻有些移不開眼睛。
紅袖飄搖,唱唸做打,不是痴女來,便是纏郎往,一段情意散了來,合了去,粘連不清當斷不斷,蝕心跗骨遍體鱗傷,最終“砰”一聲,爆竹炸裂一般,一生大戲成一場。走馬觀花作壁看去,銘心刻骨不過一二瞬的情衷,三四刻的情愁,五六的情苦,其餘便全是相濡以沫、相依相偎的漫長回甘,算不得壞,亦稱不上好。
一旁有人叫他,他忽覺自己有些過分沉溺,當即舉杯回禮,今夜之酒甜而烈,不出幾杯,他便有些喉頭髮燙。
食盡、酒飲罷,夜到深處,人也靜了下來,筵席將散,幾個上前想攙扶謝靈徵,要送他回府,他搖頭推拒了,只道自己想多吹一會夜風。
眾人自然不會勉強他,紛紛告辭而去,臨行前為首之人往他懷裏了一個小酒罈,擠眉眼:“秋裏容易身乏氣虛,這個是特意給你準備的,回去每夜飲一盞,多少可以暖暖腑臟。”謝靈徵對酒一向來者不拒,此夜他喝得有些昏沉,便也未細聽對方之言,雙手捧了酒罈便道了聲“多謝”,眾人散去後,不知過了多久,他趔趄起身,單手提着酒罈躍上戲台,尋間一處落花石凳的佈景坐下,熏熏然躺在四散的花瓣間,一時間腦內電光石火閃過許多畫面,有瀛台山,也有泥下道,有伯壺公,柳,也有蕭無音。
他許久沒有如此大醉過,今夜也是有意痛醉一場,彷彿身子醉了靈台才能清明,才能看清自己想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
糊里糊塗間他拍開酒罈封泥,一股藥香撲鼻而來,壇中隱約是一汪藥酒,他也未放在心上,端到邊便飲,一股熱入腹,叫他冰冷的身軀暖和了些許。
他看着月,痴痴笑了笑,再舉酒飲時,一隻修長的手取過他手中的酒罈。
他怔怔道:“你來啦。”想了想又大着舌頭笑稱:“不必擔心,我沒事。”蕭無音像一隻雪鳥般,從戲台頂上翩然落下,居高臨下地看着花叢間言笑晏晏的醉鬼,沉聲問道:“我帶你回去?”謝靈徵不住搖頭:“我不回去,我想在有花有酒有月的地方睡一晚上,吹吹風,聽聽曲,做一場酣夢。”説罷他頓了頓,又道,“蕭無音,你從來不喝酒,今天能破例陪我喝一杯麼?”蕭無音手指一顫,他聽不得謝靈徵這樣叫他的名字。
莫説是酒,爛穿臟器的毒藥,他也能喝下去。
他沒有取酒杯,而是仿效着謝靈徵的模樣,就着酒罈嚐了嚐這他從未沾過的瓊漿,一陣辛辣澀苦湧進喉嚨,口一陣滾燙,腹中宛如火燒。
他面略僵,頗有些不解地看向謝靈徵,全然不知這烏糟東西謝靈徵為何會這般喜歡,他只覺得既熱且苦,眼前暈眩,睏意上頭。
謝靈徵大笑,道:“再喝一口?”蕭無音未答,只是在他身側石凳上坐了,將酒罈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