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嚮導和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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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子，小秦子…”小妖聲氣地叫着，完全無視某人額頭上的冷汗。

這四天裏，一人一馬一隻妖混的也很了，包括老賊馬都不再在琳琳面前隱藏自己的能力。只是小妖似乎被老馬帶壞了，一口一個小秦子，叫得少年都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你們是要從這條路過去麼？”琳琳輕盈地懸停在地圖上邊，小小的手指指着地圖上標記出的那條山道。

“是啊。”秦茂蛟道。

琳琳在空中翻了個筋斗，搖了搖頭:“那樣太費時間了，琳琳知道一條捷徑，人家帶你們抄近路好不好？”

“呃…捷徑？”秦茂蛟不由得愣了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呼雷豹。

老實説，少年有點猶豫，畢竟地圖上標明的路線是歷代狻猊王室成員祭山的固定路線。雖説抄近路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可秦茂蛟畢竟從骨子裏來説是個循規蹈矩的人，理上還是傾向於走原路。

老馬一時也沒有説話，而是把大頭湊到地圖面前，仔細地端詳了半晌:“這個…小妖説的路線是要近上很多，不過…哎，小秦子，你自己拿主意吧。”琳琳大約也看出了一人一馬的心思，小臉頓時垮了下來:“你們不相信人家…那算了吧，琳琳陪你們走原路就是了，好心沒好報，哼…”秦茂蛟看着琳琳那副可愛的委屈模樣，想着小妖這幾天來熱心的嚮導工作，不由得心裏一暖，拍了拍老馬的背，微笑着道:“就聽琳琳的，有近路幹嘛不抄？”小妖説的近路，是從半山的位置穿過一大片名為阿曼多沙的沼澤地帶，直達下一個宿營點。本來按照地圖上的指示，他們應該繞一個大彎避開沼澤地的。但是，出於對琳琳的信任，少年決定由她帶路，強行穿越沼澤區。

狻猊神山高聳入雲，範圍廣闊，一路行來，各種各樣的地貌和植被層出不窮。不過對秦茂蛟來説，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地踏入沼澤地。

阿曼多沙沼澤，地處狻猊神山中央腹地，在一片一望無際茂盛的，幾乎要齊深的茅草從掩蓋下，靜靜地存在着。初入沼澤地，秦茂蛟幾乎以為自己是走進了一片大草原。

觸目所及，是象綠的棉被般，隨着山風起伏不定的草甸，稀稀拉拉的幾棵灌木以奇怪的扭曲姿態從草叢中鑽出來，帶着幾分詭異的氣息。不時有大得嚇人的蚊子被驚動，一團團鋪天蓋地地從草叢裏升起，圍繞着一行人盤旋上半晌，在老馬驚駭的噴鼻聲和漫天的雷電下丟下一片片黑壓壓的屍體不甘心地離去。幾隻皮膚上淌着噁心體的蜥蜴爬上的岩石，翻動着冷酷的小眼睛遠遠地注視着祭祀隊伍。

“我靠！什麼鬼地方啊…小妖，你確定這條路能走？”老馬第n次被草皮下看不見的東西絆倒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琳琳的小臉因為劇烈的運動漲的通紅，相對一人一馬，她要辛苦得多。畢竟這裏隨便一隻蚊子都跟她差不多大小，小妖得不時在空中做出各種高難度的規避動作，免得被那些戰鬥機羣一樣的蚊子給撞個正着:“放…放心啦…沒什麼的，再走一段路就能穿過沼澤區了。”秦茂蛟全身上下藍的電光閃爍不定，自從剛進沼澤被一羣暴起的蚊子叮得滿頭包之後，少年的穹蒼天殛真氣就一直呈現暴走狀態。沒辦法，這裏的蟲子實在太噁心了！少年可不想還沒走上幾步就被成乾屍。不斷有貪婪的巨型蚊子或者蜘蛛被雷電劈成一團焦黑的垃圾，從他身上滾落草叢，立刻便有光怪陸離的掠食者從各個角落地鑽出來，一口將那些泛着烤香味的屍體下。

“呼雷，別抱怨了，琳琳比我們都辛苦。再堅持一下吧。”秦茂蛟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抬眼朝前看去，阿曼多沙沼澤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天際，彷彿無窮無盡一般，也不知道在神山裏怎麼會冒出這樣廣闊的一片沼澤地來。

老馬打了個不忿的響鼻，沒有説話，而是斜着馬眼，悄悄地注視着還在空中不停翻飛的小妖。

自打進入阿曼多沙沼澤之後，琳琳就表現得有些奇怪，她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東西，一直很努力地在四下張望。相比經歷了數次挫折之後，仍然相對淳樸的秦茂蛟，呼雷豹要老巨滑得多，老賊馬一路甚至很小心地注意着他們前進的路線，然後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琳琳帶他們走的，並不是一開始所説的一條直線。

小妖本就是帶着他們在偌大的阿曼多沙沼澤裏大繞圈子！藉助着沼澤區地形複雜，沒有經驗的人本難以確定前進方向，琳琳這個嚮導指揮着一人一馬以怪異的行進路線在沼澤地裏繞來繞去，他們實際走過的路程，恐怕會遠遠長過直接穿越沼澤的路程。

一開始老馬也認為小妖是為了躲避某些潛在的危險而刻意饒行的，可在繞了快五個小時之後，老馬開始懷疑，琳琳是想在阿曼多沙沼澤裏尋找什麼東西，她壓就不想走出這片廣袤的沼澤地帶！

不過這個判斷被老馬小心地按捺在心底，暗自警惕，卻沒有對少年提起。它和秦茂蛟之間的心靈應本瞞不過小妖，總不能讓呼雷豹用蹄子跟少年比化啞語吧…

又繞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不光是一路用雷電亂劈的呼雷豹，連一直全力維持着穹蒼天殛真氣運轉的秦茂蛟都出現了疲態——要把全身真氣隨時處於外放狀態堅持六七個小時，小秦現在的實力也算相當可觀了。

就在呼雷豹準備出言要求琳琳停下來稍做休息的時候，小妖翻飛的身影突然頓了頓。雖然只是一剎那間，卻被一直警惕的老馬鋭地捕捉到了！

“就…就是那裏，人家看到出口了！”琳琳氣吁吁地歡呼道，小手指向前方。

秦茂蛟也是長了口氣，抬頭望去，卻不由得一怔。

蒼茫的暮已經降臨在阿曼多沙沼澤上，朦朧的天光下，前方的沼澤地帶被籠罩在一片怪異的陰暗當中。那陰暗絕對不自然，以少年鋭的目力，幾乎能看到那一片陰暗地帶和周圍真正的昏暗之間細微的界限。彷彿一頭沉寂中的洪荒怪獸，巧妙地將自己溶進了即將到來的夜中，耐心地等待着獵物的出現。

“琳琳…你，你確定是那個方向？”面對着那一片陰暗中模糊不清的沼澤區，少年下意識地有些警惕，猶豫道。

“哎呀，放心啦，人家這個嚮導還是很有用的，不會給你指錯路的啦。”琳琳在空中翻飛着，作出各種漂亮的動作來襯托她輕鬆的語調。可呼雷豹一雙賊亮的眼睛卻看到小妖藏在背後那緊握着的拳頭。

“呼雷…”秦茂蛟還是有些舉棋不定，不由得看向了呼雷豹。

老馬卻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有點出神，直到少年又問了第二遍，才突然驚醒過，壯的前蹄在草叢中狠狠地跺了一腳，聲音卻是淡淡的:“走吧，都走到這裏了，總不成又原路返回吧。”既然老馬都同意了，秦茂蛟也就再不猶豫，憑着對小妖毫無保留的信任，少年硬生生把骨子裏冒出來的那種危險的預給按了回去，邁開大步，跟在琳琳身後，朝着那一片詭異的陰暗中繼續前進。

暮以眼可見的速度越發的濃重，一人一馬跟小妖漸漸去的遠了，已經看不清那兩大一小的身影。就在剛才老馬跺蹄子的位置附近，一個幽魂般的影子從茂盛的雜草從中升騰而起，逐漸化為一個身材清秀曼妙的絕少女。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原地，彷彿和朦朧的夜融為了一體，漆黑如瀑布的秀髮遮掩住半邊臉蛋，僅僅出的半邊絕代容顏上，卻是一副説不出的怪異表情。

就這樣靜立了半晌，少女柳眉一掀，纖細白皙的手臂突然動了！清麗的嬌軀猶如靈蛇般滴溜溜轉了一圈，纖纖素指間一道雪亮的刀光瞬間劃破了虛空！

“喀嚓！”毫無徵兆地，一道兒臂細的雷電從濃密的草叢中逆行而上，彷彿蛟龍騰雲般張牙舞爪地蜿蜒直衝雲霄！卻被那少女手中的刀光從中切斷，失去了猙獰的氣勢，眨眼間便無奈的消散在空氣當中。

長髮女子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鋒利的刀刃在手指間靈活地翻了幾翻，消失不見。她抬手捋了捋有些雜亂的秀髮，似乎自言自語地低聲道:“好厲害的賊馬！穹蒼天殛居然能以這樣的方式變成陷阱…”她的聲音婉約空靈，如同山間小溪般悦耳動聽:“看來你是發現我了，怪馬。可你這樣保持沉默，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你真的忍心看那小子被那隻假妖帶進要命的絕路麼？”沉默了片刻，少女突然笑了:“奇怪，我幹什麼要擔心呢？”拋下這麼一句話，她纖細的身影突然發生了變化，猶如一座融化的冰雕般，以駭人的速度重又融會到了蒼茫的夜當中…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