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大狗子二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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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江小雪從醫院裏生下囡囡的時候,老太太就明顯很失望,她生氣的在醫院外面和李文龍所説的話,李文龍一個字也沒有在江小雪面前提起,如果江小雪一早就知道,估計平靜的子過不到月子結束,也許在醫院的第二天就鬧開了。
這是李文龍的緩兵之計,一方面他糊他老孃,説無論如何,他會勸説江小雪生第二胎,另一方面,他在江小雪面前隻字不提他老孃對她生女兒的態度,一心安排她坐月子的事宜。
因為他這麼做,江小雪和婆婆才能風平靜生活在到今天,但是李文龍沒有想到,事情終有一天會鬧開的,兩個女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自從和婆婆吵完架之後,江小雪抱着孩子一個箭步就衝回了自己的房間,在身後把房門狠狠的摔上了。
她抱着孩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在江小雪的心裏,是完全沒有一點重男輕女的思想的,對於她來説,生兒生女都一樣,只要是她和李文龍的孩子就行,更何況,寶寶生下來之後,越長越漂亮,越來越乖巧,江小雪對於她的愛簡直越來越深,無以復加,她像一隻護牘的母豹子一樣,誰又是敢看不起她寶寶,欺負她寶寶,讓寶寶生病,她就要和誰刀劍相向,殺她個片甲不留,所以對婆婆就更加不客氣。
江小雪一邊抱着孩子哄着一邊在心裏氣憤的想,死老太婆竟然叫寶寶招弟,她竟然敢叫她招弟!這樣的稱呼就好像舊社會!江小雪簡直不敢想,假如她一直沒有現,等到寶寶兩三歲了,初曉人事了,懂得名字的含義的時候,老太婆仍舊一天一天的在她面前叫她招弟,寶寶的心裏會怎麼想,那麼小的孩子從小就被最親的人看不起。她出生的意義只是為了招一個弟弟?這多麼荒唐,多麼可笑?
江小雪越想越憤怒,她甚至想象到了別地同年齡的小孩嘲笑着叫她的寶寶招弟,她的囡囡難過的傷心哭泣的樣子,江小雪在心裏出怒吼,無論如何。她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生,死老太婆膽敢再這樣叫她地寶寶一生,她絕對讓她掃地出門!是李文龍的親孃又怎麼樣?她就是要李文龍做個選擇,你老孃不明事理,你要是再護着她,到時候別怪我連你我都不要了。
江小雪從生孩子那天開始,所受的委屈全部拉棉扯絮的想起,她明白了,為什麼她剛剛生產。只看到李文龍,沒有看到婆婆,生產前婆婆對她是多麼好。多麼周到,為什麼生產後,在她最需要關心和照顧的時候,老太婆整整一天沒有人影了,李文龍當時還哄着她,説老太太太累了,回家休息去了,現在江小雪明白了,她老太太是嫌她生了一個女兒。她失望了,憤怒了,傷心了,所以對她不理不睬了,而李文龍呢,為了不讓她生氣火,所以撒謊騙她。
江小雪想明白了這一點,簡直要氣炸了肺,她給李文龍打電話。想叫他儘快回來,無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把這事情解決掉,老太太要是敢把這裏當她老家農村,要是一直既往的重男輕女,那麼,對不起了,這裏不能留你了。
然而,李文龍的電話打不通。電話一直嘟嘟的響着。就是沒有人接,江小雪氣憤的把手機扔在牀上。想着他到底在外面忙什麼,有這麼忙嗎?她對他已經夠信任了,平時沒有什麼事情基本上不會打電話騒擾他,現在倒好,她有事情找他還找不到人影,江小雪不由心裏一陣酸楚,想着這個嫁了人,這男人為什麼反倒*不住了,為他生兒育女,為他受盡委屈,在你最需要他地時候,他反倒找不到人影,婚姻的終極意義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讓兩個相愛的人走向互相指責,疏離冷漠嗎?
江小雪一千個一萬個想不通。
她曾經很愛他。可是在和他回一次農村老家受盡了委屈後。她地愛淡下去了。現在因為生了孩子。她和他地情成功轉換。變成最穩固地親情。江小雪低頭看着懷裏地孩子。囡囡嘟着胖胖地小嘴在那裏香甜地睡着。江小雪想着假如當初沒有懷孕。婆婆沒有改變態度。也許今天是另外一翻局面吧。
誰知道呢。婚姻是這麼脆弱。就像一個易碎地玻璃瓶。一件小事有時都會讓人徹底絕望。
李文龍在深夜十二點地時候才到家。老太太一如繼往地等在客廳(不管李文龍多晚回來。老太太不等他回家她無法安心睡覺。在這一點上。江小雪覺得老太太簡直像變態。她作子地都沒做到這份上)給兒子打開房門。先自然問起他吃飯沒有。其次就準備訴苦。
“龍-----老太太紅着眼睛。準備訴説。
“李文龍。你給我進來!”江小雪沒有給婆婆機會。天太晚了。她沒有時間給老太太告狀。李文龍看了看站在房門口地江小雪。又低頭看了自己地老孃。知道她們肯定又出問題了。他在心裏重重地嘆口氣。只覺得這個人更加累了。
“龍----”李文龍看了看時間,他想着如果先聽老孃訴苦,然後再聽媳婦訴苦,這個晚上估計沒時間睡了,他對老人道:“媽,你先去睡吧,我明天聽你聊,我明天是週末,可以去公司晚點。”
“週末也不休息,加班啊。”
“嗯,事情多,我們公司和其它幾家裝修公司開始聯盟做團購,現在接了兩千家商品房的裝修,包了八個小區,忙不過來。”李文龍無限煩惱,看着老孃茫然卻又同時專注的臉,他只得放下工作的話題,説出來有什麼意思呢,他老孃本不懂他們室內設計這一塊,他説道:“媽,你去睡吧,什麼事等我明天睡醒了再説。”老太太畢竟心疼兒子。雖然知道兒媳子把兒子叫進去也是找他告狀,她不能讓兒子連個睡覺的時間也沒有,所以她把委屈壓下去,對他道:“行,你回房去睡吧。”李文龍點點頭,轉身進了房間。江小雪早已轉身坐在牀頭,孩子就睡在她身邊,李文龍慢慢的進了房間,在身後把門關上,雙腳像灌了鉛一樣無比沉重,他今天在工地上跑了一天,一個業主只有六十平方地房子,可是要求整個房間要顯得寬敞明亮,要求在房間裏栽滿無數高大的綠盆栽。讓他有身在叢林的覺,而且不足十五平方的小衞生間,他強烈要求安一個浴缸。手下地設計師哭笑不得,設計圖畫了又撕撕了又畫,最後還是無法完成,怎麼可能完成嗎?但是業主是得罪不起的,業主是上帝,沒辦法,只得李文龍出馬,今天一天都呆在業主的坯房裏,和他研究浴缸的擺放位置。他建議業主買一個浴桶,業主堅決不同意----圖紙到現在都沒畫好。就是一個未解的題。
“小雪,什麼事?”李文龍振作神,走到江小雪面前,和她一起坐在牀頭,心裏也是難過地,還有嘆,怎麼覺江小雪生了孩子之後就變了呢,一點都不能理解他。體諒他,她本不知道他為了這個家在外面有多辛苦,他沒什麼願望,只想着回到家,有餐飽飯吃,安安靜靜睡個覺,自己地老孃,老婆,還有孩子都能在自己的照顧下快樂地生活着。可是他現在每天回來。家裏就是戰火連天,硝煙四起。兩個女人爭相着找他訴苦告狀,李文龍有時候都覺得生活太無味了。
“李文龍,你知道你老孃今天做了什麼好事?”李文龍在心裏皺了皺眉頭,他原本想着他老孃和小雪能夠親如母女,就像江小雪十月懷胎時那樣,但是現在看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他説道:“怎麼啦?”
“你老孃叫囡囡招弟,招弟!”江小雪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憤怒被重新點起,她側了側身,和李文龍面對着面,對他罵道:“李文龍你騙了我是不是,你説句實話,你老孃是不是一直在埋怨我,怪我生了一個女兒,她重男輕女到了變態的地步,我還説我剛生孩子第一天老太太怎麼沒人影了,你説他照顧我生產太累了,在家裏暈過去了,現在在家裏歇着,你騙了我是不是,她就是嫌我生了一個女兒,不想見我,哼,憑什麼,我生了女兒又怎麼樣,我把她當公主養,誰也別想看不起她!你老孃真可憐,自己也是女人啊。不但看不起自己,連唯一的孫女也看不上!變態,極品!”李文龍很吃驚,他沒有想到自己老孃會給孩子娶一個這樣的小名,可是江小雪的罵聲是這樣大聲這樣刺耳,李文龍想到現在可能還坐在客廳地老孃,想起老孃紅腫的雙眼,蒼蒼的白,他突然憤怒了。變態,極品,這樣地字眼用來形容辛苦了一生的老人身上,江小雪你也太過份了。
他對江小雪説道:“小雪,你理智點好不好?只是一個小名,不是嗎?你這樣説我媽是不是過份了點,我媽可從來不會説你一句重話啊。”
“只是一個小名?”江小雪直罵到李文友臉上去,她的眼淚因為憤怒湧了出來,她對他道:“李文龍,你想清楚啊,只是一個小名嗎,孩子現在還小,聽不懂,但是你想想,如果我今天沒聽到,讓你老孃一直叫她招弟,等到她大了,懂事了,三四歲的時候,你老孃天天叫她招弟,囡囡要怎麼想,她一個孩子,我江小雪的寶貝女兒,剛剛出生就被人看不起,她出生的意義不是招弟的,我不會再生,我的愛只給她一個,你聽好了,想要我生第二胎,給你們李家生一個男孩,讓你娘做夢去吧!”江小雪憤怒的把話一口氣説完。
李文龍站了起來,躲開江小雪近距離地戰火,他對她道:“你小點聲好不好,真要心疼孩子,就不要把她吵醒。”江小雪愣了愣,看了一眼寶寶,抹了抹眼淚,坐在那裏不吭聲,她想了想,緩和語氣説道:“李文龍,過去的事我也不追究了,現在有了孩子,而我呢,沒什麼心願,只想着你能順利把房貸車貸還完,囡囡能夠順利健康的長大成人,我這輩子也不做他想,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不要連點安心子都不要我過,你老孃簡直讓人受不了,她以前欺負我,我也不計較了,説句老實話,她現在真要衝着我來,我也不跟她計較,但是如果她敢看不起囡囡,欺負到孩子頭上,你就不要怪我!”江小雪把話惡狠狠的推出來,他對她道:“你疼你娘,你就不疼你孩子,你忍心讓你孩子從出生就受到心靈的傷害?”李文龍哭笑不得,是的,他老孃有不對,她重男輕女到了固執瘋狂的地步,這年頭還給孫女娶小名叫招弟,可是江小雪,他看着自己的老婆,在心裏對她道,江小雪,你這樣對我老孃是不是過份了點?
李文龍沉默了,過了一會,他笑了笑,説道:“小雪,老人也許只是隨口叫叫的,我們村大部分丫頭都叫招弟,還有叫小臭,五夠地。”江小雪原本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因為李文龍一句不鹹不炎的話再次點起來了,她對他道:“我女兒和你們村的那些孩子能一樣嗎?”李文龍火了,她一直看不起他那個農村老家,深圳很了不起嗎,農村人就不是人,他一直讓着她,沒想到江小雪倒越來越來勁。
他怒道:“怎麼了,農村的丫頭就不是人?她們能叫,我女兒就不能叫?名字就是一個名字,我李文龍也是農村的孩子,我小時候別人叫我大狗子,我弟叫二狗子,你是不是也要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弟!你看不起農村人,你當年死活嫁我做什麼!”李文龍紫漲了臉,憤怒瞪着自己的老婆。
江小雪氣得渾身哆嗦,她無處瀉,隨手抓了一個枕頭扔過去,對他吼道:“李文龍,你不講理,你給我滾,滾!”李文龍也火了,他對她怒道:“滾就滾!”
“啪”的一聲摔門出去了。
想着這女人真是慣不得,慣得她都上樑揭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