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自投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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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建飛專心地開着車,冬天短,才六點鐘,天已經全黑了,車燈劃破冰冷的夜幕,將回家的路照亮。因為天黑,又是鄉村公路,車開的速度並不快。突然,從路邊衝出來一個人,羅建飛猛地一踩剎車,車停住了。
季夏問:“怎麼回事?”羅建飛説:“估計有人想攔路搶劫。你別下去,注意點。”果然,那人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傢伙對着他們:“不許動,趕緊下車,把錢都出來。”羅建飛就着車燈瞟了一眼,對季夏説:“趴下!”然後將車燈猛地一關,同時迅速開了車門,身體往外一側,腳下一踩油門,車子猛地往後一倒車。就在車燈一關的瞬間,對方的槍響了,在寂靜的冬夜,聲音非常清脆,劃破了鄉村的寧靜。子彈
穿了羅建飛身前的擋風玻璃,
進了羅建飛坐着的座椅上。飛電察覺到危險,全身
髮都豎了起來,喉嚨裏發出低吼聲。
季夏連忙喝了一聲:“飛電,卧下。”飛電聞言趴下了。
羅建飛一手抓住車門,一手掌着方向盤,腳下踩足油門,猛地往前一衝,有什麼東西被撞開了,有人悶哼了一聲。羅建飛坐回座位上,關上車門,打開車燈,看清楚路面上沒有人,找準方向,一踩油門,迅速離開。季夏抬起頭來:“飛哥,你沒事吧?”
“沒事,趕緊打電話報警。”羅建飛不敢停留,跑到附近的村子裏,才將速度慢下來。季夏已經打完了電話,那邊説馬上就到,畢竟,在中國的地界上,有人持槍搶劫,這種案子是非常嚴重的。尤其是這一帶,據説已經出現不止一次持槍搶劫了,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也足夠引起重視,只是一直都沒有線索。
掛電話之前,羅建飛搶過手機:“等等,先別掛。如果可以,請多帶兩身防彈衣,我們是退伍軍人,帶着退役軍犬,可以協助你們破案。”
“咱們撞到人了?”季夏問。
羅建飛冷冷説:“應該是,不知道撞死了沒有,沒死就便宜他了。”持槍搶劫,撞死了也不犯法。
羅建飛將車停在村裏的小賣部門口,下車去買了點吃的,和季夏在小賣部裏等着。過了大概二十分鐘,四輛警車呼嘯而來,整個村子裏燈火通明,全村警戒,人們被要求待在自己屋裏,千萬不要出來,也不要放任何陌生人進屋。
羅建飛開車帶着全副武裝的警察趕到出事現場,領隊的李隊長問:“你確認是這兒?”羅建飛説:“我臨時扔了一個紙盒在這裏,不會出錯的。你們看,紙盒還在這裏。當時我就在這裏撞到了那個歹徒。”大家開亮車大燈,對準地面照,那兒已經沒有了人。季夏牽着飛電在地上搜索線索,飛電在地上嗅了嗅,突然叫了起來。李隊長拿着手電筒過來一照:“有血跡。”戴上手套用手指沾了一下,“還是新鮮的。”
“這就沒錯了,我開着車徑直撞過去的,他肯定受傷了。”羅建飛説。
飛電一嗅到血跡就立即興奮起來,季夏説:“飛電,嗅嗅,蹤!”飛電開始循着血跡追蹤起來,剛開始追得非常快,大概是血跡比較明顯的緣故,追了大概兩百米遠,明顯的血跡不見了,飛電停下來了
鼻子,
動了一下鼻子,開始循着血腥味的方向追過去,不多久,大家又都看到了血跡。
一路追追停停,每次都要以為快要失去線索的時候,飛電又能重新找到血跡,追蹤了大概二十分鐘,飛電帶着大家進了村子。一進村子,情況就變得複雜起來,對方有槍,警察這邊也有槍,但是敵在暗己在明,這點就處於劣勢了。儘管警察的人多,但是也不能為了抓捕一個匪徒而冒險犧牲,誰的生命不寶貴呢。
刑警隊商量了一下,先停止行動,去找村幹部來,瞭解一下這裏的大概情況,很快,有人找來了村長。村長説他們村沒有表現異常的人,但是村裏有不少外來人口,都是來這邊租房子做營生的,以這邊為倉庫或者加工點。
季夏突然嘴説:“村長,你們村從去年十月份以後有沒有人住進來?”村長年紀也不大,五十多歲,是個
利索的人,記
也好,他停了片刻:“有的,有兩三户人家都是。”季夏繼續問:“是不是有個高個子,大概一米八五,特別瘦的男人,長得一張驢臉,下巴上還有一道刀疤的?”村長想了想:“對對,是有這麼個人,不過見天兒都帶着一頂球帽,把臉都遮去了一大半,有一次我在路上跟他打過一個照面,下巴上是有一條刀疤。”季夏看了一眼羅建飛:“是高坤。”羅建飛
神一震:“你怎麼想到是他?”
“蒙的。這地方離北京不遠,但不是市區,入住登記肯定查得不那麼嚴,也許他還用了假證件。能夠持槍支搶劫的,在國內是極罕見,而高坤有槍。我有個猜測,高坤缺錢,所以他才接二連三地出來活動。”季夏説。
羅建飛點頭:“有道理。”李隊長説:“我知道高坤,這人是我們正在追捕的通緝犯。村長,這人住在哪裏?”村長説:“好像是租的吳三紅家的房子。”
“吳三紅家在哪兒?”村長説:“請跟我來。”羅建飛和季夏則繼續選擇血跡追蹤的辦法來追蹤。
吳三紅的房子在村子西邊,單門獨院,院子周圍種滿了柿子樹和棗子樹,將整個小院掩藏起來,確實是個非常好的藏身所。這邊羅建飛和季夏帶着飛電,一路循着血跡,居然也找到了吳三紅的房子,可見匪徒就是吳三紅家的租客高坤。
刑警很快將吳三紅家包圍起來,開始朝院子裏喊話。飛電在院門口嗅了幾圈,又開始拉着季夏往外走,季夏説:“飛哥,你説高坤是不是逃走了?”警車過來的動靜不小,高坤肯定聽到動靜跑了。
“很有可能。”羅建飛説,“你等一下,我去跟李隊長説一聲。”院子裏沒有動靜,靜悄悄的,村長説吳三紅本人不在家,一家人都在北京做事,房子裏平時只有這兩個租客。
李隊長派了四名刑警跟着羅建飛和季夏去追蹤,沒有燈,四周是漆黑的一片,只有漫天的繁星給他們照路。環境陌生,路況不,羅建飛從一名警察那裏要來一個夜視鏡,牽着季夏的手,拉着他穩穩地跟上飛電的腳步。
警察雖然有夜視鏡,但在坑坑窪窪的莊稼地裏,走得還是磕磕碰碰的,他們手裏都拿着手電筒,也不敢用,羅建飛説有了光,容易驚走敵人,也容易成為敵人的活靶子。一行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出了莊稼地,是一片低窪地,窪地裏長滿了茅草,飛電帶着大家在茅草叢中走了一段,突然對着茂密的叢低吼了起來。羅建飛説:“有情況,卧倒。”所有的人聞言都趴了下來。
羅建飛壓低了聲音説:“誰借槍給我用一下?”不一會兒,一名刑警將自己的手槍遞給了羅建飛:“小羅,你在部隊是什麼兵種?”
“狙擊手。”羅建飛用夜視鏡細心地觀察草叢中的動靜,然後出聲,“誰在那兒,趕緊出來,警察辦案,不出來我們就開槍了。”草叢中沒有動靜。一名警察説:“你説他們會在這裏嗎?”羅建飛説:“要相信我們飛電的追蹤能力。他受了傷,跑不遠的。”季夏突然説:“高坤,這個世界真小,沒想到在這裏都能碰上你打劫我。你還認得我嗎?我是季夏。我想勸你一句,趕緊出來自首吧,也許還能活。否則警察就開槍了。相識一場,最後得刀槍相向,真不是我們想看到的結果。”草叢中有了一點響動,有人在低聲説話,估計是在罵人。
過了一會兒,羅建飛説:“給我一個手電筒。”他從身邊折了一灌木枝條,
成一個叉狀物,將手電筒叉高一點,然後摁亮開關,對準草叢中猛照進去。裏面的人果然動了,啪一聲開槍
向手電筒,就在這時,羅建飛也開槍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槍聲響過之後,對方驚呼了一聲,然後沒有了動靜。
羅建飛説:“我知道你們不止一個人,趕緊出來投降吧,如果負隅頑抗,我們就集體開槍了。”那邊李隊長聽見這邊的槍聲,用無線對講機問:“03、03,發生了什麼情況?”
“報告隊長,這邊有敵情,我們發現了持槍歹徒。”
“我們馬上過來。”季夏説:“高坤、邢開強,不要頑抗了,你們想被就地正法嗎,你們其實罪不至死,如果還要頑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把槍扔過來,舉起手走過來。”李隊長帶着一大批警察越來越近。草叢裏出現了很大的響動,似乎出現了爭執,不多久,一個人終於起來了,舉着雙手:“我投降。槍在這裏,我扔給你們。”説着將槍扔了過來,接着又將一把匕首扔了出來,“我已經上繳了所有的武器。我們受傷了,動不了。”所有的手電筒都大開着,警察撲上去,將邢開強和高坤都銬了起來。邢開強的傷是被羅建飛開車撞的,高坤身上的右則濕了一大片,羅建飛的那一槍,打中了他。高坤掛在兩個警察的胳膊上,抬起頭在人羣中掃視了一圈,找到了季夏,咧着滿是鮮血的嘴笑了一下:“沒想到最後落在你手裏,季夏,我覺得不冤。”季夏面無表情:“多行不義必自斃。”高坤被帶走之前,突然回頭來説一聲:“你果然還是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吧。”季夏瞬間有些怔愣,高坤居然還是認出了羅建飛。周圍的警察有些驚詫地看了一下羅建飛和季夏,不過也沒説什麼,在北京這樣的地界,他們什麼稀奇古怪沒有瞧過,別説兩個男人的事,就算是一羣男人他們都見過。所以都當做沒事人一樣各做各的事去了。
羅建飛將手搭在季夏肩上,一手牽着飛電:“走吧。回家了。”季夏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都被走了,無力地靠在羅建飛身上:“飛哥,我有種噩夢結束的
覺。”羅建飛扶着他:“我早就想幫你結束這個噩夢了,沒想到冥冥之中天註定,高坤居然會自己撞上來。要我揹你嗎?”季夏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能走。”他抬了下腿,發現卻有些發軟。
羅建飛不由分説,在季夏身前半蹲下來:“來吧,揹你回家。”季夏看看那些人都走了,也沒人注意到他們,便趴了上去。飛電無聲地跟在左右,在麥地裏蹦蹦跳跳,像是出來散步一樣快樂,剛才的緊張追敵氣氛此刻全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季夏在羅建飛寬厚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將腦袋靠在羅建飛的頸側,聽着他平穩的心跳和綿長的呼:“飛哥,我重嗎?”
“不重。比不上負重越野跑。”羅建飛託着季夏的股,往上送了送。
季夏傻笑:“沒想到今天才退伍,就能把高坤這個心頭大患給除掉了,我覺得這子簡直是太美好了。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説明老天爺偏愛你。”羅建飛説。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説着話,漸漸地,已經看得見村子的燈火了,季夏説:“好了,我下來,自己走,有力氣了。”羅建飛也不堅持,將他放下來,伸出手,抓緊了季夏的右手,一起往村子裏去。
到了村裏,李隊長已經帶人去高坤的出租屋裏搜出來一些雷管和炸藥,另外還有兩匣子子彈和一些刀具。然後連人帶凶器都帶了回去。
季夏和羅建飛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這麼一折騰,兩個人又累又餓。羅建飛説:“去洗澡,我來做宵夜。”季夏説:“我來做吧,你是大功臣,辛苦了,犒勞一下。”羅建飛咂咂嘴巴:“好,今晚上我終於可以吃個飽啦。”説完笑得一臉曖昧。
季夏自然知道羅建飛説的是什麼,臉上略有點熱,趕緊去廚房洗手煮宵夜去了。對他來説,何嘗不是幸福生活開啓了呢。
作者有話要説:謝謝tiandao的地雷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