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國殤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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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拂動着枝葉,一隻好奇的黃鶯兒從遠處的塔林飛來,在蒼松翠柏間跳躍,選了一它最喜愛的樹枝停住,歪着小腦袋向林間的空地看去。
劍光騰地躍了起來,嘯聲象龍躍蒼穹時的長,黃鶯兒發出驚畏的鳴聲,撲扇着翅膀飛向遠方。
“去!”那劍光騰躍到了離地八尺的地方時,另一道更強烈的劍芒閃現出來,兩道劍芒擊在一起,刺耳的金鐵相撞聲破壞了周圍的和諧。
軒轅望被這撞擊的力量震得向後翻身連退幾步,沒等他停下,他的對手又衝了過來,劍芒星星點點,在他身前佈下一道燦爛的劍屏。軒轅望“咄”一聲喝,旋腕轉臂,隨着他的動作,一道劍氣的旋渦撞在對方的劍屏之上“砰”一聲響,對方的追擊應聲而止。
但軒轅望的劍並未因此停下,在穿透對方劍屏之後,又奔向對方的前。對手寬大的僧袍鼓動起來,在軒轅望的劍刺中僧袍前一瞬間,對方的劍滑向了他的手腕。
“再進一寸便要將自己的手腕送上對方的劍了。”軒轅望沉臂挫身,擺了對方的威脅,同時後撤了一步,收回自己的劍。他還想再擊出去,對方突然出聲道:“停”收住劍後,軒轅望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大師指點。”
“施主太謙了,我們相互切磋而已。”他的對手是一個四十多頭的僧人,這僧人胖頭胖腦,看起來不但不象出家人,甚至不象一個劍士,倒象極了鄉下的富家翁。對於他的話,軒轅望卻不這麼認同,他笑了笑:“大覺寺劍技經過歷代高僧淬蕪存菁,如果不是大師指點,我哪能見識到這些絕妙的劍式?”
“呵呵,貧僧曾敗在你師傅的手中,也已與你過四次手,你們劍道門下劍技才使貧僧受益匪淺。大覺寺的劍技傳到貧僧手中,不過是子承父業而已,華閒之先生與軒轅望小友才真正是做前人未做之事呵。”
“大師謬讚,愧不敢當…”軒轅望的臉微微紅了,這個胖胖的僧人就是劍聖戰中僅次於華閒之的大覺寺一嗔和尚,他的讚譽讓軒轅望非常不自在。
一嗔微微笑了笑,他隨意坐在棵大樹下,敞開僧衣用寬大的僧袍扇風。他仔細打量着軒轅望,這個少年年紀不大,但劍技已經相當可觀,自己在他手中竟然佔不到任何便宜,自古英雄出少年呢。
“軒轅小友,我有一個疑問一直想請教,華先生為何要改劍技為劍道?”軒轅望對這個和尚也相當有好,不僅因為他劍技出類拔萃,更因為他不拘禮節坦蕩磊落。聽了一嗔的問道,軒轅望“哦”了聲,出了微笑:“大師,這是不得不如此。”
“唔,我想也是,天下劍士大多庸碌,劍技之名已經被他們敗壞了,如果再不痛下決心有所改變,劍技必然在三兩代人手中滅絕…”和尚仰起頭來,臉上出難過的神情,這個時候,他不是一個看破世情的僧人,而是一個愛劍如命的劍士。沒有人想看到自己喜愛的東西滅絕,即使是出家人也是如此。
“早年的時候,我也有過類似的想法,但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不知不覺中,一嗔沒有以“貧僧”來稱呼自己,他陷入深深回憶之中。軒轅望略帶尊敬地看着他,在這位前輩身上,他看到了悉的影子。
“軒轅,你看這地面。”一嗔突然移開話題,指着他們鬥劍的空地道。這塊空地與別的鬥劍場不同,地面都是青磚鋪舊,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青磚有些破碎,地面上也有許多坑坑窪窪的地方。
“這些小坑,你知道是怎麼來的麼?”軒轅望看着這些坑,心中突的一跳,這些坑分明是人腳印的模樣,但誰能在硬如生鐵的青磚上留下腳印?
“這是大覺寺歷代劍僧留下的腳印,繩鋸木斷,水滴石穿。”一嗔輕輕嘆了一聲:“這便是劍的髓了。”軒轅望點了點頭,再看那些坑窪時眼中帶上了神往的彩。一嗔突然又道:“華閒之先生極有報負,目光不限於劍上,這我也是知道的,不過,過猶不及,有些東西便象這青石,硬碰硬地去撞只能讓自己頭破血,必須用時間去磨才能達到目的。”軒轅望悚然一驚,他想起自己一路上所見所聞,除了丁垂雲那兒讓他看到了一些希望外,絕大多數都是怨聲。民間都知道要革新,但對於華閒之所策劃的革新方略卻少有人認同。
“治國如治病,華閒之先生據説醫術與劍技不相上下,想來他更明白如此。”一嗔嘆了口氣:“貧僧方外之人,説這些未免不知輕重了。”
“我會將大師的話轉告老師的,老師一番苦心,我們豈會不識好歹?”軒轅望垂下頭,發自內心地行了一個禮。
“哦,貧僧聽到一件事情。”一嗔的聲音再次響起,軒轅望聽出這聲音比起來始來有一絲變化,似乎有某種特種的情在裏頭:“京城傳來的消息,説華閒之先生將在七月十四與傅苦禪劍宗決戰。”
“什麼!”軒轅望霍然立起,他的手不由自主握緊了劍柄,額間青筋明顯可見。
京城的初夏,剛從泥土裏爬出來的蟬兒耐不住寂寞,一大早便在樹上發出聒噪的鳴聲。天氣很悶,大約到了午後會來一場暴雨吧。
段元喜洗漱完畢,呆呆地坐在自己的鋪子上出神,身邊的弟兄們走來走去,他卻現沒有看到一樣。
“元喜,今天你當值了,早些去吧。”伍長見他還在發呆,便催促他道。御林軍按新式軍兵制編組,伍長是最下級的軍官,也是絕大多數任務的執行者。段元喜應了一聲,卻仍然呆呆地坐在那兒,沒有馬上站起來。
“段元喜!”伍長高聲喝斥着他,怒火寫在他的臉上,但這個一向暴的低級軍官卻壓抑住了。段元喜之所以失魂落魄他是知道的,昨天他收到一封家書,因為不識字,這封信是伍長念給他聽的。他家中祖傳的琉璃把式,在與魔石作坊的烈競爭中風雨飄搖,他老父親倔,竟然借了高利貸想維持下去,不想到期無法還清,不但家裏的鋪子被收走,連幾畝薄田也抵了債。他父親想不開便自盡了,母親悲憤之下也不治而亡,僅餘一個小妹被人拐了。遠房親戚在給他的這封家信中,着實詛咒了魔石之技,卻不敢提起官府。但段元喜明白,泰武帝行新政不忌民間借貸,保護魔石作坊,這才是家中琉璃作坊破落的關鍵。
更讓段元喜憤怒的是,自己在軍中的職責,竟然是保護華閒之,這個新政的策劃者。陛下對他寵信有加,自己親眼見到他在練劍出汗後陛下為他遞上巾,可他深受皇恩卻不恩報國,全力搞這好大喜功的東西合聖意…
華閒之對於陛下派御林軍來保護他並沒有多大興趣,因此對這些士兵敬而遠之,這使得士兵們雖然在他身邊,卻沒有融入他的生活,也本無法瞭解他的真實想法。再加上他忙於國策,也無暇顧及過多的事情,而崔遠鐘不擅處理人際關係,柳孤寒天生孤僻冷漠,石鐵山子急躁,與這些士兵們關係都較為冷漠,而陽雪恃寵而驕,有時還會捉他們,士兵們知道陽雪深得泰武帝與華閒之的寵愛,沒有人敢去告她的狀,因此,這些御林軍與華閒之師徒的關係遠遠談不上親密。
若是軒轅望在的話事情可能便不這樣了,軒轅望幾乎到哪都能與人相處良好,但這些御林軍是軒轅望離開之後派來的,劍聖戰後軒轅望回來沒多久又外出,所以,御林軍們與劍道諸弟子並沒有很深厚的情。段元喜家中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會遷怒於華閒之等,這在所難免。
“伍長,不如讓我替他當值吧,今就讓元喜再休息休息。”旁邊一御林軍主動道,身為袍澤,御林軍之間的關係還是比較親密的,他們都相當同情段元喜。
“唔,這樣吧,元喜不防出去散散心,了軍服出去吧,我準你一的假。”眼見他是不能當值了,伍長便準了他的假。袍澤們紛紛離去,僅留下段元喜一人在發呆。
思前想後許久,段元喜終於站起來,總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自己該出去散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