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西藏古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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腎上腺素收效不大,看着唐越來越慘白的臉,呂競男肯定道:“一定有內出血,可惜我們沒有晶體溶,只有葡萄糖水,該死的擴溶劑,她需要馬上輸血…”這時,亞拉法師闖了過來,法師來得好快,加上所有的人都注視着唐,等巴桑想起去舉槍時,法師已經衝到了面前。法師盯着每一個人道:“馬上撤離,他們,在這裏,放了炸彈,數量,非常多隻有五分鐘不到了!”在場所有人都出現了短暫的失神,那種炸彈的威力剛才他們已經見識過了,數量非常多是一種什麼概念他們也想象得到。但是目前且不説已經休克過去的唐,單是方新教授和巴桑兩人的腿傷就需要人攙扶着行走,而張立和岳陽的左右臂肯定是斷了,除非是極限飛奔,歪則五分鐘怎麼也走不出大殿通向血池的通道。方新教授和呂競男同時將目光投向了牆上被炸出來的新密道,那黑咕隆冬的通道像一張食人的大嘴,貪婪地張開着。
教授忍着劇痛變下,對卓木強巴道:“強巴拉,來,快,先把抬上去。”呂競男道:“會不會太冒險了?”要知道,如果是一條死衚衕的話,他們就等於走進了一個密封的火藥桶,在強大沖擊波作用下,會被全部壓成人乾。可目前除了這條通道,確實無處可逃。
方新教授道:“左右是死,賭一把比聽天由命好。”他們用帳篷布摺疊成一個簡單的擔架,抬着唐朝內走去。
莫金幾人還在血池的樓道中,又碰見了撤出來的馬索等人,馬索上去道:“老闆,這…這是做什麼?”莫金道:“別擋道,給我回去,他們把地圖搶走了!”馬索大驚,抬腕一看錶道:“老闆,來不及啦!不家三分鐘就要引爆了,我們這時掉頭不正好撞上?”莫金鼓着一雙金魚眼,一手叉息,一手指着馬索:“你…你…狗屎!”馬索惶恐道:“老闆,要是地圖被炸碎了,那我們的努力豈不是全白費了?”莫金橫瞪馬索,咬牙切齒道:“你懂個,他們肯定死不了!”索瑞斯暗驚:“本應該不知道被炸出的另一條通道是否能走出去吧,他憑什麼這麼肯定?”索瑞斯擔心道:“走吧本,能不能順着來路退回去,還不知道呢。”西米道:“可以,通道里的機關已經停了,那些藤蔓也開始縮水了,死了三個兄弟後,我們一直躲在一個角落,看見那些藤蔓沒有威脅了才出來的。”莫金不甘心地望着近在咫尺卻還要上上下下十幾層樓的方形階梯入口,恨道:“原本我們一直都走在前面的,如果不是那些該死的機關,怎麼會被他們趕上?去,給我放上炸彈,我要炸掉這裏!”説着,又看了一眼那蜂巢似的建築,想起了那上面的字,心中恨意更濃了:“不可能,那個名字,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絕不能讓任何人注意到!”索瑞斯心道:“你真正想炸的地方其實是這裏吧。本,那怪異的建築上究竟刻着什麼符號?你想掩蓋什麼?這個地方,應該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吧?”一行人怏怏掉頭,沿來路返回。雷波、馬索、達傑等人按莫金指示,在做了標記的地方安放炸彈,標記之處甚多,照雷波的説法,炸彈一引爆,不知道會不會把這片山崖炸塌。[血脈相連]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隊員們被發出了抗爭的血。換作平時,任何一個人身上所受的傷,都足以令他們倒地不起,但這次,每個人竟都咬牙過來了,還堅持了這樣長的時間,不能説不是奇蹟。沒理由比敵人先倒下,人人都在心裏發狠,沒有物藥支撐,各種疼痛全憑一股毅力扛下。這條兩米來高的通道果然不是死路,最後通向一間封閉的石室,雖然石室也被密封着,但是這裏的空間很大,少説有兩百平米。而且通道在中途拐了兩個彎,上了兩次數十米高的台階,這將大大緩解衝擊波的氣勢。短短兩百米距離,隊員們好像走了半個世紀,每個人都走出了一頭冷汗,那是被骨頭相互摩擦給疼的。來不及觀察石室,一進入這裏,所有的隊員自發靠在了口兩端,靜靜地,靜靜地等着那最後的衝擊波。
黑暗永遠寂靜,周圍安靜得嚇人,每個人都覺自己的心跳好似時鐘般準“滴答,滴答,滴答”每個人耳朵裏都出現類似的幻聽,地獄之門,將在下一刻開啓。
最先傳來的不是劇響,而是劇烈的抖動,石壁就像震動按摩器一樣快速地抖動,震得人身體發麻,隨後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隨着滾雷般的聲音由遠及近,整間石室就像被火車軋着的鐵軌。當口噴出火舌燎燒一切時,地板因震動而出現裂縫,炙熱、巨響、狂震,多種覺絞纏在一起,讓人到這是真實的地獄。
火舌從口噴出達幾十米,火焰燎到了屋頂,一撥又一撥,猶如般前仆後繼,要將它們積蓄的所有力量都在瞬間揮發殆盡。終於,火焰不甘地漸漸小了下去,石室沒有被震垮,只是空氣中彌散着各種焦味。竟然是亞拉法師暈倒了。眾人又趕緊給亞拉法師做急救,實在不知道,法師怎麼説倒就倒了。岳陽道:“法師肯定受了極重的內傷,嚴重到無法支撐。”亞拉法師的心好像被扔進了絞機,大曼陀羅宗祭啊,世上唯一的,每一聲炸響都是在剜法師的心尖。得知法師應該只是暫時昏,尚未發現身體有什麼大的異樣後,方新教授拖着傷殘的腿,不知疲倦地開始觀察石室內部。
這間石室與巨佛體內的石室明顯不同,四周的牆和頂板都是用土方磚砌成,上面有美的彩繪壁畫,其工藝比巨佛口中的三重宮殿式建築要高出一截,非常明顯地不是同一時期產物,已經是很明顯的古格特建築了。石室中積塵深厚,東面的地板上留有明顯的線條狀灰塵痕跡,雖然被火舌掃過,還是看得出來,那應該是以前堆箱子的地方,箱子全被人挪走了。石室西面的牆壁上有明顯的門,被人用簡易的磚頭封堵上,並在外面塗抹了一層灰漿。方新教授指揮張立岳陽道:“這裏有道門,用塑膠炸藥把這裏炸開,別,別放太多炸藥。”教授心中充滿了疑惑:“這裏,已經是古格的建築羣了嗎?我們到底在什麼地方?”石室正中則被一個巨大的石盤佔據,説它像血池,那是完全的不對,這個石盤一看就血池屬於兩種不同物體,它更像現代戰爭所用的模擬縮略戰場,石質更是糟糕,很多地方已經完全沙化,看起來倒像外面的土林。石盤的後面靠牆處是一張石台,石台的中間有三個品字形凹槽,應該是兩個正方形、一個長方形的凹槽,那個長方形的凹槽和其中一個正方形凹槽內的物品已經被人取走了,但是還有一個正方形凹槽內裝着一個似銅又似鐵的方盒子。方新教授仔細觀察了被取走東西的空槽,其中長方形凹槽內什麼都沒有,但是正方形凹槽中央卻有一個小小的銅坑,教授知道,這是壓榫,在銅坑內填入一銅籤或銅軸,上面用重鐵盒壓上,一旦有人取走鐵盒,銅籤便會彈跳出來,從而啓動機關。
看來,長方形凹槽內的東西是可以取走的,但正方形凹槽內的鐵盒卻給取東西的人設下了一個陷阱,如果拿走的是沒有壓榫的鐵盒就沒事,如果取到有壓榫的凹槽,那一定是致命的機關。這是百分之五十的博奕,從這個石室現在的情況看,當年取走鐵盒的人賭贏了。那麼剩下的鐵盒內會有什麼呢?毒藥、機關、假情報,通常都是這三類東西,方新教授猶豫着,要不要取走這一隻鐵盒呢?畢竟是古人設計留下的東西,這裏的機關還有這個鐵盒本身,對這支隊伍將來都人有幫助吧。對,等大家都撤離之後,取走這個鐵盒!教授下了決心。
“教授,你來看看這個。”巴桑站直了腿儘量將部下彎,以便看清地上的東西。
方新教授聞聲而來,只見巴桑所站的地方,留着一小木,因年代久遠已經被灰掩埋,只出一截尾巴。教授和巴桑互相攙扶着,總算把木撿了起來,小的一端,還帶着燃燒後的痕跡。教授喃喃道:“用小木製成火柴,那是十九世紀初期才有的事,那麼,最後抵達這裏的一批客人,應該是距今一百年前,應該是他吧。”巴桑看了教授一眼,教授口中的他,如今已是他們這個小組成員非常悉的名字了,福馬•特尼德!教授思索着:“福馬來過這裏,那麼他拿走了其中一個箱子,作為一名探險大師級人物來説,他一定非常悉這個機關的用意,所以才留下另一個箱子的吧。可是,那開鑿的裏,留下了較為糙的工具,顯然不是福馬所為,是更早的人嗎?這裏已經是一處秘室了,但是與那密教的巨佛還是有明顯的斷代間隔,難道是古格人知道些什麼,才想向下挖掘?可惜,只差不到一米就能打通石道了。嗯?這是什麼?”在火柴的旁邊,方新教授又發現了一些東西,看起來像是羊皮的碎屑,已經完全朽化了,上面有兩個奇怪的符號,像是英文字母。方新教授將那兩個符號記錄下來,準備伸手去取,沒想到鼻息稍重,一吹就化作灰燼了。方新教授道:“羊皮碎屑恐怕不是福馬帶來的,可能是古格王朝時期的東西。”卓木強巴一直握着唐的手,不過此時他已經稍微冷靜下來。唐一直處在生死邊緣,隨時都會香消玉殞,如果説有大量內出血的話,不經過開腹手術是沒有任何治療辦法的,可是他們沒有準備野戰手術器械,畢竟能攜帶的東西是有限的。呂競男站在唐的另一旁,並一直對卓木強巴做心理輔導。亞拉法師已經悠悠醒轉,兀自心痛不已。
“轟”的一聲,石門被順利炸開,隨之滾落的並不只是石屑,還有無數屍骨、鎧甲、刀具、盾牌也隨之滾落。張立退跳一步,道:“哇,這裏也這麼多骨頭,這個地方到底裝了多少死屍?”方新教授道:“不,你看清楚,這可與我們在巨佛體內看見的屍骨完全不同。這些鎧甲看起來像是古格士兵的,我們如今已在古格的遺址之內了。”岳陽道:“那我們可以出去了!太好了,又能重見天了。”巴桑道:“趕快出去吧,如果他們在巨佛內引發第二波爆炸就糟糕了。”待大家都離開了石室,方新教授在門口徘徊,終於下了決心,對準方鐵盒的方向,將飛索了過去,跟着猛的一拉,鐵盒應聲而落,教授飛快的退出石室,但身後好似沒什麼變化。
方新教授非常疑惑,將鐵盒取到手之後,給滯後的亞拉法師,並想重回石室,去看個究竟。亞拉法師道:“你腿腳不便,我去看吧。若有變故,説不定我還能出來。”亞拉法師進入又走出石室,安然無恙,對方新教授道:“兩邊的方形凹槽都沒有裝壓榫,也就是説,這裏沒有機關,只是做出機關的樣子來嚇唬人的。”方新教授雖不太相信,但是沒有時間了。每個人身上都帶傷,而且的傷必須馬上救治,二人追上了大部隊。
這是一條深邃而狹長的通道,內佈滿乾屍,層層又疊疊,一行人是踏在乾屍身上走出來的,腳下時不時發出“波”的一聲脆響,騰起黴菌般的塵霧,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腐臭。
“光!”從黑暗中歸來的人看見光明,總是帶着重生的喜悦,雖然只是火光,岳陽和張立也動得想哭,他們抬着唐加快了腳步。
“別動,哪個渾蛋在裏面!”外面傳來了槍栓拉動的聲音,一個暴且沙啞的聲音又將隊員震住了。但卓木強巴卻覺得這聲音分外悉,只聽張立喜道:“胡隊長!胡楊隊長,是我們啊,我是張立,去年在可可西里!”
“啊!收槍,收槍!”一個滿臉虯髯的強盜似大漢闊步走了進來,不是胡楊隊長又是誰?這個野十足的隊長咧嘴笑道:“到處都能碰到你們,這次又來找什麼寶貝?咦?這是怎麼啦?”張立道:“小姐受了衝擊傷,估計內出血,現在處於休克期…”胡楊隊長大手一揮,安排道:“醫務小組,快叫醫務小組成員過來!”
“老胡!”方新教授從後面拖着腿過來了。
“老方!你不是找狗的嗎?現在怎麼改行盜墓了?”胡楊隊長又遇見一位人,過去就是一巴掌。方新教授差點被他拍趴在地上,連叫:“輕點,我是一把老骨頭了,還帶了傷,經不起你這樣折騰。”胡楊隊長又看見卓木強巴了,兩從擁抱了一下,隊長拍着他肩道:“卓木強巴,又健壯了不少嘛。”見卓木強巴盯着唐,他安道:“放心發了,我帶的醫生都是專家,沒問題。”經過介紹,大家相互悉了。胡楊隊長這次是應朋友之邀來古格參觀的,一共有六名科考人員,這次是在古格王宮的地底密道中發現了第三窟乾屍,估計這條秘道中還藏有古格的文物。由於古格遺址已成為一個旅遊區,為了保證這次科考順利進行,他們請來了當地部隊的同志,沒想到竟然在窟內與方新教授他們相遇,起先他還以為是盜墓賊呢。張立和岳陽則和幾名軍區同志聊了一會兒。
卓木強巴只簡單而禮貌地寒喧了幾句,所有力又放到唐身上去了。幾名看起來頗有經驗的醫生檢查過之後道:“幾乎可以肯定有內出血的情況,如今最好的辦法是開腹手術並且馬上輸血,必須馬上將她轉移至醫院。還有,這幾位都受傷不輕,也必須馬上到醫院。”在醫生和部隊的幫助下,很快將幾人轉移出地宮。一名姓葛的醫生道:“若從這裏坐車到最近的醫院,也至少需要半天工夫,別説這名休克症患者受不了,就是你們幾個骨折患者也堅持不到那裏,必須請求直升機支援。”呂競男道:“這點放心,剛才我已經聯繫過了,直升機正朝這裏趕來。”葛醫生依然道:“可是,這名患者的情況已經拖不了那麼久了,恐怕等不及直升機到這裏了。”卓木強巴道:“醫生,難道就沒什麼別的辦法嗎?”葛醫生道:“輸血,可以拖一段時間。但是,一是需要大量的血,二是我們不知道血型,這次我們只帶了一個急診包,沒有開救護車過來。我只能提供一個簡易的血漿換泵,你們知道她什麼血型嗎?”卓木強巴伸手道:“輸我的吧,在我們這組人中,只有我和她是o型血。”馬上又有一名科考隊員和一名士兵説自己是o型血,另外還有許多人搞不清自己的血型。葛醫生制止道:“我們只有一個血漿換泵,只能採集一個人的血。”卓木強巴道:“就用我的吧。”葛醫生有些擔憂道:“可是,在堅持到直升機到來之前,恐怕需血量很大。”呂競男道:“我們那裏還有一個急救包,醫生你看有沒有能用的器械。”葛醫生道:“那好吧,趕緊把病人抬過來,我們需要利用汽車製造一個低菌環境。”在車內,葛醫生檢查了呂競男提供的急救包,喜道:“太好了,你們的器械很完善啊,看來我們還可以給她提供自體血回輸。我已初步確定出血範圍,準備給她引,現在進行簡易滅菌,我只需要一名助手和供血者,無關的人都離開。”
“動態cvp監測。”
“血壓,心率,呼”
“麻穿刺。”
“老兄,這引血我只能憑眼觀察,我的經驗告訴我可以回輸,這樣加上你提供的血就有更多的希望,但是用不用她的自體回輸血需要徵求她家屬的意見。”
“用吧,醫生,我同意了…”
“啊,你是她什麼人?”
“愛人。”
“每百毫升血加3。8%構椽酸鈉10毫升抗凝,12層紗面循環過濾後輸入人體。血漿換泵,開始血,老兄,你自己的身體出現什麼狀況可要馬上告訴我,我可不想同時有兩個人死在我手裏。”
“放心吧醫生…”漆黑的地底大峽谷,莫金回望了一眼十七座火光熠熠的倒塔,嘆道:“景緻真是壯觀啊,以後説不定會被開發成景區吧。”馬索忙道:“是啊,是啊,老闆真有眼光,真可謂是人類的奇蹟啊。”索瑞斯悶聲道:“心情恢復得好快啊。剛才還氣得暴跳如雷,現在又欣賞起景緻來了,真是搞不懂你。”莫金神秘莫測地一笑,道:“你會懂的。”再看看身後一羣疲憊不堪的人影,來時三十餘人,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不足十人了。走了一半路程,突然覺峽谷傳來了絲絲震動,就好像一棵老枝的枝丫被雷劈掉一半,正搖搖墜的覺,莫金心中一悸,忙道:“不好,峽谷有變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塌下來了。加快速度,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馬索心中嘀咕道:“難道真的被雷波那個烏鴉嘴説中了,把整片山壁炸塌了嗎?”莫金的猜測沒錯,巨佛的頭部與巖壁原本由巨大的方形通道連接着,血池的一端正是方形通道與山壁的結合部,被莫金強行炸燬後,巨佛失去了支撐力,正像老樹的枯枝一樣,由身斷裂開來,隨着巨大的轟鳴聲,那尊千米巨佛永遠地沉入了深不見底的地底深淵之中。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漫長,汽車內只有儀器和體滴落的聲音,卓木強巴只記得,直升機到達的時候外面似乎有人歡呼過,上飛機後不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