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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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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午市裏來了一部中巴車,送考核組成員離開賓山莊前往市政府大院,在那裏與市領導和老幹部個別談話,履行他們的工作程。離開山莊之前,林文祺特地給蔡波掛了電話。

“哈爾濱那邊情況怎麼樣?”他追查“旅行袋找到沒有?”蔡波説正在加緊追,暫時還沒有追到。他一直緊盯不放。

“康總經理在我這裏,讓他跟您彙報。”蔡波把電話給康良才。康良才緊張得幾乎抓不住電話。這時只好咬定哈爾濱。康良才説他們已經跟出差哈爾濱的營銷部主任聯繫上了,但是遲了一點。這個人下機場後沒有先到賓館,他讓出租車拐個彎,去了哈工大,把旅行袋直接給了花圃師傅的女兒。山莊這邊已經命他趕緊回頭,與那女孩聯繫,再到學校去把旅行袋要回來。眼下那女孩聯繫不上,可能是上課去了,手機沒開。

“我們一定,一定抓緊。”林文祺生氣道:“搞什麼名堂!”他關了電話。

蔡波在一旁看着。他重重表揚,説今天才發現康良才很有騙才。接下來林部委的追查,指定康良才繼續負責説明。話要講大聲,事要説得圓,不把客人得心花怒放,也得把他們儘量穩住。

康良才一臉哭喪,説他很緊張,擔心搞砸了,蔡區長饒了他吧。蔡波説不能饒。謊話説起來噁心,誰創造的佳績還是該誰披紅掛綵。東西找回來則罷,找不回來怎麼辦?康總經理率全體員工哭吧。他蔡區長蒞臨指導,一起哭。

“就這樣烤火。”他説。

他屢屢提到烤火,説的其實是“考核”他説烤火是好事,很温暖,但是萬一出事就壞了,千方百計,不能給燒焦。

當天上午區裏有一個表彰大會,下午有一箇中心組學習會。因本區區委女書記丁秀珍參加省裏一個團組出訪,上午出發,當天區裏兩件事情都歸蔡波主辦,他通知把會議改期,另擇良辰,自己寸步不離,守在賓山莊督促破案。破案的技術細節歸警察考慮,他只管一條:全力以赴。他説這裏丟了一隻旅行袋,它怎麼丟的?誰把它拿走的?怎麼拿走的?為什麼要拿走它?現在它在哪裏,怎麼把它回來?所有一切,限期兩天,全部搞清了結。

王平東局長帶着道林區公安分局裏的幾大破案高手分析情況,排查案情,確定偵察方向。他們先確定案件的發案時間。這個時間自然不是所謂營銷部主任離開賓山莊前往機場的時間,而是東西失竊的可能時段。據考核組提到的情況,午飯後小吳從樓上搬到二樓房間,東西失竊應當在其之後。當天下午兩點半,考核組離開賓山莊去市裏開領導幹部大會,四點返回,集中在林部委那邊處理工作,直到晚六點吃飯。晚飯後考核組全體人員均離開房間,到綜合樓那邊活動,至十一點半返回,然後發現旅行袋不見了。從下午至晚上整個時段裏,可以排除午飯後和晚飯後兩個時間段,因為這時樓下服務枱裏有人值班,服務員堅稱自始至終沒有離開。下午兩點半至晚六點最值得注意,這一時段服務員依然在樓裏,但是她們依例做衞生,樓上樓下,走廊公衞出出進進,這時候一疏忽,不速之客就可能闖進來。

那麼作案者為什麼要拿走這個旅行袋?其動機為何?通常竊物者意在圖財,不排除本案作案者圖財的可能:認為旅行袋裏可能有大量現金,於是拎走。但是這種人通常會在極其有限的作案時間裏儘可能地翻箱倒櫃,搜索財物。本案沒有,除了旅行袋失竊,那房間裏沒有其他異常。作案者不為圖財,難道就為這隻旅行袋?考核組使用的旅行袋不可能有太多錢財,卻可能裝有一些機密,作案者是想竊取國家機密嗎?可能不大,這隻旅行袋裏難存重要國家機密情報,考核組的機密屬另一種質。某某反映某某如何,某某又是如何解釋,會有人對這種隱密興趣。問題是值得為此而偷竊嗎?加上考核組初到本地,剛剛開始工作,此刻怎麼能偷到那些?

蔡波説還有一種可能是特意給咱們送大禮,熱烈歡省考核組隆重光臨。起一爐火熊熊燃燒,專門烤。他知道現在有人很願意幹這種事。

不管出於什麼動機,作案者只在特定時段出入賓山莊的這些人當中,這些人只要有心作案,拿那隻旅行袋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和設備。警察不事聲張地檢查了失竊房間的門鎖,發現它很一般,有如民居卧室門上的碰鎖,尋常小賊用一細鋼絲就可以開。別墅樓下大門裝的防盜鎖水準高出幾個檔次,可惜也是擺設,因為服務枱總是有人,大門除半夜外從來不關。

那麼會是誰用鑰匙或者細鋼絲開了小吳的房門?可以排除考核組本身,他們有可能疏忽,卻知道輕重,自己人不太可能這麼搞自己。樓房服務小姐具有最方便的行竊條件,事發後立刻被列為重點訊問追查對象,很快便一一排除嫌疑。那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富有辦案經驗的老警察一眼就能看出她們有沒有説謊。當天賓山莊裏還有三類人員活動,一是為數不多的散客,二是山莊其他工作人員,三是山莊後山工地的施工人員。散客不多,因為考核組入住,蔡波高度重視,事前指令賓山莊不再接待其他散客,客人只出不進,因此當天留在賓山莊裏只餘十來客人,經核實未發現可疑者。山莊其他工作人員也一樣,從總經理康良才以下,凡當班者一律列入考核,都幹過什麼呢?手腳乾淨嗎?一一細審,均未發現疑點。

於是目標集中於後山工地的施工人員。賓山莊後山前些時候擴建園林設施,包括鋪路、修亭,植樹,挖塘等項目,考核組入住前工程已近收尾,當天還有一支施工隊在幹活,用翻斗車把土頭等建築垃圾拉出山莊,其運輸路線從別墅區旁經過。該工程屬外包,施工隊人員來路較雜,承包商和管理人員是本地人,工人主要為外來人員。晚飯前施工隊收工走人,眼下人員散在市區各個角落。

王平東當即徵調警力四散追去。

蔡波説是不是還有漏?還有誰沒有看住?翻斗車看到了,大卡車有沒有看到?皮的看到了,細皮的有沒有?查仔細點。

王平東大有觸,説蔡區長提醒得對。如今男的賊,女的更賊。

蔡波説所以應當多關心女同志。

結果還真查出了名堂。他們發現了一輛車,不是卡車,是轎車:賓山莊環境不錯,有山有水,一向為開放單位,除相關者出出進進,不時也有無關人等涉足,到裏邊探頭探腦,欣賞欣賞。在發現旅行袋失竊實施封鎖之前,賓山莊門衞並不阻止外人出入,除特徵明顯的漢、乞丐和神病患者外,只要穿戴整齊,手腳齊全,出入山莊不受限制。賓山莊離市區有點距離,人們很難走着過來,特意前來者多半坐車,車輛出入比人更方便,特別是好車,門衞一見就開自動門,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事發當天下午有數輛外車進入山莊,其中有一輛白轎車,開車的是一個青年女子,車上還有另一個人,也是年輕姑娘,兩人穿得很漂亮,把車停在月湖邊,人坐在草地上,擺出各種姿式拍照。有個女清潔工清楚地記着她們,當時清潔工揹着清潔袋走過,被其中一個女子叫住,打聽哪有洗手間?清潔工給她們指了指綜合辦公樓。

綜合樓在遠處,近處這邊也有房子,就是別墅樓羣。

於是緊急追查這輛白轎車。賓山莊門口有監控探頭,警察到保安室調錄相資料,這才發覺那探頭早就成了擺設,壞兩個月了,沒有及時維修,也沒有及時報告。

蔡波説:“這筆賬一起列入對康總經理的表彰範圍。”康良才臉越發哭喪。

賓山莊三公里外有一處公路收費站,從市區沿省道開往沿海的車輛均通過該收費站,包括前來賓山莊的那些車。公路收費部門的錄相監控系統很規範,資料完整,警察通過通管理部門迅速調閲資料。當天下午相關時段裏經過該收費站的白轎車不少,駕駛員為女的也很多,兩個女的同處一車就比較少了。警察最後圈出十幾輛車,均二女,白,或從市區來,或往市區去。其中有四輛車最值得注意:分別於下午三點來鍾從市區過來,於五點來鍾返回市區。其間隔時間,恰好可容二位女子把車開進賓山莊,在草地上擺幾個“啪司”留下玉照,或者乾脆什麼都沒照,純粹做個樣子。然後從從容容找個洗手間,順便乾點什麼,再沿途返回。

這幾輛車的車牌此刻盡在掌握之中。王平東下令緊急追查,列為重點。

有一位年輕警察主張查另外幾輛未曾返回市區的轎車。他提出質疑:“拿了東西她們不會遠走高飛嗎?為什麼一定要回頭?”王平東即予表揚,説小夥子不錯,有見解。不過這個時候需要直覺。以他的直覺,查這幾輛車不會錯,那兩個女的準在裏邊。

蔡波點頭稱讚,説王平東局長不光辦案經驗豐富,對女同志還很有研究。本案已經有一個營銷科長遠走高飛跑到哈爾濱去了,別再讓女同志跑太遠。

此刻蔡區長比較興奮了,不再那麼毫不留情地對康良才痛加口頭表彰。他吩咐康良才安排一箱啤酒犒勞諸位警官。他説賓山莊這裏什麼都有,前些時候接待一位部級領導,大師傅做了魚翅,還有木瓜哈士蟆什麼的,領導讚不絕口。他已經代備料,待破案之後讓全體警官一起嚐嚐,享受部級待遇。但是破案之前只給大家提供快餐,叫做管飽不管好,免得大家吃太多了跑不動,辦案勁頭不足。現在看來快餐不夠,已經發現了兩位女同志,可以喝啤酒。

説到女同志就想起了另一個人。蔡波問:“江英現在怎麼樣?”身邊有人回答:“她已經起來了。”

“叫她來。”不一會兒江英到了。江英就是江科長,任職於區政府辦接待科,還兼着市政府辦副主任,三十二、三歲年紀,模樣標緻,身材拔,穿着整整齊齊,舉動到位得體,號稱道林區一張名片,出入各接待場合非常搶眼。昨天半夜在綜合樓二樓客房裏,有一位江科長關起門又哭又唱,鬧個不停,那就是這張名片。此刻她搖身一變,渾身上下又收拾得利索清,面帶微笑,很陽光很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