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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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喝點粥吧，現在吃清淡的比較好。”碧兒這丫頭做事算得上貼心又周全，還另準備了一碟鹽津梅子。

“有你在身邊，我這身子很快便調理好了。”柳依冉笑着接過瓷碗，轉而問道，“四爺可曾來過？”

“四爺…”碧兒沉一聲道，“小姐出事的時候倒是來過一次…”

“哦？”柳依冉挑了挑眉，便贊起碗裏的東西，“這清粥還真香呢。”

“四爺一直説小姐怎麼這麼傻，便請了城裏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把小姐救醒…”碧兒此時有些摸不準自家小姐的心思，説話也吐吐起來。

“是麼？那碧兒覺得四爺平時怎樣？”柳依冉故意打趣地望着她，卻是有心的詢問。

“四爺麼…”碧兒歪頭想了想，才眨巴着眼答道，“清清冷冷一個人，倒是每次只來小姐這裏坐坐，依碧兒看來，對於四爺來説，小姐算是特別的吧，而小姐你也只有對着四爺的時候才會臉紅！”看來這青蓮的心思讓人摸了個透，特別是吧，不特別又怎會成為棋子呢？心下唾棄一番，這面上卻不曾表半分。

“不過…碧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沉片刻開口，雖是詢問，卻有着不説不快之心。

“有什麼便説吧。”柳依冉帶笑打量了她一眼，這丫頭，有點意思。

“碧兒覺得，四爺非良人…”碧兒小心翼翼説完，偷眼瞄來卻發現自家小姐正吃得歡，面上並無不善之，好似對碗裏東西更興趣，這才大了膽繼續，“照理碧兒不該在小姐面前説這話，換做以前碧兒也不會説。可如今小姐歷經生死，當是看透許多，四爺若是真心待小姐便不會如此。”好個聰明的丫頭啊，話不説滿，點到即止，卻又不難看出這實乃她的肺腑之言。

柳依冉低首掩下眸光，只以青蓮的口氣嘆了句:“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今個四爺要來。”柳依冉話峯一轉，笑看着她一時呆呆的表情，呵，這丫頭顯然沒跟上跳躍的思維，“碧兒是不是該準備準備？咱雖從下面轉了一圈回來，這待客之道還是不可少的。”

“小姐説得是。”説着就忙碌起來。

柳依冉從來不因自己殺手的身份而悲悽過活，相反吃穿用度一切隨心。除卻任務需要特殊偽裝，平時打扮可謂心，只因她本就是愛美之人。都説女為悦己者容，她不為人，只為自己而容。

當碧兒驚歎好美之時，柳依冉對鏡挑眉。

娥眉輕掃，雙眼波，不點自紅，略施粉黛更憑添一份嬌媚。也難怪這丫頭總説她家小姐是天下第一，這副容顏擔得起這名頭，不然那所謂的四爺也不會存了別樣的心思。

“好了，別愣着了，快去準備點心。”再不出聲，怕是快成化石了。

“對哦，差點忘了，這就去，這就去…”碧兒匆忙轉身，卻不小心碰到桌角，疼得她呲牙裂齒，一拐一拐剛到門口，只聽得，“四…四爺…”

“瞧你這丫頭，一會又怎這樣不小心？”柳依冉笑着轉頭，便見一藏青身影已踏門而來。

“下去吧。”來人頭也不回地吩咐，直直走了進來。

墨綠的髮簪和着紫金星冠將黑髮高束，一身便服滑順輕柔，越發顯得身形修長拔。一路走來衣角翻飛，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上好的錦緞，由此可見身份必是不低。

面如冠玉，鼻樑高，薄緊抿似有煩心事。抬眼望來已彎起嘴角，泛起點點笑意，連帶着眼神也柔和起來。

就以柳依冉現代人挑剔的眼光來看，也不得不讚上一句:好一個美男子！

見她不出聲只一味看着他，角揚了揚便徑直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舉手投足間透着股從容和優雅。

“好些了？”隻手轉着杯沿，抬眼問道。

“爺以為呢？”柳依冉理了理衣袖，開口便是一句反問，心底伴着一聲冷哼，好與不好你心知肚明，何必假惺惺地詢問。

他似沒料到平時柔順似水的人會有這反應，顯然愣了下，還未等他接話，又聽得:“茶涼了便不好喝了！”茶涼了可以再泡，可人心碎了該怎麼補回來？

這是鬧脾氣了？鬧鬧也好，女人嘛，遇上這事沒點脾氣倒叫人不好掌握了。這麼一想，本來的一絲不悦也煙消雲散了，那便哄哄吧。

“叫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呢？”他説得低聲，語氣帶着濃濃的無可奈何，換作青蓮，內心定有一番掙扎，只是看在柳依冉眼裏，便成了惺惺作態，人心這東西，豈可輕信？只不過他這言語、這神態，顯示戲做得比較高明而已。

“為什麼？”柳依冉起身，隔着圓桌坐到他對面，似是要看穿他的雙眼。

“皇上年事已高，自太子兩年前病逝後，太子之位一直懸而不立。現觀整個朝野，三皇子自小體弱多病，自不能勝任，而七皇子又嬌縱暴，惟二皇子和六皇子有能力繼承大統。”喝了口茶繼續説，“六皇子乃皇后所生，這滿朝文武支持六皇子的自然更勝一籌。但那二皇子也是文韜武略無一不，且二皇子有恩於我，話已至此，你可明白？”

“四爺何以肯定六皇子會垂青於青蓮？”若那六皇子只是個風人物，光憑皇后所出這點又何足為懼？可依他之言，似乎對於六皇子頗為忌憚，既然他有過人之處，又豈是一青樓女子可以左右的？別説是青樓女子，怕是那賢良淑德的官家小姐也未必有此能耐。

“別人我不敢説，可蓮兒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抗拒的。”説着人已漸漸走近，伸手勾起她垂落於肩上的髮絲，“蓮兒只需注意他的意向，別的無需理會，我斷不會讓蓮兒陷入危險！”這男人真夠惡劣的，不又對他的這番説辭嗤之以鼻，這樣的安排本就是將青蓮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竟還信誓旦旦説不會讓她有危險？而且好一個無法抗拒！

柳依冉此時真想仰天大笑。説到底，青蓮不過是玩權術之人手中可以利用的一顆棋子，縱然你有些許的不捨，可在愛情和仕途面前，你還是選擇了後者。哪怕此次的探望，也只是明裏暗裏向她説了一番利害關係罷了，你將一個愛你的人兒推向了何種境地還不自知麼？

“四爺就不怕青蓮愛上別人？”柳依冉仰頭嬌笑，對上了他的眼。他當真愣住了，手停了停，不知是這問題的爆炸驚了他，還是那明豔的笑容閃了他的眼。

“我的蓮兒不會的！”瞧，現在倒宣誓起所有權來了。

真不知道他何來的自信説出這樣的話，是他太確定青蓮這樣的女子一旦愛了便忠貞不一，還是他真的有魅惑人心的自信？只笑他的無知，因他面前的已然不是青蓮！

“多謝四爺的抬愛，青蓮定不負所托，奪下花魁之名。”既然該問的都問了，對於青蓮也算有個待，而她，自然是沒興趣參與這皇室的爭鬥，所以花魁大賽會發生什麼狀況，就有得瞧咯。

有了這樣的保證，他自是滿意地離開，雖然表面上依舊是不動聲温和的笑，可還是不難發現他那原本皺着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而因為有了她這樣的“妥協”他那看過來的眼神帶着一些不捨，豈料身前的她是全不放在眼裏，殊不知這副軀殼如今住着的已是一個不安分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