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大人退得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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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知還打量了羅定一眼,見他個子中等,五官如刀削斧鑿,臉上微現冷峻之,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斟酌一下,朝他拱了拱手,道:“在下雲知還,見過羅兄。不知羅兄可有什麼主意?”羅定道:“既然是你發起的挑戰,自然隨你。”雲知還道:“大家都是齊國人,刀槍無眼,傷了誰都不好,咱們就文比決勝負如何?”羅定道:“可以。請出題吧。”雲知還想了想,道:“《莊子》裏説“一尺之棰,取其半,萬世不竭”咱們就以此次比試,驗證一番,羅兄覺得怎樣?”羅定微微皺眉,道:“這是要比什麼,劈木頭?”
“不錯,”雲知還從樹上折下一枯枝“我出一劍,把它劈成兩半,羅兄再出一劍,把它劈成兩半,如此輪下去,誰先出不了劍,或者無法把它準確地劈成兩半,就算誰輸。”這個主意倒是夠簡單暴,羅定也沒理由反對。
只是簡單地答應了一聲:“好,就這樣吧。”雲知還把樹枝放在一塊大石頭上,以指代劍,隨意地在它中段一劃,樹枝便斷成了兩截。
羅定接着出了一劍。雲知還再出一劍。於是,兩個人就這麼劈起了木頭。於紅初看了一會,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無聊的比劍。”絳雲仙子道:“我這小徒弟一向如此,你習慣了就好。”很快,樹枝就短得幾乎眼難見了。雲知還當初按絳雲仙子的吩咐,每天都要劈足三千顆下落的水滴,眼力得到了充分地鍛鍊。
他盯着石塊上的一個小灰點,集中了全部的神,小心翼翼地劃出一比頭髮絲還要細的劍氣,把它切成了兩半,這才舒了一口氣,向羅定伸手一引,道:“羅兄請。”羅定面凝重地盯着月下的石塊,許久未出聲。申小卿道:“看來小師弟要贏了。”李萼華也點了點頭,道:“師弟這一手倒是出乎人的意料。”羅節道:“我本來以為能看到彩絕倫的比劍,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場面。”忽見羅定深了一口氣,右手抬起,緩緩向前推去。申小卿驚訝道:“他竟然還能出劍。”雲知還心裏也緊張起來,死死地盯着石塊。
羅定狠下心,指尖發出一道劍氣。萬萬沒想到,就在這時,突然吹來一陣涼風,那顆小灰點忽的一下,不知飛哪去了。劍氣把石塊切出一道深痕。眾人一起愣住。於紅初道:“這怎麼算?”雲知還從樹上又折下一樹枝,道:“重新來過吧。”羅定嘆了口氣,道:“不必了,這次是我輸了。”雲知還道:“羅兄這話怎麼説?要沒這陣風,結果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羅定道:“正因為不一定,所以我輸了。”見在場幾人,除了於紅初和絳雲仙子,大都面不解之,便解釋道:“這一劍我只有三成把握。
只是心裏不甘,想冒險一試,才出的手。如今樹枝被風吹走,你們一定都習慣認為,勝負其實在五五開,只有我自己知道,事實上不是這樣的。如果重開一局,就是我佔了便宜,這不是我能忍受的,還不如這一局算作我輸,對我對你都會好一點,”雲知還抱拳道:“羅兄坦蕩。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客套了。”於紅初拍手笑道:“好,和和氣氣的,就什麼都解決了。”又對雲知還道:“那明天的比賽,就由你去吧。”申小卿、羅節和蓁蓁都歡呼叫好,絳雲仙子和李萼華也面帶微笑,看着雲知還。雲知還鬆了一口氣,暗暗握了握拳,開始期待明天的比賽。
雲夢會武一共比八場,人息境、地元境高階各比一場,地元境初階、中階各比三場。比四天,也就是每天只比兩場。雲知還本來還疑惑於為什麼每天只比這麼少的場次,還都是安排在中午。
直到比賽當天,他看到從南岸蜂擁而來的人羣,才有點明白過來,原來是要給前來觀賽的百姓留出充足的時間在湖上往返。午時二刻,他跟隨師父師姐直接降落到了扇形平台上。蓁蓁仍然由羅節揹着。
絳雲仙子坐到了於紅初左手邊的位置。雲知還五人則坐在前排靠右的位置,隨着比賽臨近,來到台上的人越來越多,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
但是除了參賽選手和一些高官顯貴,台上坐着的,大多是地元境中階以上的修士,直到確定再沒有中階以上的修士到場,才有一些初階的修士坐到台上來。平台中心,心照不宣地空着兩個位置。
那自然是留給神後和左聖使的。人聲鼎沸中,雲知還往對面望去,卻見對面冷冷清清,平台上坐滿了不苟言笑的修士,平台兩側漂浮着兩艘能載三百人的大船,右邊一艘船上,穿金戴紫,遍身羅綺,顯然都是些非富即貴之人,左邊一艘上,清一十七八歲的少女,個個容貌不俗。
正經危坐,氣氛顯得頗為肅穆。雲知還奇怪道:“他們這是什麼情況?”申小卿道:“怎麼了?”雲知還道:“他們怎麼就來了這麼一點人?旁邊兩艘船又是怎麼回事?”申小卿道:“原來你是奇怪這個呀。”指着左邊那艘船道:“要登上那艘船,是要買船票的,靠前的位置要六七千兩銀子呢。”雲知還吃了一驚,道:“這也太貴了吧?”申小卿道:“聽説最近魔尊要為燕姬蓋一座行宮,但是內庫告急,積蓄無多,向羣臣徵詢意見時,有人就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下令止國人私自前來觀看比賽,只提供一艘船的位置,買票之後才允許進場。”
“原來如此,”雲知還道“這麼説來,這個主意還是為了百姓着想,聽起來不算壞啊。”李萼華道:“但是止百姓入場。本來就沒什麼道理。”雲知還看了看自己這邊人頭攢動,舟楫如林的場景,再看了看對面,點了點頭,道:“確實。還是咱們這邊好,熱鬧。”申小卿繼續為他解釋,道:“另一艘船上的人,是來給他們的參賽選手喝彩助威的。”雲知還微愕然,道:“還可以這樣?那咱們這邊呢,什麼都沒有嗎?”申小卿道:“是啊,確實什麼都沒有。”這時一艘飛舟降落在平台的左側,艙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五個人,走向平台中心的位置,在兩個空位的周圍坐下了。
雲知還見他們一路行來,不斷有人向他們問好、致敬,便向申小卿道:“這幾位想必就是四大家主那一級的人物了?”
“嗯,坐在最右側,頭戴章甫冠,身穿儒士服,顯得有些離羣的,是李家家主李天臣。”
“往左一個,頷下三綹長鬚,面容清癯,道袍牛髻的,是陳家家主陳嬰元。”
“再過來一個目光鋭利、氣質沉穩的中年男子,是蔡家的家主蔡合宗。”
“聖使大人前排的那個是尚書令裴琰。”
“尚書令左手邊的是中書令楊旭。”申小卿耐極好地一一為雲知還介紹,雲知還自然用心地一一記下了。
“沈家的家主呢,怎麼沒來?還有門下侍中陸大人,也沒來。”羅節忍不住口道:“他們自然是留在京師替我們看守門户了,這你也要問嗎?”雲知還道:“好吧好吧,我不問了。比賽就要開始了。”李萼華笑道:“對面的人你認識嗎,不用小卿師姐給你介紹一下?”雲知還道:“我知道他們也有三大家族,家主叫司馬長平、柳清園、拓跋圭什麼的,就是跟人對不上號,不知道誰是誰。”申小卿道:“那我也給你介紹一下吧。
不然你人都不認識,還看什麼比賽。”便繼續介紹下去:“素錦長衫,相貌威猛的那個,是司馬家的家主,司馬長平。擅刀術、指法,格卻不像他的外在表現出來的那麼莽,甚是陰險狡詐,你要是遇到他可得當心。”
“温文爾雅,有如中年文士的那個就是你説的柳清園,聽説他…額,頗為好,不提也罷。”
“那個金髮碧眼,身材高大,坐在角落裏的男子,是拓跋家的家主拓跋圭,聽説他與司馬長平有仇,所以有他在場之時,總要躲得遠遠的,避免與他當場發生衝突。”
…
等到場中擂起鼓,表示比賽即將開始之時,雲知還總算是把雙方的大人物都認識得差不多了。兩個平台相向緩緩前移,距離縮短到五十丈。
觀賽的人羣自然而然靠攏過來。於紅初下令,讓十五個地元境中階的修士以紅布作欄,拉了一條顯眼的警戒線。
豔陽高照,萬里無雲,湖面上涼風陣陣,人人心裏皆是興奮與緊張雜。雙方各派一大一小,兩個凡人,開出一條小船,在湖心相遇,由凡人小孩,擲骰子定順序。
這個方法雖然幼稚,卻很公平:骰子都已被雙方檢查過,四歲的小孩什麼也不懂,大人退得遠遠的,一會兒結果出來:地元境初階由北邊先挑選對手,中階則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