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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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早起來,穿上媽媽放在牀邊的紅衣長外套,再穿上黑棉布鞋,帶上白海軍帽子。
“秦容,起牀咯。”
“姐姐,你真好看。”秦容睡眼惺忪的着眼睛説。
“就算你這樣説我也不會把紅包分你一半喔。”我理了理衣服,聽她這麼一説,便伸手捏捏她紅通通、水暖水的臉頰逗趣的説。
“我紅包分你一半。”秦容不大在意的揮揮手,在我的魔掌之下還可以口齒清晰的説話,真是服了她了!
“換衣服吧。”我把同樣款式的衣外套幫她套上,逗她真不好玩!還是陳靖永比較好玩,特別是捏着他的臉頰,讓他口齒不清的説話最好玩了。
穿上衣服後,和秦容手拉着手出房間。
鼻尖聞着空氣中的硫磺味道,腳上踩着鞭炮的碎紙,客廳正中間還擺着供果茶水,全部用拜神的冥器裝着,三茶五果的擺放。也就是三杯茶,五種乾果,一般都是餅乾、糖果、橄欖、冬瓜糖、糖心薯,一直供奉財神爺、灶君、天神到年初六。家裏的大人都去廟燒頭柱香了,只剩碟機裏放着粵劇大佬館的賀年新曲。
“笑笑、容容,趕快來洗臉刷牙,等下祖母他們回來就不能用水缸裏的水了。”小姑姑正和小叔叔蹲在天井旁邊刷牙,看到我們兩個起牀,便招呼我們過去。
年初一不能用裝滿水缸的水,則有寓意着盆滿缽滿的意思,就是寄託着來年的錢多到裝不下都溢出來了。在白話的意思裏,水為財。所以過年的習俗裏都習慣要有個好彩頭。還有不能梳頭也是因為代表着發財的意思,梳頭總會掉頭髮,掉頭髮就是髮褪財。至於不能掃地也是因為習俗中傳説,財神爺在年初一就會奉玉帝的旨意下凡到人間巡視,每家每户都要敞開大門接財神,供奉供果給他吃喝,所以不能掃地趕財神。
“小姑姑、小叔叔,新年快樂。”我們神飽滿的齊聲打招呼,便各自拿了自己的口杯牙刷蹲到小姑姑旁邊刷牙。一下間,只聽到刷牙的聲音。
我叼着牙刷,心裏突然升起一種振奮,覺新的一年真的來了。
前世我很害怕過年,因為過年的氣氛太壓抑了。
爸爸在習俗裏規定不準睡覺的年初一睡覺,媽媽跑到鄰居家説話聊天,弟弟找了同學去玩,整個家裏只有我一個人呆呆的看碟。心裏迴響着爸爸説的話,過一個年要花一兩萬塊錢,不值得回鄉下過年之類的壓得不過氣來。
我明白爸爸的壓力,我們三姐弟雖説全部到他身邊幫忙,但他依然覺得壓力很大,因為我該嫁了,弟弟也該娶老婆了;可是,要為拆了九零年代的房子蓋新的錢發愁,畢竟2008年後就算是在鄉下蓋房子也要五六十萬;還有他一直想自己買車運貨的錢,這些都是他迫切想要完成的。
可生意越來越不好做,經濟效益越來越差,再加上他體力大不如前了,他驕傲的視力也不行了,看個報紙也要帶老花眼鏡了。總之我們家不止貧賤夫百事哀就是了。
我知道,爸爸也曾意氣風發過的,承包果場準備大展拳手,卻不曾知道是他人生裏最大的一個打擊,足足欠國家幾十萬,不管是九零年代,還是兩千年之後,都是一筆鉅款。足足讓他低過了好幾年的窘迫生活。
也許,當初他沒成功過的話,那好幾年對於他來説只不過是回到最初的苦子。可是由窮入奢易,但再從奢回到苦子卻很難。他的驕傲、自尊,在承包果場之後被踐踏到極點,就連自己的父母也開始嫌棄責怪他,這是他怎麼也承受不住的。在他心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可當這一切被質疑、責怪時,他心中的支柱也垮了。
雖然他那幾年沒有一歇不起,但尊嚴、驕傲卻被生存的現實磨平,變得妥協,為生活妥協,所以才會斤斤計較、現實一點。不過,他的一切依然還是為了家人。只不過,他這樣讓我們花多一塊錢的時候都好有壓力,他的生活態度讓我們覺得壓抑。
(ps:看到白的留言,很開心,謝謝她的一句好文不埋沒。對於我來説已經是這一段時間來,最有力的鼓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