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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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望引着路,行入廳中,只見方夫人帶着方珞,早已在廳等候。
方天成急行兩步,奔到子身側,低聲問道:“東耳老人呢?”方夫人道:“他走了,留下一封信。”方天成道:“信在何處?”方夫人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封簡道:“這封信是留給瑜兒的。”方天成接過書信,凝自望去,只見上面寫道:留
方雪宜親拆。
不心中一動,暗道:“瑜兒把雪宜之名,都告訴了他,想來,定然是講過很多事了!”心有所思,呆呆地拿着那書信出神。
方天成這等反常的舉動,只瞧得鄭大剛大為奇怪,但他卻隱忍未問。
方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封信留給瑜兒看吧!”方天成啊了一聲,把手中書簡給方瑜,道:“孩子,你看看這信上寫些什麼?”方瑜打開封簡,迅速的瞧過,道:“信上要瑜兒立時動身,趕去和他相會,並要瑜兒向大伯大娘致意,多則五年,少則三年,瑜兒即可重和大伯大娘相見了。”方天成道:“只寫了這些嗎?”方瑜道:“是的,大伯瞧瞧吧!”方天成一揮手,道:“不用看了,你要到何處和他相會?”方瑜道:“這信上書有去路,瑜兒只要按圖索驥就成了。”方天成道:“你準備幾時動身。”方瑜道:“信上要瑜兒拆閲過書信之後,立時動身,不知大伯,大娘的意下如何?”方天成道:“吃過飯走吧!我送你一程。”程子望接道:“酒飯都已備好,諸位稍稍休息一下就可吃飯下。”鄭大剛望了石俊一眼,隨在程子望身後,退了出去。
石俊緊隨鄭大剛身後,也退出了大廳。
兩人行過一座跨院之後,鄭大剛突然回過頭來,道:“三弟,你瞧出來了沒有?”石俊道:“二哥的神情,有些不對。”鄭大剛點點頭,道:“在小兄記憶之中,咱們兄弟歷經生死,無數決戰之中,都未瞧到他這等失常的神情,因此,小兄心中很是懷疑。”-石俊舉手抓抓腦袋,道:“小弟也是覺着奇怪,只是想不通原因何在。”鄭大剛道:“這個麼,這個…”長嘆一聲,改口説道:“等一會,他要送瑜兒上路,小兄想暗中追蹤…”石俊雙目一瞪,道:“為什麼?”鄭大剛道:“沒有什麼,小兄想跟去瞧瞧而已…”語聲一頓,道:“去之後,你要好好地照顧你二嫂。”石俊一怔,暗道:“這是何意?”心中雖然疑竇重重,但卻忍下未問。
但聞鄭大剛接道:“如是我和二哥,明天早晨還不回來,你也不用在這裏等候了,把你二嫂送回故居。”石俊一皺拳頭,道:“大哥的話,小弟聽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鄭大剛道:“沒有什麼,也許我們片刻之後,就一同回來了。”石俊雖然覺出那鄭大剛話中有話,但鄭大剛既是不願講出來,他也無法多問,只好點頭應道:“好吧!小弟照大哥吩咐就是。”這時,一個莊漢行了進來,請兩人前去吃飯。
方天成似是有着很深重的心事,手不停筷,匆匆食用。
鄭大剛一直很留心他,看出他快速進食的用心,是想借故掩飾他心中的惶惑不安。
一餐飯匆匆食畢。
方天成站起身子,一拱手,道:“在下要送瑜侄登程,去去就來,先行告退了。”程子望道:“方二俠儘管請便。”方天成回顧了方夫人一眼,道:“那東耳老前輩留書之上,既然説明了要瑜兒立時動身,咱們不便耽誤他,我去送他一程。”方瑜道:“小侄懷有圖案,不用有勞大伯了。”方天成道:“這一別,不知要多久才能見面,大伯送你一程,豈不應該?”方瑜站起身子,行到方夫人的面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道:“大娘保重,瑜兒這些年來,承大娘撫養長大,親情如海,瑜兒後如有寸進,必不忘大娘養育之恩。”方夫人熱淚盈睫,緩緩説道:“孩子,希望你此去學成絕技,
後名揚天下。”方瑜道:“瑜兒自會盡我心力,藝成之曰,先回故居,向大娘請安。”方夫人道:“你很孝順。”舉手拭去眼中後水,轉對方珞道:“珞兒,送你哥哥一程吧?”方天成道:“不用珞兒去了。”方珞已離開席位,聞言只好停下,抱拳一揖,道:“大哥一路順風。”方瑜還了一禮,道:“我去了,你要多孝敬大娘。”方天成牽着方瑜的手,道:“孩子,咱們走吧!”大步而去。
鄭大剛目睹方天成背影消失,也站起身子,道:“程莊主,在下傷體尚未全復,想去坐息一下,如條有事,找在下石兄弟談談也是一樣。”程子望道:“鄭大俠請便,在下吩咐他們,不準驚擾就是。”鄭大剛又對言鳳卿一拱手,道:“言兄,往返奔馳,也許休息一下了。”也不待言鳳卿答話,人已出廳而去。
他為人細,回到自己的卧室,掩上室門,換了一身衣着,才推開後窗,繞出程家莊,直追方天成和方瑜而去。
兩人行不多久,鄭大剛緊趕一陣,已然瞧到了兩人背影。
只見兩人各騎着一匹幢馬,並騎斜行,似是談論什麼。
鄭大剛找到一個農人,討了一頂草帽,低壓眉際,掩住面目,隨後而行。他有着一種不祥的預,覺着方天成自己送方瑜同行,似是存下了不良心意。同時,也覺方天成有着一件未曾對自己談過的隱秘。
且説方天成帶着方瑜,行約十幾里路,到了荒野之中,突然一帶馬頭,行入道旁一座雜林之內,口中卻説道:“孩子,為叔不要送你了,咱們敍侄在此小坐片刻,就要分道揚鑣了。”方瑜應了一聲帶轉馬頭,行入林內。
方天成翻身下馬,方瑜也隨着躍下馬鞍。
方天成伸手去接方瑜手中的繮繩,口中卻笑道:“孩子,那東耳老人傳了你三招劍法之外,還傳了你什麼武功。”方瑜搖搖頭道:“沒有,他只傳瑜兒三招劍法,唉!如若那魔刀田遠不和我比劍,小侄就無法對付他了。”方天成道:“此話當真嗎?”突然一番右腕,點了方瑜的道。
方瑜還未來得及答話,道已然被點,啊喲一聲,摔倒在地上。
方天成長長吁一口氣,抉起了方瑜,靠在一株大樹上坐了下來。
方瑜雙目中盡都是困惑的光芒,望着方天成呆呆聲神。
良久之後才緩緩説道:“大伯,這是怎麼回事?”方天成緩緩説道:“孩子,你心中覺着很奇怪,是嗎?”方瑜道:“是的,瑜兒想不通大怕為何點我道。”方天成道:“我不但要點你
道,而且還要取你之命,你永遠無法去找那東耳老人,跟他學習武功了。”方瑜道:“為什麼呢?”方天成臉上掠過一抹兇光,道:“孩子,原因很複雜,一時間也無法跟你説明白,而且,我也沒有大多時間。”仰天打個哈哈,接道:“不過,咱們相處十餘年,其間自然有些情
,大伯自會善於處理你的屍體,我要為你備置一口棺木,收殮起你的屍體,埋葬起來,抱歉的是,無法替你立碑説明你的身世了。”方瑜緩緩説道:“我知道,我死的愈是隱秘,對你來説,那是愈好了。”方天成道:“這些年來,你讀了很多的書,果然是聰明過人。”方瑜道:“事到此刻小侄是死定了,但我不願死得太糊塗,我希望能知道一件事情。”方天成道:“什麼事?”方瑜道:“你的真正身份是誰?”方天成哈哈一笑,道:“孩子,問的好極了…”方瑜奇道:“怎麼?我問的不對嗎?”方天成道:“你問的很奇怪,大出了我意料之外。”方瑜道:“那要我如何問呢?”方天成道:“你問我真正的身份是誰,似是我不是你的大怕了。”方瑜道:“你不是。”方天成奇道:“為什麼?”方瑜道:“如若你是我大怕,和我那父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何能忍下心對我施下毒手?何況,我還救過你的
命。”方天成輕輕嘆一聲,道:“你説的很有道理,不過,我不想讓你死得太明白。”方瑜緩緩説道:“反正我就要死了,也不會找你報仇,你又為什麼不讓我死得明明白白呢?”方天成冷笑一聲,道:“你就要死了,明白真象,又於事何補?”方瑜道:“你不肯説明內情,我死了也不瞑目。”方天成揚起右掌,答非所問説道:“咱們相處了十餘年,彼此之間,不能説毫無情意,我讓你死得不受痛苦就是。”掌勢緩落,擊向方瑜的天靈要
。
方瑜長嘆一聲,道:“看來,你定是害死我父親的兇手!想不到,我們父子兩代,都死在你這萬惡兇徒的手中。”言罷,閉上雙目等死。
方天成緩緩向下拍落的掌勢,突然收住,道:“以你的年齡,實不得不叫人佩服你斷事之能。”方瑜陡然睜開雙目,冷冷説道:“有一事,只怕大怕忘記了。”方天成道:“什麼事?”方瑜道:“家母還活在世上,有一天,她會查出內情,找你報仇。”方天成笑道:“她如有這份能耐,想到我是害死她丈夫的兇手,早就找我了,還能等到現在?”方瑜道:“還有東耳老人,決然不會饒你。”方天成道:“殺你之後,死無對證,東耳老人雖然有絕世武功,也找不到我的頭上。”方瑜道:“大娘不是壞人,她也會不齒你的所為。”方天成道:“這些事,我自會處理應付,用不到你費心了。”方瑜嘆息一聲,道:“我不知你如何博得俠名,也不知中州三俠中,如何能夠容得你這等陰險惡毒的人物。”方天成雙目中的兇光一閃,道:“夠了。”掌勢一沉,直向方瑜天靈要之上擊去。
突然間,寒光一閃,斜裏飛來,直劈向方天成的左臂。
方天成如若不及時避開,固然一掌可以把方瑜劈死,但他一條右臂,亦將傷於寒光之下。
一種自保的本能,使方天成突然收回了右臂。
轉目看去,只見來人正是鄭大剛,不為之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