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魔刀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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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宜雖是覺得有些事出突然,但心中忽然靈光一閃,仔細的察看了一下四周,確定莊捷手下之人,果真俱已不在,他這才掏出那小小紙團,張目望去。
只見那摺皺的紙上,只寫了“辰時以前速離嘉定”八個潦草的字跡,紙角之下,卻又畫了一雙枯瘦如柴的人手,顯然似是代表那書寫字條的人的身份。
方雪宜對江湖人物知之不多,這隻瘦手代表了什麼人,他完全不知,至於是否就是那位形貌狠瑣的宋老人自己,他也無法確定,此刻他心中所想,就是這辰時以前速離嘉定八個字,到底是為了何故?
在他想來。自己甫出師門,自然不會有人認得自己,而眼下卻有人警告自己速離嘉定,其故安在?
方雪宜沉良久,卻沒有想出絲毫頭緒,眼見天已然大亮,莊捷仍未歸來,他忽然心中一動,暗暗忖道:“莫非有人故意纏住了莊捷,好叫我離開此處…”他一念及此,陡然覺得這莊捷的為人,深沉得不可思議,同時也想到那示警之人的一片苦心,自己確是不可辜負,必然是那成玄通等人業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要莊捷套住自己,然後再來算計自己…”方雪宜只覺得頭怒火中燒,恨恨地一掌拍在那木桌之上,冷哼一聲,自語道:“我倒是要瞧瞧你們又能對我怎樣?”餘音未絕,耳中只聽得莊捷大笑之聲道:“方兄,叫你久等了!”方雪宜吃了一驚,抬頭望去,只見莊捷已然獨自一人,無聲無息地站在自己身前,當下忙道:“不敢,莊兄的事情辦完了嗎?”莊捷笑道:“辦完了,真想不到這嘉定城中,居然有了這等高手,本堂三位護法聯手,竟也不曾支持十招,就重傷了兩位,若非兄弟率人去得正是時候,恐怕三位護法都要喪生對方手下了。”語音一頓,目光在方雪宜身前的桌上一轉,接道:“方兄,這是什麼?
…
”伸手便將那擺在桌上的紙團,取到了手中。
敢情方雪宜適才按桌自語時,把捏在掌心中的那張條給留在桌上,莊捷忽然現身,吃驚之下,便忘了將那張紙條順手回,一時大意,竟然落到莊捷手中,心中可是大為着急,也覺着大大的對不起那位留字示警之人,呆了一呆,口道:“這個…。莊兄離去之後,兄弟在敞軒的石階之上,發現這張字條,是以順手抬起…”他這等解説,任誰也聽得出乃是虛偽推託之辭,但怪的是莊捷在看了那紙上的字跡以後,竟然將它遞還給了方雪宜,點頭一笑道:“方兄拾到之物,還是由方兄留下吧!”方雪宜愣了一愣,暗道:這是為了什麼?他怎會不再深究,…但他口中卻忙着道:“多謝莊兄了!”伸手接過字條,揣入衣衫之內。
莊捷目光一轉,探手抓起酒壺,重新斟了兩杯酒,笑道:“方兄,還有半個時辰,就該是你離去的時刻,兄弟再敬你一杯如何?”説罷,舉杯一飲而盡。
方雪宜雖是疑念雜主,但莊捷既不多問,他也樂得裝佯,立即取過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莊捷哈哈一笑,放下手中酒杯,道:“方兄,那字條之上的鬼手標誌,你可認得?”方雪宜原以為莊捷並不關心那張字條,這時聽他一問,心中方明白,此人行事,鎮靜沉穩高人一籌,明明十分關心之事,卻能故作從容,出諸於笑語鬧談之間,使你於不知不黨中説出實話來。當下微微一笑,搖頭道:“兄弟甚少在江湖上走動,對這些代表身份的標誌,可謂一竅不通。”莊捷笑道:“兄弟知道方兄不會知曉…”語音一頓,接道:“外大漠之中,有一位名偷高手,不但偷技高明的神出鬼沒,而且一身武功,也是人間罕見,因此,被人送了個雅號叫做“大漠鬼手”但凡被他光顧之後,必然會留下一立純金打就,寸許大小的鬼手,所以這鬼手也就成為這位老人的標誌了,看來,方兄所拾的字條,八成是此老所留。”方雪宜對大漠鬼手之名,可謂完全陌生,聽得莊捷説明之後,倒不覺着有何可驚可喜之處,只是傻傻一笑,道:“多謝莊兄指教。”莊捷見他聽到大漠鬼手之名,竟然毫不動容,不暗暗皺眉頭討道:“莫非他真的不認這位武林高人?”略一沉,忽然笑道:“方兄,敢情你真的沒聽説過這位鬼手前輩嗎?”方雪宜一怔道:“莊兄怎地似是不信?”莊捷低聲一嘆道:“方兄,並非元弟不信,而是鬼手前輩的為人,向來獨行其是,倘若方兄與他真個不曾相識,這張字條,豈非出現得大為奇怪嗎?”方雪宜笑道:“兄弟也覺着其中難解之處甚多,也許,將來如能見到鬼手前輩,就可明白道理向在了。”莊捷微微一笑,抬頭看了看軒外天,道:“方兄,天不早了,兄弟送方兄出城如何?”如就方雪宜原意,他真想留在嘉定,等着瞧瞧那宗士義等人,可能會對自己要出什麼花樣,但當莊捷説明那留字之人,乃是一位武林高人大漠鬼手以後,方雪宜便已覺出,其中必有道理,於是,依照魔手留字指示,在辰時以前離開嘉定,反正自己今後行走江湖,不怕查不出這三義門的底。
心念一定,當即笑道:“不敢當得莊兄盛意,兄弟這就告辭。”站起身子,對莊捷抱拳一揖,大步自外行去。
莊捷舉步相隨,笑道:“方兄,你我雖是萍水相連,初次倫,但兄弟對方卻是仰慕無已,尚望方兄能夠成全兄弟這番心意。”説話之間,兩人已然走出花園側門之外。
方雪宜在盛情難卻之下,只好任由那莊捷陪同自己,趕到悦來客彼,取過行李馬匹,緩步走出嘉定東關城外。
直到離城三里遠近,莊捷方始長長吁了一口大氣,抱拳道:“方兄,送羣千里,終須一別,恕兄弟不再遠送兄台了。”方雪宜忙道:“莊兄請轉,兄弟這廂拜謝盛情…”當下抱拳,長拜在地。
莊捷迅快的伸手扶住了方雪宜,左手卻趁勢遞過去一種物事,口中連聲説:“不敢…不敢…方兄前途珍重了。”話音一落,鬆開扶住方雪宜的雙手,往後退了一步,再次抱拳一笑,道:“方兄保重…”突然轉身,舉步疾駛而去。
方雪宜呆了一呆,直瞧得莊捷的身影在遠處消失,這才轉身上馬,沿着通往成都的官道行去。
他一陣兼程疾駛,半個時辰不到,已離開嘉定足足有三十餘里,舉目望向前面,只見不遠處,有幾家小店開在路旁,方雪宜此刻只覺口中甚焦渴,便催馬直趨路頭的一家茶館,要了一壺清茶,順便讓那紅馬也好休息一番。
方雪宜一口連幹了三壺茶,方始覺着口中止渴主津,這時才想莊捷給自己之物,連忙掏了出來,原來也是一個團成龍眼大小的紙團。他撥開紙團,頓時有一粒泛金黃的丹丸落在掌心。
方雪宜怔了怔,連忙攤開紙團,只見上面寫着:吾兄已中酒內劇毒,辰時一過,必將發作,速服此丹,可保無慮。”底下的署名,竟是莊捷二字。
方雪宜只瞧的劍盾一皺,暗道:“這位莊兄行事,怎會如此顛倒?既然酒中有毒,為何勸我飲下?既是要我飲酒中毒,卻為何又偏偏這等鬼鬼祟祟地給我解藥?出爾反爾,其中道理安在?”一時之間,方雪宜越想越覺難以釋懷,何況,此刻早已到了辰時三刻左右,自己倘是真個中毒,怎地又不見絲毫髮作跡象?
念頭轉動之際,不知不覺暗提一口真氣,循着五經八脈,默查一週,體內天機舒暢,無絲毫不適之象,湊在鼻尖之上,聞了半天,卻也瞧不到、聞不出什麼究竟來,只好狠狠地揚了一揚創眉,決心先收起這粒丹丸,容待以後再來查驗。
就在他打算包起那粒金丹之際,突然耳中響起一絲蚊蚋般的語音道:“天下竟然會有拿着武當解毒至品太清金丹發愣的傻小子,我宋老倒是頭一次瞧到…”話音入耳,方雪宜頓時大吃一驚,他知道這乃是武林之中,馭氣傳音之術,顯然這説話之人,必是一位武林罕見的高手,而且:這話中含意,也頗似對自己而發,不忘了揣起那顆金丹,茫然舉目向四周望去。只見這小小的茶館之內,除了自己外,七張方桌,一共只有四位茶客,其中有三位是帶刀佩劍的勁裝漢子。但卻分坐在靠向門口的三張木桌,全神貫注地瞪着官道上的行人,倒似不曾回頭瞧過自己。
那另外的一位茶客,則是位年約七十出頭,一身材翁學究般打扮的人,穿着一襲灰舊的藍市長衫,間繫了一變黃的白帶子,滿頭白髮,長約寸許,但靠近頂門之處,卻又的光,是以遠遠瞧過去,倒像是戴了一頂白邊頂的小帽一般。
此刻,那老人正捏着山羊鬍髯,望着方雪宜直笑。
方雪宜心中一動,暗道:“難道這説話之人,會是他嗎?”心念轉動之間,不自覺的自老人一笑。
那老人原本望着方雪宜在笑,容得方雪宜也對他報以回笑之際,他竟然險一沉,掉頭不看方雪宜,大聲喝叫茶館夥計道:“堂倌,泡滾水!”方雪宜只覺得這位老學究的神態,大不合常情,容得那堂倌替他砌上了開水,方雪宜正想上前去向這老學究搭仙幾句,忽然耳中又傳來了先前有的聲音,道:“你如果想活下去來跟我宋老講話,最好先把那顆太清金丹下肚去,別以為你仗恃着一口真氣,暫時壓制劇毒不會發作,但時間一久,縱是再服下金丹,就來不及啦!”方雪宜聽得大為惑然,原來他在一面聽話之時,一而已暗中再度運氣默察,自己究竟是否有那中毒現象,等得對方話音一落,他業已覺出自己確是並未中毒,是以,心中完全不解,瞪着兩眼,望着那位學究般的老人發呆。
那老人這時忽然長長一嘆,站起身來。
對雪宜劍眉一皺,心想:“莫非這老學究要走了嗎?”探手入懷,正待取出茶錢,只見那藍布衫老人竟是直向自己桌上走過來,當下連忙起身抱拳,道:“老丈…”那老人一揮手,喝道:“免禮,坐下。”方雪宜聽得一怔,暗道:“這老兒好大的架子!”但口中卻道:“老丈請先坐下吧!”老人冷哼了一聲,道:“廢話!”一揚禿頂,就在方雪宜身邊的木凳中坐下來。
方雪宜微微一笑,道:“老丈突然移駕而來,不知有何見教。”老人目光一閃,沉聲道:“你身中劇毒了。”方雪宜一呆道:“是嗎?剛才那傳音示警,原來是老前輩!”老人忽然大聲道:“什麼老前輩,小前輩,我宋老討厭別人奉承…”語音一頓,突地冷冷一笑,接道:“你自己中了劇毒,可是一點都不知道。”方雪宜搖頭道:“沒有啊!晚輩適才已然運氣默察奇經八脈,本就不曾有中毒之兆。”禿頂老人聽得一徵,道:“你沒有騙我宋老?”方雪宜道:“晚輩很好啊,自是不曾哄騙你老了。”禿頂老人似信非信地道:“這就沒了…”語音頓一頓,接道:“那莊捷明明在酒中下了絕毒之物,怎地你會不曾中毒呢?”方雪宜聽説乃是莊捷在酒中下毒,頓時失聲笑道“老丈,這事只怕有了誤會,想那莊捷…”話音未已,只見那坐在門口的三名大漢,突然一齊走了過來,對方雪宜打量了一眼,其中一人大喝道:“你可是姓方。”方雪宜皺眉道:“不錯,區區正是姓方。”那三個大漢一聽方雪宜果真姓方,立即臉現歡愉之,同時拔出了背後單刀,由先説話的那人叫道:“姓方的,咱們等你很久了。”方雪宜奇道:“方某與三位素不相識,三位怎會在此等我很久?”那大漢冷冷一笑,道:“老弟,光眼裏不進砂子,你別跟咱們裝蒜啦!”方雪宜越聽越糊塗,笑道:“三位可否把事情説明白呢?區區倒是如墜五里霧中…”那大漢忽然一振手中單刀,喝道:“姓方的,你此刻已然毒侵肺腑,死在眼前,咱們三位就是奉了宗堂主之命,到此給你收屍來的。”方雪宜心中暗暗一驚,目光不由自主地從那老人臉上一轉,只見那老人竟然閉上了雙目,一副裝聾作啞的神態,心中暗覺不快,討道:你以為我對付不了他們嗎?我倒要叫你瞧瞧方某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