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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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巒黛的眉宇冒着汗珠,仰頸的人終是撐不住如落花飄零溪水,盡隨風搖舟晃。水湧起,將要滅頂。卻有人挾制來源泉,始終不任水一瀉千里。
“程……”水波斷斷續續滌盪,溺在弱水的顏歲願瞬生瞬死,“你……不……”程藏之將他抵在邊緣,不肯拼卻一生力換晌歡,卻也不讓他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他勾着他顛倒的神魂,角笑的不懷好意,“現在還覺得我以前是獻殷勤嗎?”顏歲願靠在圍欄,一截皙白脖頸透着夭桃濃。程藏之舌尖舐他凸起喉骨,“想要個痛快嗎?”從前顏歲願始終讓他覺着不遠不近,他哪裏敢如此戲他,只是儘量不讓顏歲願反此事。今得知顏歲願將他往慎重當成獻殷勤,他便不再拘束自己。
顏歲願攥着帳幔,始終抿不言。直至程藏之將他拉下,他恍然難熬,終是嗓音輕微難聞,吐字卻如滿盤珠玉跌碎清晰入耳。
程藏之聞言,心間一震,一身的力氣都用了出去。
一任浮萍顛沛,水翻,忽而遠上寒山石徑,忽而登頂雲雨巫山,不羨美眷不羨神仙。
“歲願,不要去鹿府,不要去見顏庭,好不好?這些我都會處理好。”程藏之懷抱着顏歲願,趁其神魂未合體時,聲滿是哄誘。
“……不行,我,一定要去。”父母之仇,叔兄之命,愛人鴻鵠之志,無數同袍命與故人清白,無論目的是哪一個他都必須去。
程藏之臉一沉,他未曾想到顏歲願這個時候還能清醒的作出判斷。他的歲願知道如何向他示好,也知道如何從他的温柔鄉里清醒。
喜歡的人善智不説,還如此心靈慧難以蠱惑。既是歡喜,也是悲辛。
程藏之暗啞着嗓音,話語間已是含怒,“我不准你去!也不准你再沾血腥!更不准你沾顏氏族人的血腥,你父母之仇,我會替你斬下顏庭稽首。你乖乖站在我這邊就好。”
“程藏之……我一定要去鹿府,你攔不住我。”顏歲願濕漉漉的眉睫抬起,一眸-未褪去,格外引人躁火難熄滅。卻也有令人難以説服的決絕。
曾在鎖龍井險勝顏歲願的程藏之知道,顏歲願説的是實話。依顏歲願深藏的身手,他縱能險勝歲願,只怕也是兩敗俱傷。他不懼歲願傷他,卻怕歲願傷自己。
程藏之聲由憤怒轉成狠厲,惡聲威脅,“你知不知道,這十年來顏庭有多少機會可以殺你,若不是他想利用你作為人質,藉此矇騙其他節度使,他一早就殺了你!”
“你就這麼想去送死嗎?!”顏歲願承着他發力,自額心滾落些許汗珠,難忍齒間哦。待他盡了這一番心力,才道:“我答應你,絕不拿自己的命冒險。”
“誰要你這句不明不白的話!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程藏之髮絲為眼角濕紅浸潤,凝在眼尾,“你非去不可嗎?!”
“非去不可。”顏歲願毫不猶豫道。
“好,很好。”程藏之眸眶水紅滿面戾氣,沉下身將心力費盡,恨不得將顏歲願碎入骨血。他埋首在顏歲願頸側濕髮間,負氣鬥狠似的説:“你非要找死是麼?!我現在就要你的命,讓你死在……”忽而頓聲,哽咽似泣音須臾,“歲願,歲願,歲願……都是我之過,我求你不要去,我求你……”滿腹哀憐,極盡真誠,竟已是懇求的語氣。
顏歲願抬掌,捧着程藏之的面頰,強撐起身子吻落他眉睫。將他眼角濕紅水痕悉數抹舐吻去,低聲親暱言語:“你無錯,你想要的不過是山河振興。我願盡我所能,玉成你所願。”他滿目皆是程藏之如畫眉眼,“不管你如何改換面目,即便面目全非,也是你。萬事有始有終,始年是你,終年是你。十年前的你,如今的你,皆在我心上。”程藏之愣住,雙眸難轉,忽而俯下身問:“你那麼久之前,就喜歡我了嗎?”
“更久之前。”顏歲願角難掩的笑意。
程藏之仍舊未得他一句喜歡,本問,既在你心上,為何不言喜歡?卻終是猛地抱緊他,“你説見過我,是真的見過我?”
“見過持弓紙鳶的你,見過學戎人扎耳環的你,也見過金州遊街的你。”顏歲願未説,也只是匆匆一目之見卻又恰好存在腦海。
無盡沉默,有此答案亦足矣。程藏之滿心絞纏的情絲,萬般歡喜將要破出膛。唯有念不盡的心上人,“歲願,歲願,歲願……”江倒映壁月時,已是風平靜。滿帳暖香消散,雙影頸不肯暫別離。
“本是我哄你,卻成了你哄我。”程藏之湊緊顏歲願,不許他離開半寸,“就算我被你哄開懷了,我也不讓你去鹿府,你死了這條心吧。你若敢擅作主張,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我曾説過,若遇顏氏作亂者,可不必留情。”
“你!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你別想去鹿府見顏庭。”
“你……何必如此固執…”
“顏歲願,我不想做出讓自己悔憾至死之事。”顏歲願終是嘆息一陣,“程藏之——”
“你不必多言。”程藏之更加決絕,倘若連自己所愛之人都留不住,何談振興山河。
“我心意已決,你算計我也無用。”帷幄深處,回應聲為衾暖中不知疲倦的人嚥。相思沁骨,相思浸血,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