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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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逆臣賊子,他亦然可以譭譽銷骨。
而那一襲玄衣的不臣之臣,也終於達成自己的目的。程藏之終於令顏歲願為他傾心,為他提劍,為他染血。
顏歲願收劍立身,靜靜佇立狼藉橫屍間。他分明在望着程藏之,程藏之卻覺他們之間隔着千萬人。
恍惚身至不堪回首的險峻歲月長河。
‘顏歲願,上任中寧主帥顏莊之子。’‘曾有中寧老將誇口,此人是漢家霍嫖姚轉世。’‘少時於事,慎於言。如今玉樹風姿,智珠在握。’‘若不動搖此人心志,使其真情所至,恐怕不易對付。’‘但以王某所見,若要瓦解中寧軍滅顏氏,此人必是關鍵。’‘將來此人若不臣,則請將軍殺之。’程藏之看着一身血浸白衫的顏歲願,王勉所言將要成真,他卻怎麼也沒有心滿意足之。
無限心疼鋪天蓋地襲來,整顆心將要被一隻力敵萬夫的手捏碎。情之所至,萬箭穿心也如甘飴。絞痛之處,俱是我之真心。
顏歲願,我以為我這十年,已然痛苦極致。你較之我,卻不遑多讓。我情願你我血仇不共戴天,竟也不願你十年含垢負辱。我情願做不忠不孝之人,也不願你俯首稱臣。
夜月西沉,淡成一道弧影。朝尚未升出普濟眾生,天光如晦,卻仍舊可見山谷間眾人各異的神。
陰晦山崖之下,忽然有影掠起。一柄因血未凝而藏鋒的鋼刀破空直襲,顏歲願只覺身後有陣難以知微的風起。回身見一黑袍男子擋在身前,微垂目,穿過男子腹部的刀刃正抵在他封處。
程藏之玄衣動如魅影,當即將顏歲願帶離數步之外。卻可見鋼刀出時,潑天血。
轟然砸地,刀身貫穿的黑袍人後仰着倒下身,黑袍也由此散開。
顏時遠一臉蒼白,血稀釋,徒留一點輪沒入烏山的光影。
秦承卻先認出刀之人,他吃驚的看着那人宣呼:“胡檣!你居然醒了過來!”胡檣只着眉,一雙鷹眼駭人。他看着這些人,當即就要運功身退。
無煙疾飛,鏗鏘沒入胡檣去路。顏歲願本想跟上,程藏之卻已經先他一步飛身上前,跟胡檣過招。
“歲願,你先救人。”顏歲願明瞭,程藏之説是讓他救人,實則讓他跟顏時遠這個兄長道別。見趙玦、于振幾人也都去擒胡檣,連秦承也有人牽絆住。他便直奔顏時遠。
甫一觸碰顏時遠,便被後的血口湧出的血水充盈掌心。粘膩滾熱之,勝過顏時遠氣息起伏。
顏歲願澀紅雙目,“兄長……你怎會在此?我説過,讓你回去等一個真相……”顏時遠一張口,便是止不住的湧血。顏歲願目悲痛,手臂似被繩索縛住不敢輕動,好像一動顏時遠就會化為一灘血漿。
本以為顏時遠不能言是因刀傷,待見他張口,顏歲願才看清——兄長半條舌似斷非斷。
“兄長——”顏時遠已沒有氣力,連回應他的神情都做不出。已然是一張死人面,毫無生氣也無神情。卻拼盡最後氣力,將骨血週轉的力道挪用,指尖在顏歲願不敢動的手背划動。
知着線條的寫,顏歲願可以確定手背上寫的是個‘不’字。
——對不起。你這一生都被我父親的狼子野心毀去。
——不要去。鹿府危機重重,你不要去,你要活着。
——不要難過。你一直都無錯,不應該難過。不要在虛度下一個十年。
顏歲願被顏時遠吐出的鮮血摧痛雙眸,眼眶被血刺出灼淚。他緩緩點頭,道:“兄長,我……明白了。”尚未等他言盡明白,顏時遠的雙目便已失去焦點,眸中的山河黯淡,天際第一抹晨陽金光熄滅。
顏歲願闔目,又緩緩掀起眼簾。將方才的血,悉數換作當下天光。他持劍站起,重整一身碎骨,望向已經被程藏之打傷,仍舊負隅頑抗的胡檣。
胡檣知程藏之在對他手下留情,他眼下被掌碎肩骨,雙臂難支起無法自我了斷。一身黑袍也被劃成爛衫,細碎的傷口發作猶如萬蟻噬心。
顏歲願越過程藏之,帶出一弧幽暗光暈。行至胡檣面前,他俯瞰胡檣,道:“我兄長的斷舌是你所為?”胡檣滴着血汗,齜牙咧嘴拒不回答。卻在得見無煙劍的瞬間,瞳影至深,這把劍怎麼會在顏歲願手中?為什麼他們從未得知消息?
顏歲願面無表情,揮劍斬下胡檣右肩,説:“我不殺你。”劍光凜冽過初晨光,又將胡檣一臂斬下。
“我要你倍嘗兄長所苦!”無煙菱角的尖刃自寸許眼眶刺-穿,山谷間迴盪着魑魅魍魎也不敢入耳的淒厲聲。
三尺青鋒自眼眶貫-穿過,離而出時,胡檣的腦後盡是朱白凝稠汁。
“歲願。”程藏之奪過他手裏的劍,抱着他,以面遮住一幕殘血。
“不要看這些。你看看我,看我就好。”顏歲願應聲望着程藏之,宛如丹青妙筆畫就的眉目焦迫皺緊,似是被捲過的畫作驚心動魄。他換口氣,殘留着幾分悽,道:“我……無礙。”程藏之擁着他,在他耳際道:“折磨人這種事,給我來,你以後不要這樣。我來就好,就好。”趙玦、于振等人着實被顏尚書方才之舉刺到,也不敢去説什麼。連擒拿住秦承都不敢稟報,還將秦承押在最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