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一帶天才出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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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按下車窗叫楊程明道:“楊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的?”楊程明並沒有回答柳月的問題,他望向唐風説道:“原來是唐兄,好久不見。”唐風向楊程明點了點頭,説道:“確實好久沒見了,楊兄,你好。”其實這三個人互相之間都認識,但另外一個人卻不知道,看到楊程明和柳月相,唐風想起來了,他在地下黑市淘來的那件李適之手稿就是賣給楊程明的,當時楊程明不敢確定真贗,打電話向朋友求助,後來他的朋友把資料發到了他的手機裏,看來這個發資料的人應該就是柳月了,她喜歡在手機裏儲存這些,她的工作也給了她這種便利。
楊程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説道:“小月,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朋友在車上,打擾了。”柳月微微一笑,説道:“沒事兒的。”楊程明又對唐風説道:“不好。意思,唐兄,我先走一步了。”兩個人正準備漏*點一翻的,被楊。程明這麼一攪和也沒了興致,東拉西扯的聊了一會兒之後,唐風看了看時間,説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要説唐風現在心裏有多好受,那肯定是自欺欺人,負疚的覺跟人的良知是成正比的,他們現在的狀況多少有些接近於於大多是人來講,這種覺並不刺。
柳月點了點頭,説道:“我送你回去吧。”柳月發動汽車的時候順手打。開了車載音響,舒緩的音樂中,兩個人一路沉默,柳月也有心事,這事兒,很棘手。
不知不覺,元旦已經過去,隨着節的臨近,古玩收。藏珠寶市場來了銷售旺季,中國石也跟着水漲船高、生意益火爆。這年頭,妖蛾子烏泱泱的滿天飛,大過年的,誰不想快玉在身上闢辟呢,新年新氣象,塊石頭在家裏也能提高文化氛圍。在傳統文化迴歸的大背景下,唐風和陳彥的付出總算得到了回報。這一順百順,老闆和員工心情都好。
這一天,唐風正在跟林沐雨商量經營翡翠的事情,。陳彥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對唐風説道:“唐風,出寶貝了。”
“寶貝,挖出金娃娃來了?”唐風轉過頭來問陳彥道:“。你們家周圍不早就被你刨過了嗎,哪裏來的寶貝?”陳彥一擺道:“嗨,我哪有這麼好運氣,也不知道這風水怎麼轉的,不偏不倚,轉到了趙永世那就説的身上,他花130萬買了一幅畫兒,是徐文長的。”徐文長就是徐渭,浙江紹興人,明代有名的文學家、書畫家、軍事家。他被後世認為是繼蘇軾之後,中國文化界最燦爛的天才和全才,更有人説像他這樣的人才五百年才會出一個。唐風小時候就看過以他為主角的電視木偶系列劇《聰明少年徐文長》,木偶劇中的徐文長聰明絕頂、天才超逸,專門跟“惡”勢力做鬥爭。這些並不全是空來風,歷史上的徐文長確實是天才,六歲能背《大學》、十歲能寫文章。
不過,天才往往是特立獨行、不被別人理解的,這一點在徐文長身上尤為明顯,他成年之後八次應試不中,40歲的時候才中舉人。他不只是詩人、畫家、書法家,軍事家,還是歷史學家、戲曲家、民間文學家、美食家,更是一個酒鬼、道人、旅行家,同時他也是神病人、殺人犯,他神病發作自殘的時候誤殺了自己的子,為此,他入獄七年,此後便一蹶不振,潦倒一生,在生活極度匱乏中離開了人世。
唐風説道:“如果真是他的畫,趙永世就賺大了,千把萬能值。”
“他是商人,而不是收藏家,轉手就會賣的。”陳彥説道:“下家已經有了,人出價250萬,所以説他走了狗屎運呢,一夜之間,轉手就是120萬,進萬金呢。”唐風很是奇怪的問道:“怎麼會這麼快的?”
“他那幅畫等於是活拿的。”活拿是北京方言,意思是先拿東西后給錢,陳彥接着説道:“我這麼早過來就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唐風搖了搖頭,説道:“我這邊忙着呢?”
“沐雨多能幹的女人哩,沒事兒的。”陳彥多半是自己想去湊熱鬧。
柳月忍俊不的對陳彥説道:“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當然是誇你了。”陳彥一邊説話一邊拉着唐風往外走,林沐雨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倆人八成兒是中了。
這邊廂的唐風已經被陳彥上了奧拓車,他啓動汽車對唐風説道:“去要是覺得好,咱也去截個和。”唐風説道:“徐文長的畫那驗真偽,這種存在爭議的東西我家已經夠多了。”
“去看看總是好的嘛,長長見識。”中國石的生意一路走高,包鼓起來的陳彥早就按耐不住他那收藏的心思。
一會兒,汽車抵達趙永世開在北京十里河古玩城的店面,車才一停下,唐風就看到了江源,雖然這倆人只是泛泛之,但見面之後都十分客氣,唉,如今呢,越客氣越不是朋友。趙永世是人逢喜事兒神,看到陳彥和唐風來了馬上看座上茶,陳彥耐不住子,他亟不可待的説道:“別整這些沒用的,東西拿出來看看唄。”趙永世有些為難的説道:“喲,眼瞅着下家就要上門了,我已經包裝好了。”
“包你個頭。”陳彥説道:“看一眼能死人嗎?”
“呸呸呸!”趙永世不容陳彥破壞他的好心情,這面子掙得真夠大的,全十里河古玩城誰不知道他趙永世的大名兒,他説道:“大過年的,別説這些不吉利的話,我拿出來給您二位看不成嗎?”一會兒,趙永世拿出來一幅卷軸畫,畫面展開後,陳彥嘖嘖稱奇,這畫兒大,縱一米橫30釐米。唐風仔細的看了看這幅畫,這是一幅紙本墨筆畫,幅畫的題款是《騎驢詩圖》,騎驢的人物是歷代人物畫家很喜愛的主題,古代也有很多文人墨客喜歡騎驢詩。這幅畫有可能是在描繪推敲的典故,當初的賈島跟現在的小青年差不多,騎自行車的時候不喜歡掌龍頭,這推啊敲的就撞上了韓愈。沒有機動車的古代就是好,要遇上現代,一個七十碼就把賈島給撞飛了。這韓愈也有意思,他立馬良久,説道:“用敲吧。”韓愈好歹是一公務員,本着人化的考量,想讓賈島禮貌一點,哪有推門而入的。這故事已經很老套了,是真是假很難説,它折出古代文人的一種心態,他們其實是渴望得人賞識的,所謂寄情山水只是失意之後的表現。
畫卷的內容簡潔明瞭,初秋時節,樹枝隨風搖擺晃動,綠葉稀疏零亂。樹下乎坦寬闊的道路上,一個頭戴高帽、頓蓄鬍須、身著寬大的衣衫的書生騎着一頭健壯的驢在快步疾行。整幅畫很好的體現人和驢和諧共處的關係,驢兒神抖擻、豎起長長耳,撒開四蹄,步履輕鬆地奔跑着。而騎驢的書生卻穩如泰山的端坐在奔行的驢背上,神情顯得泰然自若,甚至還有些恍然木鈉,此刻,他的思想早已神遊到天外去了。
這幅畫有後人笆重光的題跋:徐田水月驢背詩圖。徐田水月有點意思,三個字合起來正好就是徐渭的渭字,此外,這幅畫還鈴有宮於先等人的多方鑑藏印記,都是古代的大收藏家。
問題就出在題跋和鈴印上了,都是後人留的款,而作者本人只留下了“萬曆元年”了了四字,沒有留自己的書畫印。陳彥問趙永世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趙永世説道:“這是別人放在我這裏寄賣的,幾個行家都説是真的,沒兩天就來了一位買主,他一眼就瞧中了這幅畫,我只是做箇中介而已。”
“切,你小子好給我來這一套。”陳彥説道:“活拿就是活拿了,非要説什麼中介,你當我才認識你丫的啊。”
“哎,我可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啊。”趙永世肯定不會承認,他説道:“我像那種人嗎?”活拿有活拿的好處,自己不擔風險,賣的掉就賣賣不掉就退回去,只是賺頭小一點,唐風估計趙永世是得知有人要之後才買下來再手的,要不怎麼會出現120的差價。
陳彥問趙永世道:“什麼個情況呢,説來聽聽。”趙永世説道:“這就是寄賣,沒什麼情況。”他是打死不會承認了,一邊的江源實在忍不住,他對趙永世説道:“二子和唐兄都不是外人,你就説説吧,秘密藏在心裏也憋得慌不是?”趙永世嘿嘿一笑,説道:“哎,那就講講吧。”接着,趙永世就説出了這幅畫的來龍去脈,在古玩城有這麼一羣人,他們不是來買古玩而是來賣古玩的,唐風自己就做過這事兒。這一天,就有兩個人找上了趙永世,説有東西要出手問他要不要,趙永世之前跟他們合作過幾次,東西都還不錯,也賺了幾萬塊錢。但這次是開價一百多萬的東西,趙永世沒把握不敢接手,對方顯然走過好幾個地方,看到趙永世不肯收。他們就提出放在這裏寄賣,不過,他們有言在先,有人要的話就通知他們,沒人要過兩天他們來取。
結果,剛過了一天就有一個台灣人看上了這幅畫,雙方討價還價,最終定價250萬。這時候,趙永世動起了歪腦筋,他找了個藉口,讓台灣人留下定金今天來取,台灣人也很快,給了他50萬定金。就在昨晚,那兩人過來取畫,趙永世動足腦筋才讓他們以130萬的價錢賣給了自己,這才有轉手就賺120萬的説法。本來趙永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事兒的,誰知道店裏的夥計當晚喝高了,把這事兒給捅了出來,事情很快傳開,陳彥和江源這才得到消息。趙永世搖着頭説道:“平常機靈的一個小夥子,喝高了就把不住嘴,氣得我立馬就讓他捲鋪蓋走人了,這不,店裏就剩下了我一個人。”陳彥又問趙永世道:“你就沒找人過來掌掌眼?”
“廢話。”趙永世説道:“我都找了好幾撥兒了,這畫兒有準譜兒,沒問題。”陳彥問唐風道:“唐風,你是怎麼看的?”唐風連忙搖頭,他説道:“不是我虛偽,這東西真不好説。”
“唐兄,都是自己人,你就説説自己的判斷吧。”江源很想聽聽唐風的看法。
唐風説道:“徐渭的畫太難判斷,故宮博物院裏面的人都看不準,更別説了我了。”記者,唐風轉對陳彥説道:“店裏面沒人照看可不行,要不我們先回去吧?”陳彥説道:“你小子還好意思説我,你就是一管嚴,怕什麼那個台灣人長什麼模樣再走也不遲。”唐風搖着頭説道:“我在説真事兒呢。”陳彥再問趙永世道:“那台巴子什麼時候來呢?”趙永世看了看時間,説道:“奇怪,這都過了五分鐘了,怎麼還不見人呢?”
“我覺得你上當了。”説話的是江源,他説道:“你沒看到唐兄三緘其口嗎?我怎麼越來越覺得這像一個局呢?”江源看到唐風急着説要走,心中已經開始懷疑,再加上台灣人晃點,這事兒就更明顯了。
唐風搖了搖頭,這江源倒把自己給看透了,唐風是看過畫之後懷疑這是一個局的,這種局真的是防不勝防,人家早就吃準了趙永世的心態,出50萬定金給你,讓他覺得這幅畫是真的,再想辦法去買過來,説白了,那50萬是明餌,剩下的70萬是暗餌,再加上之前給趙永世嚐點小甜頭,貪心的人就會上當。事情到了這份上,還等什麼呢,人肯定不會來了,要騙的就是趙永世那80萬,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可能吧?”趙永世説話的時候伸手摸了摸眼皮,怎麼跳的這麼厲害呢?
江源説道:“再等半個小時不就清楚了嗎?”陳彥和唐風在這個時候不方便馬上離開,他們也陪着趙永世一起等,半個小時個小時兩個小時,壓兒就沒有台灣人的影子,這回好了吧,上了人家擒故縱的當。所以呢,人不能太貪心,貪心、愛撿小便宜的人最容易上大當,趙永世就只好自認倒黴了,80萬的學費都能讀博士了。
這世上加東西多着呢,沒聽見真王八還叫“甲魚”嗎?
陳彥真心實意的安了趙永世幾句,和唐風一起離開,唐風沒有去安趙永世,這種時候,説什麼都是多餘的。
回家的路上,陳彥問唐風道:“唐風,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唐風説道:“那繪畫風格不對,萬曆元年是1573年,你想呀,一個親手殺死自己子坐了七年牢才出來的人還會有那種渴望被人賞識的心態嗎?徐渭從入獄開始就已經廢了,後面的作品不具備這種清逸瀟灑的特質,畫家首先是一個人,他的作品可以清晰的反應他的生活境遇。”在古代,殺死結髮正是大罪,徐渭趕上曆元年大赦天下才得以出獄,之後,他遊金陵、宣遼、北京,又過居庸關赴外宣化府等地。在外遊蕩四年之後,徐渭重歸故里,從此閉門不出,直至1593年去世,曠古絕今的一代天才最終落了個半世悲涼。
明朝時期的中國美術正處於習古和創新兩種意識碰撞的特殊階段,水墨寫意畫迅速發展,徐渭憑藉自己特有的才華,成為當時最有成就的寫意畫大師。他的寫意花卉,用筆狂放,筆墨淋漓,不拘形似,自成一家,不簡單的追求物象外表形式,獨創水墨寫意畫新風。
遙想徐渭當初的意氣風發的再想想他窮困潦倒的後半身,文人是不適合做官的,徐渭正是因為胡宗憲一案才惶惶不可終,最終誘發神疾病而殺的,殘酷的官場鬥爭將一位天才活活的瘋了。
“唉,今時人如何能夠體會到古時人所承受的壓力,那種殘酷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説得清的,蘇東坡被貶黃州時不也幾次想自殺嗎?只是他沒有瘋罷了。”唐風苦笑着轉頭望向車窗外,這個國家雖然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一直是在往前進步的。
唐風和陳彥回到中國石,正在忙碌的林沐雨空過來問唐風道:“看到什麼好寶貝了?”唐風説道:“什麼寶貝,簡直就是寶氣。”
“唉,本以為可以看看西洋鏡,結果竟看人洋相了。”陳彥搖着頭走開了。
林沐雨對唐風説道:“哎,唐風啊,剛才有一位老人找你來着。”
“不會是我爺爺吧?”唐風問林沐雨道。
林沐雨説道:“不是,是一位老太太,剛從河北過來的,老人大老遠的跑過來是讓你給她鑑寶的,她看了你的節目,説你眼光準。”
“專程過來的?不會又是騙子吧?”唐風最近都怕了,如今這騙子已經在向老齡化和小齡化這兩個極端發展,話雖這樣説,唐風還是問道:“人呢?”林沐雨説道:“他們趕了好久的路,又等不到你,去旅館休息了,那東西我看了看,有國寶潛質,絕對是才出土不久的。”
“你能看得懂?”唐風一臉的不相信。
“切!”林沐雨説道:“沒吃過豬還沒見過你跑嗎?”問: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