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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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燙的。”他曾説過她有一頭美麗的發，他喜歡她的長直髮，她確實是為了氣他才燙了它。

他不答她，專注於她髮絲，好半晌，他邃亮的長眸才移轉到她臉上。

“明天去把頭髮直，嗯？”猶豫良久，她問:“不好看嗎？”偶爾換換髮型也不錯吧？

“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他抓了抓她捲翹的髮絲，似為難，片刻，他面龐埋進她頸窩。

“只是會讓我想到泡麪。”憋忍住笑意，寬肩卻一聳一聳的。

她聞言，怔愣三秒，而後笑出聲來。

“所以真的是很難看吧？”

“不難看，只是真的像泡麪，也不好看。”他朗笑出聲，很暢然而朗的。

他的膛因快的笑意而震動起伏着，愉悦心情濡染上她，她因而開懷。

她綻笑，深深凝視他。

或許，如他所説，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

“維也納？”顧不得人在快餐店，周丹揚聲，水亮大眼難掩震愕和難以相信。

她是不是聽錯了，書齊要和茉莉去維也納？

“嗯。”夏茉莉點點頭。她很煩惱，所以約了周丹吃飯，傾訴心事。

“也不知道我爸為什麼堅持要我和書齊過去維也納唸書，其實在台灣完成學業也很啊，至少這裏有家人，還有像你這樣的好朋友，就算真要過去，可以等到這邊學業告一段落，可是我爸很堅持，而書齊也沒反對，所以我也只能答應。”他、他沒反對？為什麼不反對？為什麼她不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他沒跟她商量也沒告知她？她無法相信，表情凝滯，像被定住般。

“周丹？”夏茉莉輕喚，在得不到好友回應下，她拍了下週丹的肩。

“周丹，你怎麼了？”猛然收回心神，周丹愣了下，才緩緩問道:“你和郭書齊，要過去維也納？”

“對啊。”夏茉莉答得有些無奈。

“你們一起過去？”

“嗯，一起過去。”她的神不對，夏茉莉狐疑地看着她。

“什麼時候要走？”周丹再三確認着他的行蹤，確認他的情。

“相關證件辦出來後就走。”夏茉莉微微一嘆。

“真的好趕，匆促得讓我覺得好像不是真的，去到那裏，什麼都不，就連朋友都要重新認識——”證件辦出來後就走？那不就表示分離近在眼前？這樣重大緊急的事，他卻一個字也沒對她提，他怎能這樣自私？怎能不考慮她的受？

“你們會去多久？”她急切握住夏茉莉擱於桌面上的雙手，緊緊的。

“…呃，周丹，其實我不確定，也許會像我爸説的那樣，我們會一直待在那邊，直到結婚；但也許念個幾年就回來，這部分我們還沒有共識。”結婚？他要和夏茉莉結婚？那她怎麼辦？

震愕、傷心、氣憤、惶恐…種種情緒一下子堆疊上來，她被壓得就要無法息，她需要他，需要他給她一個答案。

不再遲疑，她站起身來，不理會夏茉莉困惑的目光，推門而出。

“你要過去維也納？”身後大門開啓的聲音響起，周丹仍注視着窗外，頭也沒回，她知道是他。

他似乎是愣住，片刻後她才聽見門關上的聲音。

“你知道了？”郭書齊站在沙發旁，睨着面窗的背影。

“我不應該知道嗎？”回首，周丹看向他，那雙美麗水亮的大眼盈滿不諒解和傷楚，是不是愛情都要這樣？無法純粹地讓人擁有快樂和甜，非要摻雜憂傷和折磨才行。

“不。”他低低開口，喉間宛若有團沙，聲嗓異常沉啞。

“我只是…只是還不知道怎麼開口對你説。”

“所以乾脆不説？獨自決定了你我的未來，傷害着我？”她微偏面容，輕聲笑問他，那姿態像是對一切都失望，答案是什麼她都再也無所謂。

他靜靜凝視她，那恆常温朗的眉宇此時卻蹙鎖着靜謐的傷痛，那樣的神態讓她看了真是連心都要痛。

怎麼會這樣…痛得一塌糊塗啊！

“周丹，我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夏老師都開口了，我該怎麼拒絕？若不是他，現在的我不知道是什麼樣子，還會不會站在這裏？”他萬分掙扎，原來不是親情相愛情間難以取捨，恩情也讓人難抉擇。

“所以，為了夏老師，為了夏茉莉，你隨時都能犧牲我，也犧牲你自己？”她聲調輕得像羽，彷若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似的。

“我從沒想要犧牲任何人、任何情。”他瞳底輕輕爍着悲傷，總是邃亮的長眸呈現不可思議的憂鬱。

他的為難、他的掙扎，有誰能懂得？他只有一個人，要怎麼做才能令兩方都滿意？這些，沒有人為他想過，誰又能來教教他，他該怎麼做？如果可以，讓大家都幸福，他一個人悲傷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