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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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很少有搖滾音樂會,他們經常為一些蹩腳演唱會做暖場,他們曾被哄下舞台,但他們不在乎。賽寧説他戀現場,無論哪種現場,只要可以演出他就會答應。只要有得玩就行了。那時我並不清楚他們的音樂是怎麼回事,我只是覺着賽寧他們悲壯的,那時我喜歡悲壯的覺。
我每天打電話給賽寧,我總是渴望和他單獨約會,我千方百計討他歡心。可他對我毫不領情,他搞得我虛虛實實反反覆覆。他隨時隨地地玩着我的身體,他那充滿想像力的愛撫讓我成了一個毫無想像力的人,彷彿他那自私而又耐人尋味的器官令我在鬼魂的世界裏了路。
他有時也會突然關心我,他會為我送來我愛吃的早餐,他會為我小心翼翼地挑選服飾,他知道我喜歡吃草毒,在買不到草毒的季節裏,他會突然為我捧來一個草蕩大蛋糕,他會把蛋糕上那些漂亮的草每一片片送到我嘴裏,要知道從來沒有男人對我這樣過。
有一次他彈琴唱歌給我聽,我在他的牀上跳來跳去,他看着我説小兔兔告訴我你最想要的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給你。我説我要你是我的男朋友我要那種叫愛情的東西。他一臉陰沉的説只有女孩子才男朋友,女人的應該是另一種東西。
我哭了,彷彿又回到未成年期,只是給我零用錢的父母在此時換上了賽寧。他突然温柔起來,他過來抱我,他着我臉上的眼淚,他甜得像一塊巧克力,他用權輕的聲音安我寶貝別哭千萬別哭,你應該笑你的笑很燦爛的。他説愛有很多種,如果你只想要一種,你永遠都會失望的。
我説賽寧你説過沒有做過愛的女人是青蘋果,做過愛的是紅蘋果,做太多愛的是被蟲蛀過的蘋果但那能給你一種殘缺美。我現在認為你是個混蛋!我不要做你的什麼蘋果,如果你不愛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是説真的。
賽寧想了想説好吧你走吧!我不想你愛我,更不想這麼快,你走吧,我想我不愛你。
這個混蛋就這麼把我給趕走了,他是強盜,把時間和生命從我體內走,毫不客氣。
回我們分開的幾個月以後,一個平常的晚上,我看到這個我始終看不懂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我門外,他迅速地擁我人懷,他説寶貝你瘦了很多。
就這麼一句話我就渾身發軟了。
那個時候,這個城市是中國最富有的,有很多富有的人,也有各種各樣討生活的人。這裏總是如此濕而悶熱,街上總有那麼多失魂落魄的人。我們手拉手走到某條大街上,手拉着手像一對伍已的朋友。
我們來到了那家酒吧,在我為自己點了一杯可樂後他説你別老喝可樂,女人應該喝喝酒。
我終於知道了他的故事。他的童年倍受恫嚇,他的父母是那個年代的“藝術政治犯”他母親最熱愛的詩人是葉賽寧。他出生於西北某個勞改農場,九歲時父母得以平反並且離婚,他隨父親去了英國,現在他剛從英國回來一年。他父親固執地想讓他成為像帕格尼尼一樣的小提琴家。他的第一把小提琴是父親用竹竿做的,他童年的琴聲是父親為他哼的。賽寧説我現在老愛故意跑調的病可能就是因為這個。
他們“平反”得很晚,不然早就離婚了,小時候我爸爸走向我時我總是不知道他是會抱我還是會打我。我爸媽都是瘋子,他們都是好人,從我懂事起到我離開他們獨立生活,我碰到的人全是壞人,他們怎麼想的我不知道,總之我們是三個受過太多刺的人,所以沒法在一起生活。
他臉上“可愛的憤怒”讓我心疼。我説賽寧你是你自己,無論你是誰,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和你分開,真的。
伯明翰,糟糕的地方,工業城市,街上有很多失魂落魄的人。那是個和我沒什麼關係的地方。我情願喜歡英國的鄉村,那裏有很多可愛的隨處可見的小酒吧,我有時很想一輩子住在那兒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寫歌。
當我把手中的小提琴換成吉他,我覺着音樂不再拒絕我了。但是我和父親的關係就變得更加惡劣了,他永不停止地干涉我的生活,我們總是吵架,這是傷心,很傷心。
賽寧變得害羞起來,他的臉上漂着月光的氣息,現在的他如此安靜,甚至有些無助。
他低頭看着手中的杯子,就像在夢中一樣。
給我一個機會,讓一切完美。我對你不好,是因為我悲觀,現在我再也不要悲觀,你可以讓我飛到很遠,你可以讓我喜怒無常,這是你的力量。
我不停地點着頭説是的是的這也是我要對你説的。
我們像兩顆珍珠一樣坐在酒吧裏發光。我們打電話叫來了樂隊的朋友。賽寧説他沒想過他也會戀愛,以前他很難會相信一個女人,他本來以為戀愛可能是中年以後的事。
三説你們是天生一對。三説那時因為我對賽寧的音樂有着長久的回吻,並且我們都具有那種惹事生非的氣質。
我們拼起了一張大桌子開始大聲喧譁彼此吹捧。三還拿來了甲殼蟲的唱片在酒吧放。
酒吧的食品很難吃,啤酒是熱的,女服務員態度生硬直截了當,賽寧説這像礦工的酒吧他喜歡。
我們的“喜宴”最終由於某個在洗手間門口偷看我的男人被三髮現而陷入一場混戰中。
兩幫人把酒吧打了個底朝天,酒吧的老闆聽之任之。我看見賽寧一個袖子沒有了另一個袖子也沒有了,三拿着把大鏟子站在中間一動不動,賽寧不知什麼時候戴上頂小帽像是火車司機的兒子。
終於,對方有人高叫一聲別打了我們都是外省人焉能讓當地人看笑話!
混亂頓時結束,賽寧把帽子還給了對方,大家各自賠給酒吧一些錢,最後我看見他們還互相握了握手。
所謂幸福,就是明知那黎明將至的黑夜中的酒吧已離我很遠了很遠了,我卻還是回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