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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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大約兩都撐不了——”
“那便上岸。”
“這船好生奇怪,走着走着就不知轉到什麼地方去了,至今沒瞧見岸在何處。”
“行船靠得是巧勁,不是蠻力。”東方未明拔掉釘合傷口的一排銀針,勉強站立起來,走向船尾,“亂劃一氣,只會繞圈子。”傅劍寒一躍而起,興致地跟着他,“俗話説,北人駕馬,南人行船;東方兄定是南方人了?”
“……”東方未明沒有回答,忍着腹部的痛專心搖櫓。他其實也急於回到岸上,尋個醫館藥鋪補給一番;這刀傷只是勉強處理了下,也不知內臟是否傷到,可耽誤不得。一個受傷虛弱的天龍教主,就好比傾入大海里的一盆豬血,能引來成羣的鯊魚。
傅劍寒瞧出他氣力不足,雙手從他的左右兩側握住櫓杆,加了些力道。要説東方教主的身量其實比他還略高些,但傷口疼痛,佝背弓的,於是剛好被傅劍寒圈進懷裏。東方未明內心頗以為恥,但因失血甚多,渾身發冷,背後忽然貼了個火爐一般熱燙的身軀,實在是很舒服。他自我安道,待傷勢恢復了一二成,必叫此人好看;他雖重傷虛弱,但若論無知無覺令人中毒暴斃的本事,天下仍無出其右。
傅劍寒見他毫不抗拒,愈發歡喜,又道:“説起來,江湖上即便是那些小門小派的門主、幫主之類的,出門在外都極好排場,總有幾個弟子、屬下左右打點,前呼後擁的。東方兄貴為一教之尊,怎麼出門只有孤零零的一個,還要自己撐船?”
“……你打聽這麼多,是想入我天龍教麼?”
“這個嘛,傅某子野慣了,受不了那些門規教規的約束。不過若是教主缺人侍奉,只需遣人往洛陽三十八坊送個口信,傅某無論身在天南地北,一定快馬加鞭趕去。”
“……侍奉?”東方未明眯着眼睛,扭頭瞧了他一眼,“你要如何侍奉我?”他的目光頗為兇殘,在江湖人口中,不但能嚇退莽漢惡犬,還能止小兒夜啼。偏偏唬不住身後之人。
“殺人越貨,追蹤尋仇,探聽消息……傅某都很擅長。”傅劍寒低頭偷笑,一呼一的熱氣都噴在懷中人的頸窩裏。
“再不濟,如同這駕船一般,東方兄可以親手教我嘛。”他確實學得很快。東方未明鬆開櫓,敲了敲擋着自己一邊臂膀,走回艙中休息。他半躺在船板上,披髮敞懷,伸着懶道:“天龍教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遍地都是,多得本座都嫌煩了;也不獨缺你一個。”
“那些啊,”傅劍寒一本正經地搖頭,“傅某也遇上過三五個,大抵都是些廢物。教主身邊若只有一羣派不上用場的廢物扶持保護,叫傅某如何放心。”東方未明暗道,果然是你——先前天龍教有數名長老一級的人物不明不白地在外橫死,令他懷疑教中出了內,或者叫正道中的厲害人物算計了,因此接到江瑜送來的“品劍大會”的拜帖,方才決定將計就計,孤身遠遊。不料兜兜轉轉,這真兇居然自己跳到了面前。他殺心又起,面上卻笑得愈發開懷。
“——説得好。傅兄那麼能幹,對本座又那麼忠心,卻叫本座如何賞你呢?”
“嗯——”傅劍寒還真的沉思片刻,道:“東方兄昨晚糊糊的時候哼了支曲兒,很好聽。能不能再唱一遍?”東方未明手心的生死符叫他自己啪地一下捏碎了。
“——你當本座是陪酒唱曲的姐兒不成?!!”傅劍寒無辜道:“啊不敢,傅某真的只想聽曲,沒別的意思。東方兄若生氣,便算了。”他是真的不懂規矩。在傅劍寒看來,無論是彈琴、唱曲,還是釣魚、做飯、餵馬、刨地,都是一樣一樣的本事;本事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要説東方未明這人的脾氣實在古怪,些微着惱便想殺人;惱怒到極致,反而超了。他上下打量着撐船之人,忽然一下襬,輕笑道:“不知傅兄想聽什麼?十八摸?”
“啊?”他不等傅劍寒答應便當真唱了起來,“伸手摸姐面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唱到哪裏,目光便掃到哪裏。
與他所料不同的是,傅劍寒被瞧得沒有半分不自在,只是委屈道:“東方兄昨晚唱的不是這首……”
“我都睡死了,鬼曉得唱的什麼。”他其實知道的。
小舟漸漸駛入一叢蘆葦;水面上生滿了油綠的浮萍等物。東方未明一手按着船舷俯下身,一手伸進水中,撈出幾個黑漆漆的東西拋到船板上;那物中間胖,兩頭尖,個頭有些像元寶。被他拿住一個使勁一掰,分為兩半,便出裏面白花花的來。他將另一個拋入傅劍寒懷裏,尖角扎得那人哎呦一聲。
“這是?”
“菱角。”傅劍寒覺得這玩意生得又扎人又滲人,但確實餓了,於是也掰開一個,小口咬了點下去,頓時驚為天人。他連吃數個,一面瞧着東方未明一面笑道:“這玩意兒真好,外表又黑又硬,內裏竟然這麼鮮脆口,汁水又足。”東方未明蹙眉瞪了他半天。他揣摩傅劍寒方才聽曲時候的神態表情,加上先前比劍時的種種,覺得此人就是個武痴,或許救自己也就為了心心念唸的生死一戰;應當不會講什麼一語雙關的下話。
罷了,若只是這般,倒容易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