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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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3〈四:計劃〉思緒飄回到幾個月前。

那時我仍一直相信我和小夢遲早會擁有自己的孩子，可惜事與願違，那天發生的事硬生生地把這個夢想摧毀……整齊乾淨的看診室，牆上沒有掛任何裝飾品，看診桌上只有一台筆記型電腦和一張病歷，我的目光只能凝聚在醫師臉上的一顆痣。

「李先生，你有先天基因缺陷造成的ota症候羣，目前醫療技術還無法治療這個疾病。」醫師平鋪直敍地講着。

「……啊?」我聽得一頭霧水。

「你因為丸和囊等器官的功能缺陷，沒辦法生育後代，但還請您放寬心，如果有意願扶養小孩，可以試着接受捐或認養，我們也會提供心理輔導的服務，待會可以到諮詢室……」不明白是醫師的音量漸漸降低還是我忽略之後醫師説了什麼，醫師的話到這裏我便聽不清楚。

「啊……是嗎……」突如其來的衝擊讓我腦袋有些恍惚，但我還是儘可能地保持理智不受影響，在醫師面前必須要鎮定，否則反應太過烈，小夢很有可能因此而被告知。

「如果有伴侶，請務必向配偶或女伴告知。」醫師沉穩地説道。

「嗯……我瞭解了。」我確信我的表現讓醫師受不出異狀。

離開診間，腳步有些沉重，就好像揹負了一袋石子般沉重，我開始責怪自己為什麼要自做主張來檢查。

將手上的病診單連續對摺了五、六次直到使多少勁都折不下去，順手扔進了角落的垃圾桶，現在沒有心理準備讓小夢知道這件事情，可遲早要和她説吧……要怎麼開口呢……走出診所，我漫無目的地隨意朝陌生的巷前行，腦海中思索着，有些混亂，突然閃現出的小夢那幾句話的聲音卻無比清晰，簡直就像正在我耳邊訴説着一樣……『因為是小夢跟阿秋的小孩啊，我一定會愛他愛得不得了，會比愛阿秋還要多哦，你到時可不要忌妒了。』』如果不是阿秋的孩子，小夢寧願一輩子不生呢!『『小夢真的好想要，好想要阿秋的孩子……』有多少次了呢……看着小夢殷殷切切地期盼懷上我的孩子、看着她一一的計算排卵時間、看着怕苦的她忍着苦吃下助孕的中藥。

我明白不論我發生什麼事，小夢都不會嫌棄我，可我該如何狠下心，當着她殷切憧憬的臉龐前，告訴她我沒辦法給她我們彼此的小孩呢。

千思萬緒得我恍神，甚至覺得有些厭煩，不自覺地走到陌生的地方，也許今天可以稍微晚一點回去，就告訴小夢公司臨時要應酬好了。

遠遠看着街角一間簡陋的小吃店，我加快腳步走近，盼望着裏頭有我現在需要的東西。

「歡光臨。」

「老闆娘，有賣酒嗎?」……我的腦海畫面再轉到一兩週之前。

那是第三次暗自請假來到不孕症診所，是一間新開在大馬路旁的診所，號稱不孕症醫學中心，高樓層還兼做月子服務，廣告版做得巨大，上頭以led跑馬燈講述各式各樣成功受孕的案例，裏頭裝潢得金碧輝煌。

一間診所裝潢得跟宮殿似的，料想肯定羊出在羊身上，果然單單診察費就要價近萬，可這些我完全不在意，只希望得到一個不若以往的答案。

「你這個症狀……説實在的，在醫學上沒辦法解決你的問題……」那是個比較年輕的醫師，比起我之前看過的幾位醫師顯得有些經驗不足，可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模一樣，不過再度聽到這個回答我的內心已經沒有什麼波盪了。

「醫生，只要有辦法讓我得到生育能力，不管再多錢我都願意付的……」我憔悴無神地説着，聲音若有似無。

「李先生，這不是金錢的問題，即便你去問再多醫院結果都是一樣的。」醫生繼續説道:「通常成功的案例都是病患後天因素影響子品質，這不難解決，可李先生你的症狀是基因造成的，蟲並不是被製造出來後受到影響，而是在製造過程就已經產生缺陷。」

「……」

「這類症狀確實比較少見，我會建議李先生和伴侶商量，可以接受匿名捐，若是你或你的伴侶無法接受，認養收養也是一個選項。」嗯，一模一樣的答案。

「……」我沉默不語，壓抑不住失望的表情。

「你要是真的這麼堅持，也許可以考慮找和你有血緣關係的捐者。」醫生見我如此，繼續説道。

「嗯?什麼意思……」發^.^新^.^地^.^址5www.91ks.online「如果捐者是你的近親，確實在簡易的基因序列鑑定中，可以鑑定為與你的基因相符合，到時候小孩長大，即便去做基因鑑定，也不會知道你並不是生父，只有你、你的女伴及捐者知道。」雖然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可總算有些不一樣的回覆，不枉我繳了那一大迭的看診費，年輕的醫師比那些老古板可通情的多，但他還是會錯意了。

我確實不希望小孩以後知道我不是生父，可在這之前，小夢也不能知道她懷的不是我的小孩，這才是我真正在意的。

「……那有沒有可能，讓女伴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她受呢……」我有些冒險地説了出口，這是一步險棋。

「啊……」醫師顯得有些困惑，可聰明的醫師似乎馬上推論到我的心思。

醫師強硬地説道:「李先生，這是不可能的，你這樣做完全違反相關法規，可能把我也拖下水去，而且也有嚴重的道德倫理問題。」

「我當然是知道的，只是隨口問問罷了。」輕步走出診間，我已經想到了一個似乎是天衣無縫的辦法。

要讓小夢懷孕，只需要想辦法找到一個願意秘密提供的男人就行了，然後用些藥物，讓小夢失去意識，再將注進她的子宮裏頭。

可這樣子做，將來要是有個萬一而做了基因鑑定，這一切都會化為烏有，最保險的方法是，得到和自己血緣相近的親戚的，這樣簡易的基因鑑定就會認為基因與我相符。

我開始思考着一個讓小夢受孕的計劃，然後漸漸成形。

只要一個近親的、一粒藥、一管注器，為了保險也許再加上催卵藥或是一針高效排卵劑，只要這些東西，就能給我和小夢這幾年來夢寐以求的禮物，一個屬於我們兩人的孩子。

即便那孩子事實上不是我的種，這也沒關係，我可以承受這真相，只要小夢不知道就行了，我可以接受這一切，可以像親生孩子一樣疼愛他，更可以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畢竟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事實的真相只要有錯的人承擔就好了。……「你必須讓小夢懷孕。」我語氣平淡的説着。

「你説啥!?」王叔原先被眼皮遮蓋大半的眯眼頓時睜大起來，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只要你能讓小夢懷孕，我就讓你留在這兒，不僅如此，我會把這塊農地和畜養場都過户給你，從今以後你不用再替我工作，也不會再見到我。」不想讓王叔認為我只是在説低級的笑話，我語氣盡可能的保持堅定而平穩，無從注意自己的神情已經僵硬麻木的不可思議。

「小侄啊，你是吃錯什麼藥唄?不會是想陷害王叔才設下的什麼陷阱是罷?」王叔帶着七分疑惑的語氣問着。

「你覺得我會開這種低級的玩笑嗎?」王叔也許是想到和小夢合的場景，興奮的內心已經躍然於情，黑滾滾的眼珠瞪得老大，眼白布滿密集的青絲紅管，蹭得看似要爆裂開來，溢滿橫的身軀不時抖動着。

「我可沒有打算讓你動小夢，我只需要你的……你的而已。」我馬上打斷了王叔的意。

「王叔不懂……」王叔聽得懵懂。

「這幾天我已經在小夢每天服用的過藥中摻入排卵劑，這會讓她的排卵期提前，也會讓她更適合受孕，後天之後的一整週就是最好的受孕期。」我繼續説:「後天晚上，我會用事先準備好的藥將她暈，你到時接到我的訊息，就馬上到農舍的房間來，我要你現場自己出一發，我會用注器將注到小夢的陰道內。」

「還有，我應該不用提醒，絕對不可讓小夢知道這件事。」

「侄兒啊，你該不會……是自己沒辦法給小夢孩子，小夢卻又想要孩子，才秘密找王叔幫這忙的吧?」王叔低聲，試探地問着。

「……」我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王叔的疑問，不過我這麼做，除了這個原因之外也別尋無他了吧。

我繼續説道:「你只有這一回機會，這事情暴的風險高，我不可能做第二回，就這一回，你若能成功讓小夢懷孕，我答應的事一件不會落掉。」

「這當然可好了，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後悔啊。」王叔愉悦快的答應，我也相信王叔沒有任何可能拒絕這個對他而言恍若中樂透般的條件。

「就這樣吧，你可以出去了。」王叔突然走向我，伸出髒黑的手擺出要和我握手的姿態，見我沒有反應，逕自拉起我的手握了握，另一手輕拍着我的肩膀，出地笑容後，便走出了儲藏間。

看着王叔寬肥的背影離開後，突然有些後悔沒有主動和王叔握手，更後悔剛剛表現的態度。

我全程表現得既高傲又漠不在意，好似即便王叔沒打算答應我這件事，我也沒有任何關係一樣，可那只是我毫無意義的尊嚴罷了，事實上王叔現在對我而言是無比的重要，一切都仰賴在王叔身上。

我知道小夢為了懷上我的孩子，每天都積極的計算生理週期，只要小夢能在這幾天順利受孕，我爾後幾天在她以為的排卵期內儘可能的和她做愛，她勢必會相信這是我們倆的孩子，即便後有任何意外去做基因鑑定也是如此，這是天衣無縫的計劃。

只求小夢在這幾天順利受孕，這是讓她以為懷上我的小孩的唯一機會了，想起小夢殷殷期盼着能夠懷上我倆小孩的神情，我實在難以忍心開口向她坦承我沒辦法讓她受孕，沒有辦法給她孩子。

再度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心情意外地頗是平靜，話既落下，計劃就已經開始了，沒有什麼退縮的空間，只能説服自已這計劃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