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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從邕州而來的聖旨2019-7-6當石鑑帶着五名武士到了桂州城外的時候,已過午後。他對武士們道:「桂州守備森嚴,你們一身宋軍號衣,想入城內,比登天還難。不如換上百姓衣裳再入城計較!」五名武士皆下馬換衣,頓時都改頭換面,成了地道的廣南百姓。六個人將兵器暗藏在衣內,才進了城中。石鑑指着北面的城樓道:「此乃僮軍關押穆元帥所在,不知金花小姐是否已成功營救……」

「滾開!找死嗎!」一聲厲喝打斷了石鑑的説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背後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腳。

「沒看到欽差大人到來麼?還不閃開!」一名僮兵對着石鑑等人耀武揚威地吼着。

那幾名武士原是餘靖將軍身邊護衞,在軍中也是高人一等,哪裏受過這樣的欺凌,怒着要拔刀上前拼命。石鑑急忙將他們的手按住,低聲道:「各位休要魯莽,壞了大事!」武士們這才強按心頭怒火,忍着不發,暗自道:「別教你這奴才落進我們的手裏,不然有你好看!」石鑑和武士們連同着在街上行走的百姓,都被驅趕到了一旁。只見有百餘名僮兵,簇擁着一個戴着高冠,穿着一身絳袍的中年儒士。儒士約五十多歲的年紀,面目枯瘦,形同枯槁,彷彿是一具剛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乾屍,令人不寒而慄。他的一對細長眼睛,渾濁而無光,瞳孔竟是灰的,望着遠方,似看非看。臉上堆滿了褶子,表情僵硬,似笑非笑。兩旁的百姓見了他,不用僮兵驅趕,都嚇得畏縮起來。

「咦?他怎麼會來這裏?」石鑑望着那名儒士,低聲道。

武士問他:「這人是誰?」石鑑道:「此人乃是大南國丞相黃師宓,為南王儂智高之左右手,僮人稱其堪比蜀漢之諸葛,興唐之英國公。儂智高敢稱霸西南,皆出其人之謀。」

「哦?那他不在邕州待着,跑來桂州幹什麼?」武士問道。

石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道:「不如這樣,前面一里地,有一家客棧,你們五個先到客棧裏去歇息,待我混進城樓去刺探一番消息,等下再來與你們會合如何?」武士們道:「也好,大人當小心行事!」石鑑與眾人分別後,悄悄地尾隨在黃師宓一行人之後,只見他們並不停留,一路往北樓城堡而去。石鑑暗忖:「黃師宓此時駕臨桂州,定有萬分重要之事。

我當趁機混入城樓之內,方能打探到消息。」當他跟到城樓之前,頓時傻了眼。

城樓前兵甲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守衞地密不透風,別説是個人,就算是一隻蒼蠅,恐怕也難飛進去。

石鑑眼睜睜地看着黃師宓一行進了城樓,忽然靈機一動,跑進一條街角拐巷,丟了藏在衣下的兵器,又去大街上買了一些米粉和三花酒,裝了滿滿一車,向城樓推去。

「什麼人!站住!」果不其然,一名身披甲冑的僮軍士兵將石鑑攔了下來。

石鑑連忙滿臉堆笑道:「這位爺,方才黃丞相路過小人的鋪子,見小人的米粉和美酒甚好,便花了銀子,讓小人送來此處。請大爺開恩,放小人進去貨便了!」

「是嗎?」那僮兵半信半疑,打量着石鑑。

「千真萬確!」石鑑點頭哈地道,「你看,丞相賞小人的銀兩還在這裏呢!」説着,便掏出幾錠碎銀子,往那僮兵的手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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沷怖頁www.91ks.online幾乎整個大南國的人都知道,黃師宓最愛的是桂州的米粉和三花酒。儂軍剛下桂州之時,曾讓人送了整整三大車到邕州。那僮兵將銀兩接在手裏,掂量了一番,道:「算你通曉事理!不過如今宋軍兵臨城下,細作甚多,我還是要搜查一番,方能讓你進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石鑑不停地彎點頭。

那僮兵摸了摸石鑑的身,又翻了幾遍他的車子,果見沒帶什麼兵器,心道:「諒他這小小的平頭,也掀不起什麼風來!何況,到手的銀子,怎能不賺?」便對石鑑道:「此地乃軍機重地,進去之後,不能亂跑。要是被人發現,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石鑑連連稱是,推着一車貨物就往裏走。但他喬裝購貨,已經費了不少時光,待他進了城樓,卻已尋不見黃師宓等人的蹤影。「若是軍機大事,定是在前廳議事!」他這樣想着,就將那貨車往灌木叢裏一推,掩藏起來,自己拔腿就往前廳跑去。剛跑了幾步,便意識到不妥。這大白天的,他一個平頭百姓在城樓內到處亂跑,豈不惹人懷疑?

好在石鑑功夫不錯,只見他輕輕一躍,便上了屋頂。雖然人在屋頂,他也不敢像晚上那樣,明目張膽地在屋脊上行走,只能放低姿勢,幾乎是用爬的,往前廳而去。

才過了幾個房梁,便已到前廳。石鑑藏身在檐角之後,輕手輕腳地揭開瓦片,向下張望。前廳中早已擺好了香案,一個枯瘦的身影筆直地站立在香案之後,手上託着一卷黃龍緞布。

「原來,黃師宓這老鬼是來宣讀聖旨的。」看到這裏,石鑑才恍然大悟。

過了好久,才見儂智光兄妹二人匆匆入了前廳,見到黃師宓,好一番寒暄。

三人各自客套了幾句之後,黃師宓道:「儂智光、儂智英接旨!」兄妹二人趕緊跪倒在香案之前,稽首道:「吾皇萬歲!」黃師宓展開聖旨,用冰冷沙啞的聲音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受命於天,統理兩廣,奠基南國,宇內臣服,四海畏威。前者餘靖、孫沔等輩,不自量力,挑戰天威。朕少加偏師,令其膽喪。今者邕州京都既定,又有楊門寡婦穆桂英,統領豺豹,兵薄桂州。朕弟智光,以桂州城薄,駐軍老羸,馳章告援。朕念桂州,乃國之屏障,失之,則半壁不保,得之,則兩湖可薄。既得援書,發傾國之力,以抗宋軍。然援兵未出邕州,卻得喜報,先敗後勝,俘獲敵帥,實有云台之才,凌煙之功,朕心甚。然宋師尚屯全州,兵鋒未減,必然傾巢南下。朕恐有失,特下旨意,即將穆桂英檻至邕州,聽候發落。欽此!」

「什麼?」儂智光聽了聖旨,然大怒。在聖旨之中,儂智高對於他在桂州城下取得的戰績僅以寥寥數語帶過,卻責令他馬上把穆桂英押送到邕州。他本向邕州告急,不料沒有等來援兵,卻等來了剝奪他戰果的聖旨。

黃師宓收起聖旨,把眼一瞪,道:「怎麼?三王難道要拒不接旨?」地址發佈頁www.91ks.online。

沷怖頁www.91ks.online儂智光憤然起身,道:「這是什麼狗聖旨!本王要親赴邕州,去向二哥問個明白。那穆桂英可是本王俘虜的,為何要將她押到邕州?」他本想羈留穆桂英,獨逞獸慾,一道聖旨將他美夢打破,自然不樂意了。

黃師宓勸道:「陛下還不是為了安全考慮!三王也知道,宋將之中,最能征慣戰的,當屬穆桂英了。如果她被宋軍救走,那豈不是白白丟了這名重要人質麼?」儂智光罵道:「既然知道,為何不派兵增援桂州,反而要將穆桂英押走?」黃師宓道:「援軍已在路上,不即到。只是聖旨先行而已!」儂智光還再説,一旁的儂智英卻拉住了他,道:「三哥休要動怒。如今二哥已是大南國皇帝了,如果連你都違抗他的聖旨,那讓他如何服眾?」儂智光依然不饒,道:「他要服眾,卻是要先讓我服!當年我與他出逃趾,離廣南,如今卻對我指手畫腳,我便是不服!」儂智英附在他耳邊,低聲道:「二哥只是讓你將穆桂英押送過去,卻沒提起楊金花。只怕是他還不知道楊金花被俘之事。穆桂英已被多人玷污,他要便讓他拿去便了。三哥獨自留着楊金花狎玩,亦是美哉!」聽了儂智英的話,儂智光的氣才消了下來。兄妹二人重新跪地,道:「臣弟臣妹接旨!」黃師宓這才將聖旨到了二人手中,將他們扶起,道:「三王、長公主快快請起!」三人一邊寒暄,一邊分賓主落座。黃師宓道:「三王一戰擒獲宋帥穆桂英,實乃可喜可賀。相信此番回京,本相向陛下復旨之後,陛下定然多有封賞。」儂智英害怕她的哥哥再出惡語,急忙接話道:「這也是陛下洪威浩蕩,才得以令桂州旗開得勝。丞相實在過獎了!」黃師宓點點頭,道:「本相聽聞穆桂英一介女,卻曾大破遼國天門陣,斬獲數十萬之眾,督師席捲西北,令西夏王李元昊俯首稱臣,不敢進犯。其威揚於天際之上,其勇震懾於四海之內,雖久聞大名,卻遺憾未見其真容。今三王既已俘虜了穆桂英,能否讓本相一開眼界?」

「不行!」儂智光大聲道。他之所以如此緊張,是因為他們兄妹急匆匆的出來,穆桂英和楊金花還被一起捆綁在後廳。如果此時帶着黃師宓去見穆桂英,必然楊金花的身份也將曝光。

還是儂智英機靈,接過話頭道:「大人從邕州不遠千里而來,想必已是鞍馬勞頓,風塵僕僕。不如先讓我兄妹二人備下酒席,為大人接風洗塵如何?明大人押着穆桂英上路之時,自然有的是機會可看。」黃師宓見儂智光兄妹二人截然不同的態度,不免心下生疑。但無奈儂智英説話甚是在理,無可反駁,又何況這二人乃是大南國的皇親國戚,和皇帝儂智高血脈至親,不好輕易得罪,便道:「既如此,本相也不能拂了三王和長公主的好意,今夜便多加叨擾了!」地址發佈頁www.91ks.online。

沷怖頁www.91ks.online一直卧在屋頂的石鑑適才聽説黃師宓要去看穆桂英,心下甚喜。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尾隨而去,知道穆桂英被關押在何處。不料儂氏兄妹一番拒絕,心中好生失望。忽然,他身子一抖。「楊金花不是昨夜裏潛入城樓去營救穆桂英了嗎?

怎麼穆桂英還被關押其中?難道楊金花沒有得手?那她現在又在何處?」他繼續往下聽,誰知底下的三人,盡説些無關緊要的話。聊至傍晚,竟一同起身去赴酒宴了。

石鑑知道繼續探聽下去,已是得不到更多消息,便悄悄從屋頂下來,潛行至灌木叢邊,將車上的米粉和三花酒在土裏挖了個掩藏起來,推着一輛空車出了城樓。一路上,僮軍只道他是給黃丞相送貨的走卒,也沒多在意他。

石鑑出了城樓,將車子一扔,飛身向他和武士們約定的客棧奔去。已天已晚,武士們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見他安全回來,才鬆了口氣。

武士們已經給他備好了酒菜。石鑑一見,這才覺得腹中飢餓,便狼虎嚥地吃了些東西。

武士見他緩過些氣來,便問道:「大人,消息打探得如何?」石鑑一邊嚼着菜,一邊回答道:「沒有打探到金花小姐的下落。倒是探聽到了穆元帥尚未險,被敵人關押在某處。邕州那邊來了聖旨,明要將穆桂英押送過崑崙關,去聽候處置。」眾人一聽,捶頓足道:「這可如何是好?」石鑑將一口菜囫圇下,招呼一名武士道:「取地圖來!」

「嘩啦」一下子,桌上的碗盤被挪到了一邊,空出一塊地方了。幾個人展開一張地圖,是整個廣南西路的軍用地圖。他們將一盞如豆的油燈壓在圖紙上,在桌子四周圍了起來。

石鑑指着一處城標道:「此處是我們所在,桂州城。此去邕州,有千里之遠,途經三路二關。此三路為桂州、柳州、賓州,唯柳州與桂林相近。若由桂州啓程,首站必是柳州無疑。兩地相距約三百餘里,我們可在此間動手營救!」石鑑此話一出,武士紛紛表示異議:「黃師宓一行百餘人,我們才六人去劫囚車,如何匹敵?」石鑑道:「誰説我要劫囚車了?我們可以偷囚車!」

「偷囚車?」眾人不解。

石鑑點頭道:「沒錯,可以趁黃師宓一行紮營之時,趁夜摸進營地,救出穆元帥!」一武士道:「想法倒是不錯,可惜桂州和柳州之間,尚有一道關卡,名曰攔馬關,距離桂州不到二百里地。據我軍探子報稱,由儂智高之四弟儂智尚把守。

如黃師宓一疾行,由朝至夕,抵達攔馬關過夜也並非難事。關內兵員雖不滿千,但要在戒備森嚴的高關之中營救,恐怕並不容易。」石鑑一聽,沉思道:「黃師宓絕不會在關內過夜!」

「你如何確定?」武士們並不相信他的話。

石鑑道:「黃師宓生,卻又喜作君子。他若見了穆元帥的姿,必然會連夜姦。如宿於關內,多有不便。更何況,儂智尚乃是南王之弟,自然要避其耳目行事。」

「你説什麼?」武士們大怒,一把抓過石鑑的衣服,喝道,「你好大膽子,竟然如此侮辱我家元帥!」穆桂英在軍中威望頗高,士兵人人敬如神明,即便這些武士是餘靖的部下,也不能容忍石鑑褻瀆她。

石鑑神不變,道:「辱你家元帥者,非我也,乃是那些僮人。如你們想要讓穆元帥免受其辱,當皆聽我吩咐。」武士見他説得在理,便放開了他,神稍緩,問道:「那依你之見,黃師宓會越關而過,在野地營?若是這樣,我們依然難以得手。」另一武士也接道:「沒錯!那攔馬關乃是拱衞柳州所建。若黃師宓越關而過營,柳州與攔馬關之間,必定多有僮兵往來,定是尋不到機會動手。即便得手,亦難反越攔馬,定被僮人困於攔馬和柳州之間,翅難逃。」石鑑卻自通道:「各位莫急。若是黃師宓要姦穆元帥,定會在路上故意放慢腳程。以我之見,絕不會在離關六十里以內安營。」眾武士暗自生怒,切齒道:「若讓我逮着那老匹夫,定將起剁成泥,為元帥憤!」石鑑道:「動手機會只有一次,若是讓黃師宓過關,我們便再難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