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所向披靡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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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睜大了眼眸,漂亮的眼睛裏泛出腥紅的血絲來,忍不住低聲地嚎叫了起來,渾身發顫,眼中一片混沌,暴戾和茫然織成最難以忍耐的痛苦。
“沒有信念、沒有經卷,沒有阿彌陀佛,我也過得很好,每一次出宮,我都是活下來的那一個,也從真言宮學到更多的武藝,變得更強悍,雖然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活下去,可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了師傅…我的師傅…啊啊啊!”
“師傅教過我一些武藝,所以我很快成了他們之中最強悍的那一個,真言宮的人叫我狩獸,可以挑選任何一個我想吃的‘食物’,享用任何一個食物的血。”他冷酷地彎起
角的笑容。
他看着她的覺,讓秋葉白覺得他在看着她,卻又似沒有在看她,有一種虛無詭涼。
“殺神成魔,或者殺生成佛,於我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別。”元澤慢慢地抬起眼來,他的銀的眼眸裏沒有一點憂傷和怯懦,只是一片冰涼,像是銀
的冰潭。
這一刻,她相信自己面前的人,是阿澤,更是阿初。
秋葉白看着他,眼中的淚光微微閃:“阿初…。”
“阿彌陀佛,若心中有謗大乘、毀佛戒、犯五逆十惡,皆墮到阿鼻地獄,我已經身在地獄了,還能有比這更可怕的地獄麼。”他輕唸了一聲佛號,只是那佛號念起來異常幽涼黑暗,讓她都部分清楚是魔號,還是佛號。
他輕嘆了一聲,卻又彷彿似在笑:“所以,在我保護的那幾個的‘善良弱小’的孩子想要吃掉我的時候,佛祖沒有來超度我,也沒有來拯救我…倒是那些大孩子説的話,無比地清晰浮現在我的腦海——我為什麼要認命死去,既然沒有人能救我們,那麼我就自己拯救自己!”她只覺得口鼻之間都是寒氣。
那是什麼樣的絕望和惶恐?
那麼幼小,尚且未曾見識人間險惡,便直接被拋入地獄。
黑暗的地宮裏,歇斯底里的一個個稚的孩童,餓紅了眼,撲向自己的同伴,撕咬,
噬對方。
秋葉白心中一片震撼,他的聲音很平靜,卻足以讓她腦海裏浮現出地獄一般恐怖而殘忍的畫面。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容森然詭譎:“呵,誰説小孩子是這個世上最善良的存在,在所有的惡念放鬆之後,他們比誰都像野獸,只為吃的本能所主宰的獸,沒有任何倫理信念。”元澤把臉靠在她的掌心,低聲輕語:“吃活人,先是體弱多病的,然後是互相殘殺…那麼小的孩子,像一頭頭貪婪的惡獸,哪裏有血、哪裏有就撲向哪裏,甚至還有人吃了自己的手。”
“可是好餓、好餓…唸經沒有用,我想讓大家平靜下來,接受這樣的命運,我説我們是人,不能作惡相食如畜生,不能…但是沒有用,大家都太餓了,有體弱的孩童不住,有人半夜偷偷地把屍體給挖了出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屍體不夠吃,那吃什麼呢?”
“阿澤…。”她看着他,眼中都是不忍,已是隱隱含淚。
“那些惡人説我們殺掉和吃了對方,便能永不受飢寒之苦,我一遍遍地念着佛經,師傅説,心中有佛,那麼便可得大自在,佛祖一定會懲惡揚善,將那些害人的畜牲都投入地獄,我也能得到超,能去問一問,父皇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我不願意去承認,自己會貪生怕死,讀佛經和佛偈,卻還會不甘和怨恨,我超度不了自己,超度不了任何一個和我一樣的人。”他閉着眼輕笑了起來,笑容冰涼異常。
他垂着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卻留意到他温柔的聲音變得幽詭起來。
這也是她為什麼從沒有看不起綠竹樓的小倌們,他們的命運和她一樣,只是上天對她還算厚待,她有一個温柔糊塗娘,卻還有一個不糊塗的老外公和師傅。
或者一直在江湖上過的逍遙,卻不敢回府看一眼自己的母親。
不敢引人注意,受人欺凌,也只能盡力躲避,不與對方衝突,只怕引來注意之後,自己要麼連帶疼愛她的孃親一起害死,要麼就是被送進宮成為人人可馭的‘皇’。
她在這個世界睜眼的時候,一開始喜悦於自己終於擁有了健康的身體,可以好好的再活一世,卻不想轉瞬情勢急轉直下,自己從此在‘秋家四女’的詛咒裏,戰戰兢兢地活了足足七年。
有誰比她更明白那種想要活下去的心情呢?
“你只是不想死,每個人都有求生的**。”她淡淡地道。
“沒有什麼不可以説的。”他頓了頓,輕笑了起來,帶着自嘲和譏誚:“甚至…噬自己的同伴。”她眼底閃過憐惜:“阿澤,算了,不想説就不要説了。”
“在地宮裏,我不願意承認他的存在,一直都不願意相信為了活下去,可以殺戮同伴、甚至…。”他頓了頓,閉上眼,額頭上冒出青筋來,只將臉緊緊地貼在她的掌心,一時間怎麼也説不下去。
“他是在怨我罷。”元澤這一次説話,沒有再用‘貧僧’而是用了‘我’。
“貧僧明白。”他垂下銀的眸子,輕笑了一下,將臉靠在她的掌心,彷彿那裏的温暖能夠給他帶來足夠的勇氣,讓他説下去。
她後來細細一想,便能大概知道為什麼百里初要迫元澤説那樣的話。
“你知道阿初為什麼要這麼説麼?”她看着他,輕嘆了一聲。
她已經不知道要説什麼了,她原本以為他説出這些話,會羞恥到撞牆,卻不想他竟這般的有…勇氣,去直面他自己內心的妄念。
“嗯…那他便允許貧僧也能夠擁有你,貧僧也不想打誑語。”他聲音艱澀而窘迫。
“變態。”她挑了下眉。
他伸手握住她捧着自己臉頰的手,低頭輕聲道:“阿初説過,只要貧僧承認自己的…卑劣和無恥…變…變…。”元澤看着面前這張自己朝思暮念,一直用梵音、佛語來蒙蓋,卻只能在他心中愈發清晰的雋美無雙而英氣容顏,他原本翻江倒海的心情,還有那些彷彿被十方妄念糾纏的靈台便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國師,你可真是誠實。”她看着掌心下的這張漂亮又純潔得讓人想要蹂躪的臉,有些無奈地一笑。
簡直就像一隻發抖的小鹿眼巴巴、淚汪汪地看着一頭尖牙利爪的小母豹,説着——我喜歡你,喜歡到想要睡你,這樣大膽得可愛的話。
她呆了半晌,忽然伸手捧住元澤的臉,強行把他的臉給轉過來,果然看見他銀的眸子裏都是驚惶、茫然、甚至帶了委屈的水霧。
“貧僧…貧僧…説,貧僧和阿初一樣的無…無恥…一樣的…。”他實在説不下去了,聲音裏都忍不住帶了近乎崩潰的尖利來,只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袖子。
秋葉白呆住了,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你…你説什麼?!”
“貧僧…貧僧…。”元澤覺秋葉白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心頭愈發糾結,他一咬嘴
,還是聲如蚊吶一般道:“貧僧…貧僧想要侵犯小白施主,想要睡…睡…小白施主。”如果不是這樣,大概他在地宮裏早就撐不下去了瘋掉了,或者死掉了罷。
也難怪他的子裏會分裂出阿初那樣狂妄、心狠手辣、沒有是非觀念的人格來。
“你是什麼人呢?”她有點好笑地看着他,這位聖僧,還真是要麼不動情,動了妄念便單純至極。
她啞然地看着低着的頭的小和尚,明明比誰都緊張,內心比誰都要害羞和充滿罪惡的糾結,偏生也比誰都要誠實地面對自己執念和**,卻又不敢有什麼動作。
“幾乎每一次阿澤和小白在一起的時候,我都覺到他其實一樣想像我這樣
暴地侵犯小白,偏生要做出那種壓抑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煩躁又可笑。”
“咳咳咳…。”她差點把口裏的茶水噴出來,她忽然想起去年出征前百里初磋磨她時候説的那些話——元澤沉默了一會,坐了起來,低聲道:“貧僧是那種人。”秋葉白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捧了熱茶輕品一口:“阿澤,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元澤別開一陣白、一陣紅的臉,習慣地雙手合十:“阿彌託福,貧僧…貧僧並非有意要佔小白施主的…的便宜。”
“看來阿澤是知道包子是什麼了?”秋葉白每次看見這個呆和尚後知後覺的,就忍不住想戲他。
他已經知道自己摸到的是什麼了!
元澤頓時一驚,腦海裏閃過某個畫面,蒼白的臉上頓時染了薄紅,一下子就向後坐去:“包…白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