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是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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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減弱了許多,一眼看上去紅通通地像燒紅的一塊煤球。慶生風風火火地跑回家,肩上扛了一綴滿團團簇簇榆錢兒的枝杈,手裏提着桶,裏面滿滿的小鯽魚。
這時節的榆錢兒有些老了,慶生卻愛吃,每天都要爬上榆樹,懶得摘,看好了最茂盛的地方,卻生生地擗上一扛回來,讓娘活了子麪,貼成餅子。
“咋才回來?”大腳聽見聲音,探頭出來,問了一嘴。
慶生把桶放下,接過大腳遞上來的洗臉水,胡嚕了一把臉説:“在河邊看見二蛋他娘洗苫布呢,幫了她一下。噢!”大腳伸手杵了慶生腦門一下“娘在家等你倒不急,還想着去幫人。”慶生嘿嘿笑着,催着娘趕緊去把魚熬上,又説:“多做一些,給巧姨送些去。要去你去,我可沒那功夫。”大腳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手底下卻麻麻利利地動作起來。
慶生卻不理會,伸脖子喊大麗。喊了兩聲聽見大麗在那院裏應了,忙告訴她等會兒去送魚。富貴坐在一角悶聲不響地“啪嗒啪嗒”着煙,豎着耳朵聽着那院裏的動靜。
這一天,富貴都是在惶恐不安中過來的,就怕巧姨不冷子過來串門。富貴本是個厚道人,長這麼大別説壞事去做了,連想都沒去想過,這一下恢復成了全活人,似乎是天降下來的福分,也讓富貴陡然的生出了些暴發户的心態。
就像個慫人喝了一斤燒刀子,把個膽子壯成了天大,這才頭昏眼花地了巧姨。也該富貴本就不是那個走桃花運的命,小人乍富地剛剛卜楞了一下,頭裏剛被大腳滅了下火兒。
緊接着又被巧姨昨個那麼一鬧,竟把個富貴一下子又打回了原形。現在的富貴,再沒了前幾那股子揚眉吐氣的心氣兒,重又蔫頭耷腦地一副被霜打了的模樣兒。
回到家來,便搬個馬紮坐在一邊,心裏忍不住地嘀嘀咕咕,悔得腸子都要青了,暗罵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得隴望蜀的,稀裏糊塗賺了一次就行了唄,咋還想着個長長久久呢?
早知道這樣,倒不如讓驢再踢上那麼一下呢!看着慶生在院子裏上躥下跳的身影,要不是巧姨千叮嚀萬囑咐地讓他把那件事爛在肚子裏,富貴倒真想去和他商量一下,託慶生好好地央告央告他巧姨,那混賬事情就忘了吧。
可大腳和慶生卻本沒在意富貴陰晴變換,照樣和往常一樣,母慈子孝地和諧美滿,更把個富貴憋悶了個夠嗆:都他娘地長了個雞巴,咋這鱉犢子就順風順水的呢?
一時間心裏是百味雜陳,竟是説不上羨慕還是嫉妒了,大腳仍在屋裏屋外地忙活着,一陣風般在富貴的眼前飄來飄去。
夕陽絢爛的餘光斜斜地撒過來,把大腳豐腴的身影勾勒的凹凸有致,偶爾彎,渾圓的股便旎地翹在那裏,磨盤般豁然在富貴眼前打開。他個姥姥!你巧姨捏着半拉兒裝緊,我説不出個啥,這大腳可是我的媳婦,她可是天經地義的事理,我怕個啥?
難不成就讓給了那小鱉犢子?可着他一個人家裏家外的?富貴越想越是氣憤,眼睛盯着大腳,就覺得火上升,恨不得立馬就把大腳掀在地上,把那個鼓鼓的股蛋子戳上個十七八個窟窿。
一頓飯吃得匆匆忙忙地不解其味,剛放下筷子,大腳還在收拾着桌子,富貴伸手就來拽。大腳問他幹啥,他也不吭聲,依舊暗地裏使勁抓着大腳不鬆手。從富貴通紅地眼睛裏,大腳似乎窺出了一些端倪,心裏暗暗地罵着富貴:咋就像個沒着腥兒的饞嘴貓,急起來竟沒時沒會兒?
院子裏,慶生還蹲在水桶邊逗着剩下的小魚兒。大腳有心甩了富貴罵上幾聲兒,卻也張不開嘴。自己個本就有些對不住人家,堂堂正正的要求再推三阻四的,走哪也説不過去。
這邊還在和富貴暗地裏拉着鋸,扭頭卻朝慶生喊上了:“慶生,去你巧姨家瞅瞅,看吃完了沒,吃完了記着把盛魚的碗拿回來。”慶生興致地還在玩着,被大腳喊得有些不耐煩,懶洋洋地應着,身子卻沒挪窩。
“緊着!快去!”大腳高門大嗓的又是一聲兒,身子卻已經被富貴拖進了半邊兒。慶生納悶地扭頭往灶屋裏瞅了一眼,不知啥時候,燈已經關了,灶屋裏烏漆麻黑,只聽見孃的聲音卻看不到孃的影子,心裏還惦記着半桶游來游去的魚,卻也拗不過,只好來戀戀不捨地起身,往巧姨家走去。
慶生的身影還沒從大門口消失,屋裏頭大腳已經被富貴摜上了炕,一個影子鋪天該地地撲上來,着氣倒好象慢上一會兒,那大腳就會從炕上消失了一般。
不一會兒功夫屋裏就四處盪漾着大腳的叫聲,大腳一陣緊似一陣地哆嗦,忍不住暢快地罵到:“你個驢的東西,要把老孃死呢…有本事來啊,看你不得死…再使勁,使勁!”富貴一聽,越發來氣,咬着牙竟似是和大腳拼了,把平裏耪地挑溝的力氣一股腦的使了出來。
“啪啪”地撞得山響,嘴裏邊也開始不乾不淨起來:“死你個騷…我讓你騷!我讓你騷!得你下不了炕!看你還騷!有本事你就…下不了炕…我也騷,氣死你個驢的!
你個騷爛嘍,我看你咋騷!爛嘍…拿線縫,縫上接着騷!個老騷,就是欠!我看你再騷,死你,死你!對,就是欠!見天的…也沒夠兒,讓全村的老爺們都來,挨着個來…也沒夠兒!”兩口子越説越是來勁,竟分頭都體會到了一種樂趣,你言我語地更是沒了顧忌,越是砢磣的事情説得卻越是興奮,那兩具身子折騰得也越來越花樣翻新,翻過來掉過去地從炕梢折騰到了炕尾。
過了好半天,大腳猛地想起慶生,卜楞一下從炕上坐起來,不安地往院子裏瞅,院子裏黑不隆冬,兩扇漆黑的門還在大敞四開的晾在兩邊,微微的月光斜斜地打在斑駁的門板上,泛出若隱若現的亮光。
慶生其實回來過一趟,可剛剛走進堂屋裏,就被西廂裏的動靜給驚着了,開始先聽見孃的叫聲,這種聲音現在對慶生來説悉得不得了,那是娘被得亂了腦子才會發出的聲音,歡暢、亂又有着那麼一絲聲嘶力竭的飢渴。每次娘爬上了自己的炕,被自己一通之後,發出的聲音就是這個動靜。
可今天娘這是跟誰?是爹麼?爹不是不行麼?難道又用了老法子來伺候娘?忍不住好奇,慶生躡手躡腳地湊過去,挑開了門簾,眯着眼望進去。
一鋪大炕光溜溜的一覽無餘,那上面滾着兩個人一樣的光溜溜。還真是爹,聳着個股正爬在孃的身上。孃的兩條腿搭在爹的肩膀上,從後面看,兩隻腳丫子豎在那裏,腳趾頭卻張的開開,像是被撕開了骨架的蒲扇。
爹的頭這次卻沒有趴在孃的身下,竟然和自己一樣了,下身對了下身,正起勁地拱着。慶生嚇了一跳,忙縮回了頭,耳邊依舊充斥着爹和娘愈演愈烈的喧鬧,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二麗在自己屋裏寫著作業,厚厚的一摞書擺在案頭。慶生伸頭往裏看了看,沒敢驚動她,回身去了巧姨的屋子。見大麗一個人倚在炕上,手裏拿了鈎針,飛快地穿梭往來。
“你娘呢?”慶生問大麗。大麗扭頭見是慶生,明明媚媚地一笑,努了嘴往院子裏的柴屋一指。慶生回身就走,大麗剛要喊他,突然想起二麗在家,忙又壓低了嗓子“哎哎”地叫。
慶生卻像是沒有聽見,頭也不回地往柴屋裏鑽去…一直到明晃晃的月亮高高地掛上了樹梢兒,巧姨和慶生悄悄地從柴屋裏探頭出來,院子裏靜悄悄的,屋裏昏黃的燈光順着窗户灑出來,映亮了半個院子。
影影綽綽看見東屋裏二麗依舊伏案疾書,也不知在寫個啥。西屋裏估計大麗還在,一樣的燈火通明。看來兩個人消失了那麼久並沒有驚動了誰,巧姨和慶生各自暗暗地鬆了口氣。
慶生揚了揚手,算是給巧姨打了個招呼,扭頭回家,心裏卻仍是隱隱地膽顫。剛剛自己把爹病好了的事情告訴了巧姨,巧姨問他看到爹娘是什麼覺,還問他想不想跟爹一樣娘。
就在分開的那一瞬間,慶生仍是一眼瞥見了巧姨意味深長的笑眼兒,更是讓他平添了一種忐忑。莫非巧姨知道了自己和孃的事情?説到底慶生還是做賊心虛,巧姨只是覺得好玩兒罷了。
順手拿慶生的羞澀開開心,卻沒想到這一下竟嚇壞了他。一想起慶生那股子慌里慌張卻拼命掩飾的樣兒,進得屋來,巧姨仍是滿臉的戲謔嬌笑。
大麗依舊倚在炕上勾着活兒,抬眼見娘進來,一臉的笑意,忍不住問:“咋啦這是?撿着金子了?”被大麗這麼一説,巧姨倒“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兒。
大麗知道慶生和娘鑽在柴屋裏沒幹啥好事兒,也正好自己這兩天身子不方便,倒沒去管他們,可見娘竟是這麼高興,心裏仍是有些小小地芥蒂,便撅了嘴往炕裏仄了身子卻一聲不吭了。
巧姨還在自顧自地笑,回身見大麗一臉的不快,心裏暗罵自己得意忘形,忙湊過來靠在大麗身邊兒,捅了捅她:“咋啦,不高興了?”大麗沒説話,手裏的鈎針走得飛快。巧姨又捅了她一下,卻還是忍不住笑,又是“撲哧”一聲兒:“可逗死我了。”大麗斜眼瞟了娘一眼。
“慶生跟你説了麼?他爹那病好了。”巧姨笑着説。
“這事兒他可不跟我説,”大麗撇撇嘴“哪有跟你話多呢,他都不理我。”巧姨咂摸出大麗這是吃醋了,忙攏上了閨女的肩膀説:“哪啊,話趕話就順嘴提了一下,咋,還不高興了?我哪敢?”大麗嘴上説,臉上卻仍是耷拉得老長。
“還説呢,你看你這張臉,都快掉地上了。”巧姨輕輕地捏了大麗一下,大麗沒好氣的躲,又被巧姨一把抱回來,愛惜地説:“傻閨女,咱娘倆現在是一線上的螞蚱,誰還能蹦躂走不成?生這種閒氣,你要生到啥時候呢?
閨女是孃的小棉襖呢,娘也是閨女遮陰兒的樹,這是要摽一輩子的呢,你説是不?不許生氣,來,來,笑笑,笑笑。”巧姨捏了大麗的臉,喜滋滋地逗着。
大麗本就是一時的小兒,見娘好話也説了,笑臉也賠了,卻還有了些不好意思,逐抿嘴一樂。巧姨見閨女終於換了笑臉,這才放心,又想起了慶生,忍不住又和大麗唸叨了起來,大麗問:“這事兒他咋知道的?
大腳嬸這也跟他説?哪啊,是他聽來的唄。聽來的?可不麼,你富貴叔剛好,和你大腳嬸那還能閒得住?這不被他一耳朵就聽去了。”大麗瞪着眼恍然大悟,想想屋裏面大腳嬸和富貴叔熱熱乎乎的樣子,屋外邊那慶生卻豎了耳朵在聽,立時便耳熱心燥,一抹緋紅湧上了臉頰“啐”了一口:“這個現世的玩意兒,這也聽得?就不怕長了針眼!”巧姨“咯咯”地笑,用手指了大麗,卻説不出話。大麗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呀”地一聲兒叫了出來,一下子連脖子都紅了,腦袋往巧姨懷裏沒了命地扎,嘴裏叫着“娘壞,娘壞”
“好好,是娘不好,是娘不好,行了吧?”巧姨兒再不好拿閨女調侃,忍着笑把大麗扶起來,突然又伏在大麗耳邊説:“今個慶生厲害呢。”大麗聽娘這麼説,立刻又變得羞澀,雙手立碼捂了耳朵,嘴裏嚷嚷着:“哎呀,娘咋那膈應人呢,啥話都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