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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六額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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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額附,你這話説的可不大是味兒啊!”蕭然故意板“顧命八大臣,到現在單單隻留了你一個,那是太后對你格外的恩典。怎麼着,聽説話兒,你還有什麼不滿情緒?”

“沒有沒有,滿意滿意!”景壽嚇得猛一哆嗦,臉明顯由黑轉青,陪着笑道:“帶罪之人,豈敢心生他念,還能留下顆腦袋吃飯,景壽已經是涕零了!”看他那心驚膽顫的模樣,蕭然心中好笑,臉上卻裝出關切而略帶責備的神情,道:“恩,知道就好。咱家一個奴才的身份,也不好説什麼。不過在這大內皇宮裏頭,人多嘴雜的,象你剛才説的這話倘或給旁人聽見,保不齊便要傳了出去,惹出什麼事端來。”景壽雖沉默寡言,卻也並不笨,連忙點頭哈的道:“老弟説的是!才我這話兒,也只敢跟老弟你説,旁人面前,我是不敢説出半個字去的。”他這句話,蕭然亦深以為然。當初顧命八大臣議罪之時,之所以留下景壽,也是蕭然跟慈安的一力主張。這裏邊卻有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緣故:景壽的子,便是道光第六女壽恩固倫公主,生母為靜皇貴妃,正是恭王奕親的口實,遭來清議的不滿,再加上兩年前壽恩公主這位親姐姐也已經去世了,所以反倒主張將景壽一併辦罪。遠遠地充到新疆去。至於慈禧那邊,想要重用榮祿,更不願留下景壽這個絆腳石,所以也有心辦他,只是礙着慈安太后的面子罷了。

這些是非曲折,景壽自己的心裏也是明明白白。能夠仍留在御前大臣任上。全憑着慈安的一句話,而蕭然作為慈安的體己人,自然是幫了自己大忙的。所以他現在對蕭然地心情,用涕零這四個字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蕭然能夠看上景壽,也正是這一點。當下點點頭道:“六額附,既然你不跟我見外,那我就一時大膽高攀了。今兒晚上要是有時間的話。咱們去秋樓小酌一番,如何?”

“啊?”景壽受寵若驚,連聲道:“那情好,那敢情好!”當天傍晚,蕭然出了皇宮,徑直來到秋樓。景壽早挑了間安靜雅間兒,侯了多時了。大概是猜出蕭然有話要説,也沒找人作陪,酒過三巡,景壽取出一個信封。推到蕭然面前,道:“蕭老弟,這裏只有咱哥倆兒,我就有啥説啥了。這一回,老哥受了你的大恩,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報答。只有這些少禮物,萬請笑納!”蕭然打開信封,出一沓銀票,都是五百兩面值的,一共十張。清朝的駙馬不比從前,身份、地位都不算高,品秩跟俸祿也剛夠維持開銷而已。景壽能熬到御前大臣,也還算不錯;但跟載垣、端華那些親王相比可就是天壤之別了。所以一瞧這五千兩銀票。蕭然心裏還真有些慨,估摸着他現在府上的家當總湊在一起,也不過幾萬兩而已,能夠一下子拿出五千兩來。對自己還真是夠誠心的。

搖頭笑了笑,蕭然將銀票仍就回信封,隔着桌子丟還給他,道:“六額附這麼做,是我呢,還是誠心損我?”景壽一時會錯了意,還道是這紅包封的小了,腦門上立刻見了汗,結結巴巴地道:“老弟…這話兒是怎麼説的?景壽真的是一片誠心,奈何家產微薄…這點意思雖少,老弟你給個薄面,權且先收着。好歹容我個空,等回頭一定再湊個大的,給你送過來!”蕭然道:“好啊,既然你這麼説,少十萬兩的,咱們就免談了!”

“啊?!”景壽目瞪口呆。心説十萬兩,那可就要賣宅子賣地了,這廝也忒黑了吧?

蕭然哈哈大笑,道:“怎樣,拿不出了吧?拿不出就把你這銀子收起來吧。我要是真想敲你的繡槓,當初議罪的時候就朝你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人都説君子之淡如水,你要是再整這些個俗套,可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哥哥。”景壽眼圈兒立刻就紅了,捏着信封楞了半晌,長嘆道:“當初風光的時候,身邊總是人來人往,巴結奉承的,也不知有多少人想管我叫一句哥哥。如今落魄,便已人走茶涼,那一幫子大臣有一個算一個,都恨不能落井投石,踩上一腳才高興。今天承蒙你一聲哥哥叫着,我這心裏,實在…實在是…”蕭然看他情緒動,忙舉起酒杯,笑道:“人生如戲,兄長何必如此介懷?別人怎麼樣也不必理會,今兒咱哥倆能坐到一起,那就是緣分。管他娘別人怎樣,不是還有我這個兄弟麼?來,喝酒!”

“喝!”景壽仰脖一飲而盡,大笑道:“對!就算別人都他娘滾蛋碼我還有你這個兄弟,這輩子也值個兒了!”猛的站將酒杯摔的粉碎,一手指天,大聲説道:“今景壽擲杯為誓:從今往後,蕭然便是我景壽的親兄弟,但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赴湯蹈火,義不容辭!若有違誓,有如此杯!”景壽這人子沉悶而耿直,發下這樣的誓言,蕭然知道的確是一片誠心。當即也跟他一樣,擲杯為誓,兩人便在這秋樓裏,結拜了異姓兄弟。

—景壽大喜,叫重換大碗,連幹了三四碗。酒意湧上來,瞪着兩個通紅地眼珠子,甕聲甕氣的道:“兄弟,蒙你這麼看得起老哥,可惜啊,哥哥現在落魄了,領着一身的閒差,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才好!”蕭然也有些不勝酒力,大着舌頭道:“別説這些不中聽的話。什麼報答不報答,哥兩個分什麼彼此?不過話説回來了,你這御前大臣的差事,到底混得怎麼樣啊?”

“還能怎麼樣?”一提起這茬兒,景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拳砸在桌子上,憤憤的道:“人一失了勢,那些兔崽子都巴不得躲的你遠遠的。原來地三班侍衞,已經不服我管了,現在又來了個狗的侍衞統領,你説,還能有我的好麼?榮祿那廝,練倒不咋積極,手腕兒卻極有一套,頂着名兒的整肅部隊,把原來地老人調的調、替的替,現在的親軍裏頭,倒有大半都換上了他的體己親信。要説我這御前大臣,十足的就剩下個名兒了!”

“那,你就沒想想折?”蕭然斜着眼睛故意的道。

“想什麼折?虎落平陽。”説到這裏,景壽忽然伸出一個指頭,壓低了聲音道:“榮祿這廝,跟這位原是老鄉的情分。這回從一個小小的步軍校能夠平步青雲,還不全是這主兒一力提拔的?況且又兼着步軍統領衙門的差事,京城的守備軍,只要他一嗓子,隨時可以調動一半以上,連恭王都要讓他三分。孃的,這一回他可真是小人得志呢!”

“風水輪轉,保不齊什麼時候再轉回來,急什麼!”蕭然輕輕一笑,景壽卻立刻支稜起了耳朵。他當然聽出這話裏有話,忙道:“老弟這話怎麼説?”蕭然微一沉,道:“聽説親軍現在正在整備火器,是不是?”親軍裏頭,原只裝備了部分鳥槍跟火炮,火器陳舊而且數量有限。隨着工部研發出了新式步槍跟加農炮,現在一回鑾,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裝備親軍。不過由於士兵們用慣了前膛裝填的鳥槍,這種使用定裝式紙包彈的新式步槍很多人都不會用,連續出現了幾次走火事件,還傷了人命。士兵們現在一捏起槍桿子就直哆嗦,自不免怨聲載道,清廷也頗傷腦筋。景壽不知道蕭然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奇道:“確實在換裝備,也是很頭疼的事情。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蕭然道:“新式火器發生的事故,我也聽説了。不過對兄長來説,這正是個機會。親軍的建制中,鳥槍兵佔了三分之一。如果能把這一部分勢力收羅過來,榮祿也就不足為懼。我覺得現在不如這樣,反正這是個燙手的差事,兄長可以給朝廷上一道摺子,把這一部分鳥槍兵組織起來,仍就隸屬親軍的編制,相當於在親軍中重組個火器營,然後由你親自來接手練起來。原來的火器營已經被打散了,我猜這個建議,朝廷一定會批准。”景壽琢磨了半天,遲疑着道:“話是不錯,可是這練新式火器的差事,不是難為哥哥麼?我對這玩意本一竅不通,更別提練了。上回走火傷人,連榮祿都捱了訓斥,我是個帶罪之身,再出岔子,卻不要完蛋?”

“這個你不用擔心。”蕭然有成竹的道“練的事情,我給你推薦一位最佳人選。有他在,你就瞧好吧!”他説的這個人,自然就是程通了。兩人詳細計議了一番,第二天景壽便上折,建議將親軍中的鳥槍兵改建成步槍營的,並請命練。他是公認的老實人,慈禧對他一向是頗為不屑,所以就由着他去折騰。全然不知這一回,卻是出自蕭然的授意。

蕭然這邊,讓馬超快馬召回程通,仍就復了七品典軍校之職,因為職位地位,跟在景壽身邊毫不引人注意。很快便幫助景壽制定出了一套詳細的訓練方案,短短几個月之後,步槍營的戰鬥力已然突飛猛進。而在這期間,蕭然也不斷從大興山調了一些骨幹,安到步槍營中,使得這支隊伍漸漸離了榮祿的掌控。等到後來榮祿驚覺這一意圖的時候,已經是鞭長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