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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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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那柔若無骨的玉手攥緊半分,輕咬着櫻道:“孃親,是誰來了?”以先天高手的靈覺,足可通過氣機識人,而孃親並無緊張之

想來這不速之客並非是範從陽。孃親卻並未直接回答,而是主動吻住了我的雙,香舌柔柔弱弱地纏貼上來。

仙子如此動情獻吻,我自是毫不客氣,握劍的手摟住孃親的玉頸,與香舌纏起來,盡甘霖,輕咬櫻,吻得孃親蘭息促促、仙顏陶醉。孃親動情不已。

另一隻手抱住我的背,飽滿酥壓上來,毫不嫌棄地爭食着口水,嬌媚哼,似是沉溺其中。

但孃親極有分寸,纏綿愛吻了一會兒便主動分開,並沒有在意自己上的水痕,反而手挽白袍為我揩拭了嘴上的香涎,柔聲答道:“是範從陽,步行而來,距此尚有一段距離。”我不蹙眉道:“他?”範從陽身負神出鬼沒的極速,如今步行而來,甚為反常,本就表明了某種態度。雖説我的武功全靠他提供的卷冊才能盡復舊觀乃至更勝一籌,但他並未挾恩求報,而此時姿態放低,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可不防。

但我奇怪的是,孃親為何此時還不放手,雖知必有緣由,仍是不由向緊握的雙手望了一眼。孃親自然有所察覺,玉手反而與我五指相扣,嫣然一笑道:“娘身上的變化,騙得過旁人,瞞不過他,故此無須遮遮掩掩。”

“原來如此。”聞言我點頭釋然,範從陽與孃親一般臻至先天,必是聰明絕頂…否則也無法領悟道家功法…無論是否通男女之事。

那些微妙的氣機變化都難逃應,輕易便能推知事情真相。

“孩兒不會放開孃的手的。”我語氣鏗鏘,手上並未多用半分力道,心中卻堅決無比。

“嗯,娘也是。”孃親嫣然一笑,旋即側身與我並立,香肩玉臂與我緊貼,絕世仙顏望着屋側的來路,換上清冷而堅毅的神,極目而視。

恰在此時,山道上出現一個人影,緋袍皂靴,烏紗博帶,面帶滄桑,眉目有神,正是範從陽。

年過半百的範從陽神矍鑠,步履矯健,緩緩而來,口中寒暄:“徒孫,仙子,別來無恙乎?”孃親玉手與我緊握,蓮步微移,不冷不熱地詢問:“魔君不請自來,不知有何貴幹?”我一語未發,任憑孃親涉,同時也觀察着範從陽的言行舉止。半百老者走上前坪,距離我們十來步處站定,撫須笑道:“仙子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若是無事,就請魔君原路返回,恕不遠送。”孃親置若罔聞,直接下了逐客令。

“咳咳,也罷,老夫也不賣關子了,老夫此來,乃是為仙子傳信。”範從陽似是對孃親冰冷的格無可奈何,乾咳兩聲,從寬大的袍袖中出一封杏黃信件,雙指一甩,飛了過來。

孃親白袍一拂,右手宛若拈花般徑直接住,只見皓腕一抖,信封便碎成了紙屑,出了內裏的薄黃信箋。

這一手震碎信封而未傷箋紙的化勁功夫,簡直妙到毫巔,若非範從陽在旁,我非要拍手驚歎不可。及至此時,孃親才鬆開緊扣的左手,將信箋攤開,在微風中閲讀起來。

我也並未着急,與含笑而立的範從陽互相頷首,算是見禮,靜待孃親閲讀完畢。少時,孃親便將三張信箋盡數閲完,緩緩對摺後,遞給了過來。我伸手接過,並未展閲。

而是問道:“孃親,此信説了什麼?”

“楊玄親筆書信,陳述了太寧炿對蘭溪村血案的處置,以及長命女的祥瑞事宜。”孃親簡要概述,螓首不動,而是注意着範從陽的動向。

“太寧炿是怎麼處置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對德臻皇帝也沒什麼好與敬畏,直呼其名地問道。

“徒孫,此事老夫倒知曉得清楚。”範從陽笑呵呵地接口“太寧炿似乎良心發現,做了一回聖明君主…

這位皇帝陛下罕見地上了一回朝,雷霆大怒,痛斥有司,責令擒風衞、刑部、兵部以及大理寺徹查此事,相干人等一律嚴懲不貸,新任的江南道巡霍再芻以及會審的有司官員。

此時應已帶着聖旨抵達京、青兩州界,月內將抵達楚陽。”

“如此雷厲風行?”傳聞中沉湎酒、不理朝政的皇帝竟然為民做主,未免有些出乎意料,不知是此案太過駭人聽聞,讓這位昏君也不能坐視不理,還是説他在孃親的一番斥罵下記起了太祖改姓的良苦用心。

無論如何,蘭溪等地的血案能夠沉冤昭雪,總歸是好事,我也沒有太過糾結,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那他是如何處置祥瑞的?”此回倒是孃親應答道:“楊玄信中言稱,太寧炿不將頒旨給葉家,賜金百兩,重修葉家祖墳,兒孫以下不再沿襲‘長命女’等祥瑞之稱。”

“呼,如此也好。”我鬆了一口氣道。

雖然不知是否符合葉姑娘的心意,但我已是盡力而為,想來後也未必會見面,求個心安足矣。

“如此小事,何勞魔君親力親為?”孃親淡然開口,似是客氣地詢問,實則再次下了逐客令。

“這只是代傳了楊玄的信,老夫的信還未傳達。”範從陽呵呵一笑,亦是聽出了弦外之音,徑直説道“太寧炿本月的政事詔令,相較於近年來都算頻繁了。

除此二者外,還有一詔,秋收之後便將在京州、青州以及揚州頒發,各地遵照執行那便是…徵發十萬民夫,修建水殿龍舟。”讀過《四朝通史》的我竟然發現自己對這名字並不陌生,卻不免驚疑連連:“啊?民夫十萬?水殿龍舟?!”詔令提及之事,一者不過徭役政令,一者則卻是前朝禍事。孃親淡然開口,似是指責:“太寧炿竟然墮落至斯麼。”這番話聽來似是失望透頂,但孃親實則仙顏無波、平靜非凡,看來對當今皇帝早已不抱任何希望與期待。

我將含章挎在上、信箋入懷中,主動牽住了孃親的玉手,遲疑問證:“孃親,這水殿龍舟莫非是…?”

“不錯,正如霄兒所想。”孃親反手與我五指相扣,側眸一笑“彼時朱雀王朝末帝貪圖享樂、倒施逆行,不顧民間疾苦,借開鑿運河之名,徵發各地民夫,實則為其建造一艘巨船,雕龍繪鳳,乘水御風,意藉此載宮載殿、遊南遊北。那物便喚做‘水殿龍舟’。”

“仙子所言甚是,朱雀末帝正是因此而惹得民怨沸騰,當時被徵發的民夫間開鑿河道,夜間修建龍舟,疲累傷殘、命堪憂。”範從陽點頭附和“彼時他們為謀生路,不得已而聚眾譁變,卻被殘忍鎮壓,就地梟首、斬、凌遲等不一而足,運河之畔化為人間煉獄,天下之人聞者落淚聽者傷心,仁人志士揭竿而起,偌大江山,霎時傾覆。”説到最後,範從陽竟是有些搖頭嘆息。

聽到此處,我不由皺眉難解:“太寧炿想必也並非不讀經史子集,既有了前車之鑑,為何還要造上一艘?這豈不是犯天下之大不韙?”

“徒孫,你錯了。不是一艘,是三艘!”範從陽搖頭不已,竟是伸出三略顯枯瘦的手指。

“…”這般倒施逆行,教我一時不知如何言語,只能沉默以對。

“朱雀末帝為了享樂龍舟,教有司認真研究了運河路線,本朝大體亦是沿用了當時的規劃,歷時近百年,於神武年間修成了‘天啓大運河’,主幹河道經建州、京州、青州以及揚州。”範從陽繼續補充道“但為了便於管理稽查來往船商,在四州界之處,分了數條河道,而水殿龍舟乃龐然巨物,不得過界,因此太寧炿聖裁,在京州、青州及揚州各自修備一艘,以供換乘,才能實現他‘真龍御水,巡遊九州’的願景。”面對如此荒謬的詔令與行事,饒是我早已聽聞他昏庸無道,仍到不可思議:“這可是前朝滅亡之因,他就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嗎?文臣武將也都袖手旁觀嗎?”

“此事徒孫倒真錯怪老夫的同僚了。”範從陽搖搖頭,説起了箇中緣由“雖然仇道玉為了把持朝政而對太寧炿的貪圖享樂不加阻攔。

但這等動搖國體本的事情,他也沒有聽之任之…早在五年前,太寧炿就已提過此想,彼時仇道玉率領滿朝文武聯名上書、直陳利害,才沒有教他獨斷專行。”

“那如今為何卻教他將此禍事議成定局?”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仇道玉隨着年歲增長而老邁昏聵了嗎?範從陽呵呵一笑,撫須搖頭道:“説起來,倒與徒孫有些干係。”

“我?”這下更教我滿頭霧水了。我一介平民百姓,又是初出江湖,不曾涉政議事,與皇帝朝臣從未接觸,卻與我有何關聯?範從陽微微頷首。

而後一一道來:“不錯,正是徒孫與仙子查清了血案,太寧炿掌握了證據,讓他在這件君臣相鬥了數年的禍事上,取得扭轉幹坤的勝負手,才猝然發難、達成‘夙願’…

血案事涉仇道玉及其親家,一旦攀咬到這位當朝宰相身上,足可教仇虞兩位大人致仕、一眾黨羽失去庇護,故此他們不得不棄車保帥。”本是為民請命、沉冤昭雪的替天行道,卻變成君臣相迫、勾心鬥角的籌碼,更成為了昏庸皇帝滿足私慾的陰暗手段,一時間我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直到孃親用力幾分握緊我的手掌,才回過神來,又緩緩開口問道:“那虞龍野…可會受到相應的懲處?”

“事關權傾朝野的宰相大人,太寧炿卻敢雷霆大怒,若説君臣之間沒有默契,又豈會如此作態?”範從陽呵呵言道,我卻覺得他笑得淒涼“雖説老夫數十年來遊離朝堂之外。

但也深知其中的陰暗腐朽,若老夫所料不差,那呂姓的死士將會成為替罪羊,而虞龍野…至多被治個御下不嚴之罪,而後便是革除軍籍、永不入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