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虎落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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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手等人一時語。田大錯厲聲道:“騙鬼!你在牢裏不殺我,我得很!為什麼你不饒了老勝,勝一彪死在你手,你還稱不稱得上狼心狗肺!”雪花亂飄,北風怒吼,打在沈雲山的頭上、身上、臉上,沈雲山的臉上,一片茫然:“沒有!我沒有殺勝一彪!你們三人中,我跟他情比你還好——”柳雁平忽然動得臉也紅透了,年輕人本就是易動的,但年輕沉着的柳雁平,絕少如此動過,大聲道:“你還想抵賴——我要替勝大哥報仇!”步法一錯,雙刀刺出。
沒有人料到柳雁平會猝然出手的,至少有四個人立時出手制止,那是鐵手、周冷龍、周白宇和白欣如!
鐵手的出手是必然的,周冷龍的出手是應該的,周白宇和白欣如的出手,一是要聽沈雲山説下去,一是同情和不忍!他們的出手自然快得過柳雁平的刀,可是柳雁平不知何時已走得十分貼近沈雲山,一閃步,雙刀已刺向沈雲山的膛!
沈雲山只有一條腿是完好的,他畢竟是“鐵血大牢”中的高手,論武功,甚至在柳雁平之上,他立即抬腿,踢飛了柳雁平的右手刀。
可惜他只有一條腿。柳雁平的左手刀全沒入他的膛。鐵手、周冷龍、周白宇、白欣如都已遲了一步。
沈雲山雙眼一翻,鐵手立即扶住他,只聽他掙扎道:“我…我沒有…殺…”以後他的聲音便被風雪蓋往了。
周冷龍沉聲説道:“小柳,你大沖動了。”柳雁平垂首道:“我——我恨他殺人不認帳!”鐵手道:“他沒有不認帳,人不是他殺的。”柳雁平聽得一震,田大錯吼道:“什麼,你説勝老大不是他殺的。”鐵手點點頭,一字一句地道:“勝一彪勝統領不是他殺的。”周冷龍皺眉道:“莫測高深。”鐵手道:“我早已懷疑此事,兇手不是沈雲山,而是另有其人。”柳雁平聲道:“兇手是誰?讓我殺了他。”鐵手冷冷地道:“你不會殺他的。”目光如電,釘子一般釘在柳雁平的臉上,道:“兇手是你!”所有的人都怔住。
柳雁平訝然道:“鐵兄別開這種玩笑。”鐵手緩緩地道:“田統領,沈雲山帶人闖入‘鐵血大牢”時,你被點倒了,‘天殘八廢’要殺你,是沈雲山制止的,是嗎?”田大錯點點頭道:“是。”鐵手道:“我聽‘鐵血大牢’的人説,勝一彪的脾氣不好,不單與沈雲山有過磨擦,跟柳雁平也十分不睦,只有跟田統領情不錯。”周冷龍點點頭:“不錯,我記得這四人中相打得最頻的是勝統領和柳統領——柳統領平倒很少與田統領、沈統領等衝突過。”鐵手道:“我查出了這點,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沈統領放過田統領,沒有理由卻殺了勝統領的,於是我着意去查。”柳雁平已然臉發白。鐵手道:“一查之下,我發現了幾個疑點:柳統領告訴諸葛先生説,沈統領劫人時他不在,待他一回來,便匆匆追敵去了;田統領的道是他解的,他説他衝入第三牢裏時,勝統領已死了,你是不是有這樣説過?”柳雁平冷笑道:“不錯,我是這樣説過,這又有什麼好懷疑的?”鐵手道:“那道你會不會解?”柳雁平冷笑道:“我一解就開了。”鐵手道:“那是什麼道?”柳雁平道:“解開道我發現勝大哥已死,那裏還記得那是什麼道。”鐵手道:“你一發現勝統領死後,便去迫敵?”柳雁平道:“正是。”鐵手道:“可是田統領被你解開道之後,並沒有立刻去追敵,他先去安頓一個婦人,然後再去追沈雲山,守衞們都看見,你一出去,田統領就跟着出去。也就是説,田統領撫那婦人的時間並不算很短,但你在第三牢的時間耽擱得更長,那時你在幹什麼?是解?還是痛罵勝統領之後,殺之復仇?”柳雁平臉又青又白,雙拳緊握,全身竟顫抖起來。
鐵手道:“還有,獄卒都死在‘天殘八廢’的毒蛇下,勝一彪的傷口卻是刀傷,刀扁而闊,是短刀而不是長刀,無論是獄卒的刀或沈雲山的刀,都劃不出這樣傷口來。”這時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注視着柳雁平被沈雲山踢掉的刀,鐵手卻指着沈雲山的傷口道:“勝統領的當一刀,和這一刀一模一樣!”每一個人都用憤怒的眼神盯着柳雁平;田大錯忽然吼道:“是了!小柳曾和勝老大打過一場,因勝老大罵他娘娘腔,小柳輕功要得,勝老大的鐵膽更要得,一膽飛中小柳的腿,小柳便飛不起了,勝老大説——”柳雁平的臉忽地漲得通紅,道:“他説我是:‘嬲種,連鬍子也不生一,做我老婆好商量’!”田大錯道:“勝大哥罵人都是這樣,他罵我不也是一樣!狗孃養的,只有你才會記在心頭!”欽手嘆息了一聲,一個男人被人家這樣罵法,是非記在心頭不可的,勝一彪罵田大錯,可能罵別的,不過無論如何,也不會像罵柳雁平一般傷人心。
柳雁平反而鎮定了起來,冷笑一聲,道:“我是記仇記恨,但並不等於就是我殺他。”鐵手突道:“全滄州‘鐵血大牢’的獄卒都説,勝統領的慘叫聲響起時,卻正是沈雲山快跨出‘鐵血大牢’時,除非沈雲山分身有術,否則——”柳雁平的臉更白了,周冷龍沉聲道,“小柳,你不該選那個時候公報私仇的,這樣做,令劫獄者逍遙法外,害死了時將軍一一”柳雁平強作鎮靜道:“我不承認,你們只有懷疑,沒有證據。”鐵手突道:“你本不該殺死沈雲山,以嫁禍給他,因為本有人親眼看見你做這種事。”柳雁平變道:“誰?”鐵手道:“勝一彪。”柳雁平大笑道:“他是死人!”鐵手冷冷地道:“他還沒有死,你那一刀,只刺在他的肩之間,沒有傷及心臟。”柳雁平仰天大笑道:“説謊,説謊,那一刀明明刺中他的心窩一一”他忽然住嘴,再也笑不下去了,只見每一個人都望着他,目光那麼冷,那麼厭惡,他恨不得立時打扁自己的嘴,叫它再也説不出話來。
柳雁平的目光如火,仇恨的火,盯住鐵手,彷彿想把他燒死。
只聽周白宇道:“難怪人説‘武林四大名捕’,一向絕少用刑,但犯人到了他們的手上,絕少會不説真話,今才得一見。”鐵手道:“用刑太殘忍了,萬一冤枉,不是對別人傷害太大?又或打成招,豈不是於事無補?六扇門的人,還是少用刑的好。”白欣如笑道:“人人都如鐵先生的想法就好了,六扇門也不會那麼聲名狼藉了。”周冷龍冷冷地向柳雁平道:“小柳,時將軍已殉難,可是你做出這種事,無論是誰,也不能容你。”柳雁平忽然低頭哭泣,道:“我…我錯了…”風雪呼號,鐵手、周白宇等不掩然長嘆。
人還是不要做錯事的好,一旦做錯了事,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人做錯了事,往往還要錯下去!
柳雁平忽然如燕子般掠起,飛起一脈,賜中沈雲山的屍首,沈雲山的屍首直撞鐵手,他自己卻一個“細巧穿雲’,倒飛了出去,鐵手接住沈雲山的屍首時,已攔不住柳雁平了。
周冷龍、田大錯的輕功,遠不如柳雁平,白欣如卻措手不及,周白宇也沒想到,但他立時竄了出去。閃電般刺出一劍。柳雁平半空翻身,變成了“燕子三抄水”一掠而過,周白宇一擊不中,他已遠出丈外。
眼看他就要逃而去時,忽聽後面衣袂之聲,眼前一花,一個人已在身前,一招“唐山留客”已攔住了他。
如果柳雁平是輕功中的高手,伍剛中就是輕功中的祖宗!
周冷龍眼見柳雁平就要逃,雙手一場,八件暗器,向柳雁平呼嘯打到。
柳雁平被伍剛中一阻,惡向膽邊生,一刀刺去,刀刺出時是“過關斬將”中途時成了“蘭舟催發”刀真正到伍剛中身上時就成了“刀不留人”!
一招三變,防不勝防!
伍剛中招式不變,一掌擊出,狂飆吐生,純內家勁力撞向柳雁平。
刀未到,掌風已至,柳雁平當機立斷,借勢向後疾退,以避開伍剛中的掌力。
正在這時,周冷龍的暗器已打到,伍剛中的掌風厲嘯,恰好遮蓋了暗器的劃空呼嘯。
柳雁平等於背向暗器,撞了過去。
他發現時,一枝鋼鏢,一支三梭透骨釘,已打入他的背部。
他猛地“鷂子翻身”才轉過來,一枚金錢鏢,一支五虎斷魂箭,又打入了他的前。
柳雁平的刀已立時舞了個風雨不透,四枚暗器都被他砸開,可是他力已竭,人已傷,“噗”又是一枚柳葉飛刀,釘入他腹腔。
柳雁平半空落了下來,臨死前問了一句話:“勝一彪是不是真的死了?”鐵手肯定地點頭道:“死了。”然後柳雁平便帶着微笑死去。
鐵手長嘆了一聲,許是勝一彪死得不冤枉,他罵人也罵得太過分了,令人一生一世,至死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