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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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南山處在忙碌的季節，深綠的南山林佈滿了整個南山，偶爾可以瞥見山上一些蜿蜒整潔的小道，略顯得灰白的山石一塊塊的鋪就着。這都快比得上很多景區的路了，鄭陽走在南山河邊的大路上，看着美麗的南山不由的嘆。

此刻的太陽還不是最烈的時候，南山的人都趁着這會兒辛勤的勞作着，一片片金黃的或長或方的稻田裏，南山人用簡單的鐮刀在大地勾出了一塊塊美麗的圖斑，滑落的汗水中鹹濕了衣衫，甜膩了心。

鄭陽是要去二叔鄭偉強家的，早上接到張蘭的電話的時候，鄭陽有點驚訝，他本以為還要過一個月左右的，張蘭卻埋怨説他是不是不想見到她，鄭陽只能無奈的表示歡，事實上他時間真的太緊了。

儘管這一個多月以來緊趕慢趕，也只是完成了他既定目標的六成左右，在外面的四年，他的見識告訴自己，開發事業前期的調查籌劃是非常重要的，它決定了後期工作的穩定，而且是開發方案的數據支持的直接來源，由不得他不仔細。

還好張蘭説她是提前來的，用她的話來説，先過來給鄭陽參謀參謀。

不管怎麼樣，這都告訴鄭陽要抓緊時間了，他現在正是找二叔準備商量下多加人手加快工作進度，為儘快的拿出開發方案做準備。

高大的梨子樹，半圓的院子，還有院子裏那個簡易的籬笆和籬笆裏那些蘭…蘭…花，鄭陽剛進院子，想起當初看到二嬸在院子裏照看話的情景，不由的掃了一眼那簡易的籬笆，但是這個時候裏面的蘭花已經不見了，他猛然想起來自己當時答應二嬸楊雲要幫她養花的，結果後來忙事情竟是把這事給忘了。之後雖然也來過幾次，但是都是匆匆忙忙，而且都是和二叔討論事情，倒沒注意二嬸，她肯定生氣失望了吧？鄭陽心理很愧疚，腦子裏彷彿看見那個身着綠花紋旗袍的女人一臉失望和氣氛的看着自己，他搖了搖頭，不再看那籬笆。

“二嬸？在嗎？二嬸？

…

”

“叫什麼叫，跟個知了一樣，你二叔下田去了，中午才回來。”一會兒二嬸楊雲的聲音傳出來，聲音生硬，她這次穿的不是旗袍，上身是一件短袖的白襯衫，上面有朵蘭花的刺繡，下面穿了一件長及腳背的紫褶裙，像絲綢一樣，順滑的擺來擺去。她彷彿沒有化妝，那淡雅的樣子此刻配着她臉上有些冷的表情，竟真的就像一朵出塵的蘭花一樣美麗。她手裏拿個籃子，在廚房門口瞥了一眼鄭陽就轉身又進去了。

“呃…”鄭陽雖然知道二嬸應該很生他的氣，但是臨到頭的時候還是覺得這樣的反差讓他有點錯愕，這和當初那個温柔中帶着點調皮純真的楊雲是一個人嗎？

當然是一個人，只是對他鄭陽的態度不一樣了。

鄭陽苦笑着用手撓了撓後腦勺，原地停了一會還是硬着頭皮向廚房走去。該來的還是來了，該解決的還要解決啊…廚房裏楊雲背對着門，在水池裏漫不經心的洗着籃子裏的青菜，自來水嘩嘩的着。

“二嬸，我…”鄭陽站在廚房門口有些踟躕的説。

“你找你二叔嗎，不是説了嗎，他中午才回來，你中午再過來吧。”楊雲揹着他，在水池裏洗着青菜，聲音依舊平淡，只是仔細看的話，那籃子裏的青菜分明已經洗得不能再幹淨了…“我不是…”鄭陽看着那略嬌小的身影，心裏越發的愧疚。

“你不等到中午也行，直接去田裏找他去吧…”楊雲有一次截住了鄭陽的話，聲音還是平淡，只是略有些侷促。

“對不起…”鄭陽暗歎了一口氣，聲音低沉。

楊雲肩膀一震，沒有回話，手裏的動作停住了，只剩下自來水的聲音“嘩嘩”的響在廚房裏，氣氛愈發的煩悶。她沒有轉身，只是低着頭，不知道什麼表情。

鄭陽再次嘆了口氣，沒再説什麼，轉身走出了廚房，走向了院門口，越走越遠…廚房裏，楊雲手裏緊緊抓着洗的扭曲的青菜，白的手上甚至看到細細的青筋，她身子細微的顫抖着。

“滴…滴…滴滴滴…”楊雲止不住的眼淚終於掉下來，滴在水池裏，她猛的轉身衝到廚房門口，眼裏已經看不到鄭陽的身影了。

“陽——陽…”她有些哽咽的喃喃自語，聲音細不可聞。她失魂落魄的轉身又走到水池旁邊，楊雲心裏説不出的複雜，她不知道自己對這個侄子什麼覺，四年的變化太大，鄭陽已經不是以前的孩子了，她腦海裏一直回放着那天自己跌倒在鄭陽懷裏的畫面，那陽剛的面龐，那戲謔的笑容…可是他為什麼不守承諾，想起那枯敗的蘭花，她心裏愈發的痛，彷彿枯敗的不僅僅是她心愛的蘭花，還有…而且他剛剛還一走了之，説過的話算什麼，自己又算什麼…“嗚嗚…嗚…”楊雲越想心裏越酸，漸漸已是淚如雨下，她突然抓起手裏的青菜使勁的扔在水池裏，濺起的水花打在她的臉上和那白的襯衫上，印出斑駁的點，宛若凋零的花瓣，她終於忍不住趴在水池上嗚咽起來…鄭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一路上都在想着剛在二嬸家的情景，雖然基本上沒有看到二嬸的臉，可是他完全能想象她心裏的失望。可是楊雲本不理他也沒辦法，與其無謂的解釋不如讓她冷靜下吧。

事實上他還是低估了這件事對楊雲的影響，他一次次的“置之不理”楊雲被傷的太深了，楊雲在南山是孤獨的，她幾乎找不到知音，鄭陽的到來讓她有了新的希望，可是卻被他親手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