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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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説什麼?”韓遂簌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又驚又怒地喝問道。此刻,他一貫的沉穩已蕩然無存,儒雅的面龐甚至有些猙獰扭曲,成宜、李堪等西涼將領也是一副震驚表情,齊將目光聚焦在那名跪立廳下的士卒身上。
“啓稟主公,馬岱潛回西涼,勾結羌部作亂。成太守命小人趕到豫州,向主公急稟此事…”滿身風塵,一臉疲憊之的傳信士卒從懷裏掏出一封貼身收藏的錦囊,高舉過頭“這是成太守的告忽文書,請主公查閲!”韓遂“踏踏”幾步走到廳下,接過錦囊,取出內中絹書,迅速瀏覽了起來。不片刻,他的面已經呈現出鐵青之。
或許是因為時間太過緊急,成公英的這封急書只有寥寥數百字,然而,其中的內容卻足以讓韓遂心涼如冰。
信中,成公英極其肯定地告訴韓遂——馬岱已經回到西涼,並藉助羌人拉起了一支規模絕對不下萬人的騎軍。目下西疆的羌部已往極度不穩,戰公英甚至懷疑與韓遂有姻親關係的灰秏部也已經倒戈。因為,馬岱是借韓肅詐開了金城的城門,而此前一天,韓肅恰好又是被去以“擒獲馬岱”為名邀入灰秏部。這一切太過湊巧!
在信的最後,成公英很悲觀地表示自己已無法守住金城,並謹諫韓遂必須在最快時間內趕回,否則西涼很可能不保。
馬岱潛回西涼——馬岱已經爭取到羌人的支持,拉起一支大軍——韓肅可能已落入馬岱之手——金城很可能已經失陷!
成公英信裏所提及的這幾件事情,無論哪一件都足以讓人觸目驚心,更何況是合在了一起。
以韓遂孤狼般的心機,一時間都無法接受這一樁樁只能以駭人聽聞來形容的震撼消息。
“主公,主公…”成宜等人見韓遂滿面死灰之,關切地詢問道,“西涼到怎麼樣了?”儘管知道告急文書上的內容很可能會引起軍心大亂。但韓遂已是騎虎難下了——如果沒有其他人在場,韓遂還能將真相隱瞞起採,只透一些不會太過動搖軍心的情報;然而,可惜的是,在場有十餘位將領,如果現在刻意地隱瞞什幺,反而容易引人生疑,進而造成更大的動搖混亂。
默默地將絹書遞向成宜。韓遂強自作鎮靜狀,腦子迅速地轉動起來。
聚在一起地西涼將領很快就將這封絹書傳看了一遍,無一例外,每人的神都變得無比駭然。
“馬岱怎麼能潛得到西涼?一個半月前,這混蛋還在汝南,從汝南到西涼相距千里,而且這一路上全在曹的控制之下。他怎麼可能帶人穿過司東和雍州,難道是飛過去的不成?”程銀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大聲置疑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這個文書有假…”説罷。程銀大步走到那名傳信士卒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厲聲喝問道:“説,是不是張飛那混蛋讓你來搞鬼的…”
“伯機,放了他…”韓遂皺起眉頭,搖了搖手,示意程銀冷靜下來“這信是出自士初(威公英)地手筆…”程銀無奈地鬆開對方的衣襟。緩步回到了白己的位置上。
“主公。該怎麼辦?”李堪焦慮地對韓遂説道。這些西涼將領作戰雖然悍勇,但對於動腦筋的事卻不是很在行。此刻,眾人急歸急,慌歸慌,卻想不出什麼對策來。
韓遂自己也是舉棋難定,他心中既牽掛着禍福不知的獨子(韓遂總有兩子,長子已經戰死,只剩下次子韓肅),又疑惑於馬岱究竟是如何潛回西涼,並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掀起這幺大的風來。此刻。韓遂對南下協助曹地悔意,又憑添了無數分——南下的三萬鐵騎只剩下三分之一多些不説,如今連基居然都快被人斷絕了。
心中越是焦慮,思緒越是混亂,無奈之下,韓遂向格最為沉穩的成宜詢問道:“文鋒,你怎麼看?”
“主公,末將在想…”成宜緊蹙眉頭“吳房一戰時,馬岱當真還在汝南麼?”
“文錚是説,馬岱在吳房一戰前就已往離開汝南,潛往西涼去了?”聽得成宜這話,韓遂腦中頓時靈光一閃——當曹、韓、張三軍在吳房戰時,由於戰局相當混亂,本沒有人留意馬岱有否參戰,而韓遂本人又沒有隸屬第一線,自然也不會想到這事。
“很有可能!”成宜沉重地點了點頭,“就像伯機説的,從汝南到西涼,所要經過的地方多半在曹控制之下。馬岱不可能走大道,只能走一些人跡少至地小路、山路,至少得20天才能到西涼。再加上拉攏羌人,設計少主,謀取金城所要耗費的時間,如果吳房一戰之後動身肯定來不及。”韓遂遂漸恢復了平靜,思緒也變得活躍起來:“如此説來,馬岱潛回西涼肯定沒帶多少人。那他的萬餘騎軍,只能是到西涼後才拉起來的。”猛地一拍桌案,韓遂憤怒地説道:“那些可惡的羌狗!”到現在,韓遂才發現自己對馬家又恨又怕的源——那些攸關西涼安定與否的羌人,與馬家的關聯緊密無比。如若西涼生變,羌人最可能選擇地支持對象必然是馬家。
將馬家地勢力趕出西涼後,韓遂耗費了六年多時間來拉攏羌人,自以為數果良好。然而,馬岱一回到西涼,就將韓遂六年的努力徹底摧毀。
“主公,事情緊忽,咱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在中原逗留了。如果沒有主公坐鎮,西涼大局危矣!”成宜急切地説道。
“傳令,即刻整頓大軍,準備回師!”韓遂也知道不能耽擱,當即下令,隨即冷聲告誡一眾部將道“此間議事內容切不得外傳。對下面軍卒,只道中原戰事已了。如若我發現消息有所外,必定嚴懲不怠!”
“諾!”十數名將領同時起身應諾。
“文鋒,你即引持我書信趕赴許昌,向曹道明西涼之事及我軍回師之請!”其餘部將相繼離廳而去,韓遂單獨留下成宜,以最快速書信一到,付於他。謹慎地吩咐道“一入許昌,就直接求見曹。此事切不可對外宣揚。”
“諾!”待成宜也離開後,韓遂大聲對廳外呼喊道:“來人,傳我的話,邀賈詡大人過府議事!”。
許昌聽得苟彧有關西涼事變的消息呈報後,連曹都楞住了。
“文彧。此事有幾分可信?”思索了片刻後,曹沉着説道。
“應該不假!”苟或沉聲説道“若是編造,彧倒要佩服韓遂的這條藉口了。丞相先前既然已經答應他回師的請求,照理韓遂沒有理由再來扯謊。
而且。剛剛得到臨穎傳來的消息——西涼軍已經開始整軍了!”
“釜底扯薪!”曹目光復雜,長嘆説道“張飛這傢伙,居然敢行如此冒險的計策。他當真就那麼確信馬岱能神鬼不知地潛回西涼?就那麼相信馬岱不會背棄劉備而自立?就那麼相信馬岱能夠拿下西涼?”
“此計確實冒險至極,但以目下情況來看,張飛還是成功了!”荀彧緩緩點頭説道。
派馬岱潛回西涼的這個釜底薪的計策,如若成功,效用是相當驚人地:首先將斷掉韓遂地後路。繼而斬斷曹的一路強援。並讓原本相當安全的西疆重新成為曹的巨大威脅。更要命的是,在荊州軍業已奪取南陽的情況下,馬岱再重新佔據西涼,便宛如朝曹上上了兩把尖刀。只要條件成,劉備完全可以同時從西涼和南陽出兵,對雍、司兩州形成夾擊。一旦兩路兵馬成功會師,曹治下的州郡就將被切成兩段——一邊是冀、幽、並、豫、充、青州,一邊是雍、司兩州加漢中。被分割出來地雍、司兩州和漢中,本不可能頂得住劉備軍的蠶食。
可以説,這條釜底扯薪的計策。非但是針對韓遂的絕户之計,對曹一方也是禍無窮。但是,此計的風險也是大到了極點,絕非一般人能夠使得出來。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念出了《孫子兵法虛實篇》的一段話後,曹輕聲嘆道“兵無常勢,忽穩忽奇,張飛深得用兵之妙啊。原以為,他只是在穎川、粱郡之間玩聲東擊西的把戲,誰能想到他居然來了釜底薪這一招。
若能有這樣一個臂助與我併力攜手,縱劉備有雄兵百萬,又何足懼哉?”悠然長嘆一聲,曹微閉雙目,滿面地遺憾之。
“兵無常勢…取勝者,謂之神…”品味着曹的這幾句話,荀彧下意識地説了一句話“軍神…”
“軍神?”曹眉眼一挑,低聲説道。
“丞相,韓遂的回師請求該如何答覆?”聽曹這一搭腔,荀彧立時回過神來,轉換話題道。
“西涼還不能有失。就算讓韓遂、馬岱把西涼打成一片廢墟,也比讓馬岱獨佔強。”曹沉聲説道“讓韓遂回去,而且越快越好。”
“那彧這就去安排!”
“文若,再安排細作加緊打探西涼的情況!”
“彧明白了!”待荀彧離去之後,曹倚榻而坐,抬頭望向房頂,目光久久凝滯。許久後,嘆氣説道:“軍神麼…”荊州,武陵郡,沅水之西南中蠻軍大營“居然被一個區區的沅水擋了十天,你們還配做天神詩惹(蠻人信奉地天神)的子孫嗎?”南中蠻部大首領孟獲聲懼厲地呵斥帳內的各部落首領。孟獲豹頭虎目、身材魁梧異常,別有一番懾人的威勢。
被年輕的孟獲如此訓斥,一眾部首領面紅耳赤,頭顱低垂,雖然沒有人敢當面反駁,但內心中卻是怨憤多多。
事實上,相當一部分部首領原本就無意進攻荊南,只是迫於孟獲的壓力而不得不出兵,對於建立什麼“蠻人之國”也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不像孟獲那樣懷大志,他們所希望的僅僅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當好自己地首領。
另一部分部首領雖然認同孟獲地“立國”宏願,也出兵劫掠荊州的漢人也是興趣十足,但是,當進攻嚴重受阻,成千上萬的勇士成為水冤魂之後,他們的念頭也發生了變化。
或許陸遜的兵力要遠遜於南中蠻軍,但其中這卻不包括水軍。儘管錦帆水軍四大巨頭中,甘寧、蔣欽、丁奉都在青、徐戰場,凌已經陣亡,但由濟水校尉張德統領的一部錦帆水軍,也絕非是蠻軍可以匹敵的。三個月前的梅雨(江南的梅雨在四月左古)所引起暴漲的河水,至今仍未徹底退去,更為錦帆水軍地阻敵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前方進攻不利,後方卻又被呂蒙如附骨之蛆一般地極盡騷擾,讓年輕氣盛的孟獲脾氣漸暴躁。
孟獲無法將怒氣宣向敵人,各部的首領就成了受害者,有三名首領就因為提出了異議而被孟獲所殺。
表面上,孟獲似乎鎮住了局面,但南中蠻軍內部的不滿和矛盾卻在不斷地醖釀着。
“這是一支聯軍,而非孟獲一人之軍。聯軍之成,或因威懾、或因利誘。戰勢若順,倒也罷了;一旦戰事不順,則聯軍內部必然生亂。屆時只要稍加外力,便有可能使其全盤崩潰!這就是南中蠻軍最大的軟肋!”面對校尉郎武疑惑的詢問,陸遜淡笑着回道“水軍阻擋、奇兵側後襲擾,正是為了化其內部矛盾。如今,時機已然成,我軍正好來充當這個促使蠻軍崩潰的外力。至於為何要讓蠻軍一直攻到沅水,原因很簡單——”依然帶着那温和的笑容,陸遜目視遠方,輕聲説道:“我要用這一戰,讓南中蠻部十年內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