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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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
賈詡急匆匆地走進刺史府議事廳中。
曹正與滿寵、曹休等人商議軍情,看到賈詡進廳,略顯疑惑問道:“文和,這麼快就查明荊州軍突然收兵的原因了?”
“是的!”賈詡點點頭,面有些沉肅地説道“城外荊州軍的軍營中,又升起了一片戰旗。詡料想,這就是黃忠、文聘突然收兵的原因!”
“戰旗?”曹休大莫名地説道。
“是張飛的戰旗麼?”曹眼中現出一絲瞭然之,沉聲詢問道。
“雖然不知張飛本人是否真的到了這裏,但荊州軍營中確實是打出了他了戰旗!”賈詡點頭説道。
曹眉頭深皺,緩緩站起身,來廳內來回地走動起來。
滿寵衝賈詡使了個眼,暗中求證着什麼。
賈詡微微點頭點頭。
“子廉那裏恐怕有些不妙…”突然止步,曹捋髯肅聲説道“這幾天來,荊州軍中一直都未能看到張飛的蹤影。不出意料,他一定是親自領軍去設計子廉了。如今他突然出現,很可能是詭計已經得逞。”
“丞相,洪叔未必會遇險。”曹真安道“也有可能張飛見無機可乘,就領軍至宛城跟趙雲、黃忠等賊會合!”
“文和,城外荊州軍有什麼異動沒有?”曹轉頭向賈詡問道。
“斥候無法出城仔細打探,但暫時還看不出什麼不尋常的動靜!”賈詡微搖頭回道。
賈詡知道曹此問的真實用意——曹洪到底有沒有被張飛算計,可以從荊州軍的動靜中看出些端倪來。
若是曹洪倖免被算計,以其手中的兩萬五千大軍,便可以對張飛形成一個絕大的震懾。即使張飛提師趕到宛城會合趙雲、黃忠所部,也得顧慮曹洪的追擊,所以必然會大動作調整軍力,謀求先解決曹洪這一路。以免遭受內外夾擊。
反之,若是曹洪遭算計,兵力嚴重受損,在無力繼續追擊的情況下,那張飛自然就沒有必要調整軍力以應付外來的威脅。
以目前觀察地情況看來,恐怕曹洪的處境有些不妙。
聽了賈詡的回話,曹面變得更加陰沉,又重新在廳內緩緩踱起步來。
滿寵、曹休等人都知道這個舉動是曹陷入沉思時的習慣動作。
一時間誰也不敢擅自開口打攪,只能以目光追隨着曹的身影來回移動。
“伯寧,若是據守,宛城的糧草輜重還能支撐幾何?”停在滿寵跟前,曹抬眼問道。
“若僅是供應城內兵馬,半年不成問題。”滿寵皺着眉頭,不太樂觀地説道“但是,宛城百姓家中存糧殆盡,急需施糧賑濟。若加上賑濟百姓的支出。恐怕兩個月都很難撐得下來。”滿寵也知道。宛城之戰想要速戰速決已很不實際,就算能有外面的兵馬前來增援,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擊退荊州軍。
此次若想確保宛城不失。註定將是一場持久戰。打持久戰,最重要地就是糧草的維持,而這,恰恰就是曹軍目前最大的軟肋。
事實上,為保證大軍的征戰,滿寵已經想方設法地從南陽治下各縣蒐集了所有能夠尋到的糧食。但是,這缺口實在是太大了…
南陽本是產糧大郡,往年也多有富餘,但因曹的征戰太過頻繁,南陽的糧食基本上都已用來供應大軍征戰。實存實在有限。而去年的天災,對南陽農耕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結果就導致眼前這窘迫情況地出現。
“兩個月地時間應該夠用了…”賈詡拈鬚接口説道“以宛城的城防和駐守軍力,加上外圍兵馬的策應,堅守一個月問題不大。只要能堅持一個月,西南必然事起,張飛為保荊州安全,自然就會撤軍。”
“以張飛之能,這一個月也不容易堅持啊…”曹長嘆一聲。
“怕就怕他不搞強攻,而是設計圍點打援啊…”
“丞相也不必太過擔心,有荀大人在許昌統籌全局,應該會留意到這一點。”賈詡安道。
“恩!”曹輕應了一聲,轉頭對滿寵説道“伯寧,安排人手加強對城池地駐防,不可令張飛有一線可乘之機。”
“下官明白!”這時,有士卒來到了議事廳門外。滿寵見到來人,忙向曹告了一禮,走出廳外,與那士卒低語了起來。
片刻後,滿寵回到廳內,神有些異常地對曹稟報道:“丞相,張飛正在城外窺視我宛城的城防、駐軍!”曹眼神一緊,略一思索後,沉聲説道:“領我去城上看看!”。。
在黃忠、文聘的陪同下,我和龐統緩緩馳行,仔細地打量着不遠處的宛城城垣。
身為南陽郡的治地所在,宛城既是經濟行政中心,更是連接荊、豫、司三州的戰略要地,其城池堅固程度便可想而知了。厚實高聳的城牆,高度絕不下於四丈,城郭四周相連,周圍城壕寬廣,隨着護城河道起伏相壘。護城河的寬度約在三丈左右,四處城門各樹立了幾座箭樓,其上擺放着機弩的護城工具。所有城門均有凸出的門闕和護城,大大增強了對城門地防守力,再加上厚重的城門,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龐然氣勢!
城樓上,無數曹軍士卒來回巡守,不見絲毫的懈怠。
大概是由於我們一行的出現,城上的士兵顯得有些緊張,不少弓弩手已開弦上箭瞄準了我們。若非距離較遠,恐怕已經有箭矢“招呼”下來了。
“自忠知事以來,宛城曾經被毀過三次。”黃忠馳行在我身旁,一手提繮,一手捋須説道。”第一次是在忠十四歲時,由於南陽連降暴雨數,引河水氾濫,淹沒宛城,導致城池坍塌。其後兩次,則分別是在黃巾賊亂和曹二徵張繡之時。但是,因宛城位置重要,每次毀壞後。均能得到妥善的修復。”黃忠是南陽人,對宛城情況算是相當悉。
“宛城的城池雖然比不得襄陽和新野(注:整修成軍事要的新野,城池地堅固程度與襄陽有得一拼)但也算得上是相當堅固了。再加上城樓上的箭台、霹靂車,確實是易守難攻…”文聘接口説道“末將和漢升老哥進攻了兩天,連個護城河都沒填得起來。幸好我軍地霹靂車,比曹軍霹靂車要遠上一些,勉強還能壓制住一些城上的攻擊,否則傷亡就大了去了!”
“將軍。宛城不太適合強攻啊!”黃忠帶着些勸諫意思地説道。
“恩…”我微微點頭。卻沒有説什麼。
面對宛城這樣的堅城,而且還有近兩萬的駐守兵力,若想要強攻。
估計得有十萬大軍,並且付出四萬到五萬人的傷亡,才可能攻下來。這樣的傷亡雖大,但如果能換來曹一條命,倒也是合算的買賣。
但關鍵在於,有曹在的宛城,就好比一個馬蜂窩,一旦捅了,也不知道會飛出多少馬蜂來,蟄你個鼻青臉腫。
可以想見。一旦宛城勢危,其餘各地地曹軍必然會不顧一切地來援。到那時,虧就吃大了。
比較理智點的辦法,還是設法困死曹,以及藉機圍點打援,進而為二哥那裏尋覓出戰機來。荊、揚兩州的同時進攻,必須先尋出一個突破點來,由此才能將全局做活。
“士元,你有什麼好法子麼?”我轉過頭。對凝目注視城垣的龐統問道。
“近期不會下雨,水攻不行:曹曉攻城諸法,掘土之術恐怕也行不通:火攻也不行…”龐統似在回答我,又似在自言自語地説道“索就不要強攻,將曹被困的消息大肆散佈出去,在曹治下各州郡引發混亂,以及迫其餘曹軍來援,以求個個擊破。”
“恩…”我點點頭,正準備説什麼,卻突然聽文聘喊道。
“曹上城樓了!”迅速轉頭,我極目看去。大約350步遠的城樓上,無數人擁簇着一個紫衣男子正朝我這邊看過來。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我還是迅速地認出了那紫衣男子正是曹。
“翼德,一別有年,向來可好?”曹那洪亮的聲音遙遙地傳了過來。
勒馬轉身,我微抱拳喊道:“飛一向身強體健,勞曹公牽掛了!”
“去歲天災禍民,正是百廢待興之時,翼德何故無原起兵進犯?玄德公向來自詡仁德愛民,如今卻行此禍民之舉,未免有口是心非之嫌。”曹洪聲説道“不如我兩家暫且休兵,但民生得復之後,再於戰場見個分曉,如何?”
“所謂天災,其實乃是人禍所至。”我淡淡一笑,昂聲回喊道“曹公倒行逆施,上弒天子,謀篡社稷:下害黎民,濫屠無辜,才惹得蒼天震怒,以致降下天災,連累百萬黎民。我家兄長正以黎民蒼生為念,才決然起兵北伐。正是順應天命之舉,曹公若是還有一念之仁,便請率眾歸附,免至兵災。”
“…”沉默了片刻後,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翼德果然雄辯如黃,如此我等就在兵事上見真章吧。只可憐你這數萬大軍,最終能得幾人安返荊襄?”
“曹公還是先準備好上好棺木,至多一月恐怕就用得着了!”我同樣笑着回道“荊襄貧瘡,恐怕拿不出適合曹公身份的棺木來…”片刻之後,我和曹同時大笑了起來。
小半晌後,曹消失在城樓上。而我,也失去了繼續觀望城池的興致,攜眾人返回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