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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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悉劉先被曹任為荊州刺史的消息時，我正邀了龐統、趙雲、陳到、朱桓等人在府中飲宴。今是“我”的生，但由於不是逢十的重要生，我也沒有對外張揚。大哥、二哥，以及蓉兒和孩子他們，都不在襄陽，若不是前天趙雲提醒，我甚至都忘了生的來臨。沒有準備大大辦，只是讓人將從揚州跟隨我而來的七、八位老部下請到了府中，辦了個簡單的酒宴，既是作為慶祝生，也當是聯絡情。原本我也請了蒯越，但他這幾天身體不適。

“士元，這事你怎麼看？”揮手讓細作退離內廳後，我抬頭向龐統詢問道。

沉了片刻，龐統放下手中的酒爵，嘿笑着説道:“好個曹，這樣陰損的招數都使得出來…”

“將軍已經是荊州牧，曹怎麼還能讓劉先做荊州刺史？”趙雲略顯疑惑地説道。

説實話，不但是趙雲，廳中眾人包括我在內，一時間都未能理清其中的頭緒。我接掌荊州牧一事，在幾月前就已上表許昌，並得到了天子親詔承認，可謂名正言順。但如今曹怎麼又搞出個荊州刺史來？

“州刺史一職，始由武帝設，主督察郡國。巡視吏治。成帝時改刺史為州牧，後復為刺史，靈帝時又改為州牧，始傳至今。然時至今，各州既有稱州牧者，亦有稱刺史者，皆為一州之主官。”龐統知道在座眾人裏，對這其中的玄虛都有些莫名。笑着解釋道。

“但因州牧與刺史職能基本相同，故向例是州中有刺史就沒有州牧，有刺史就無州牧。”

“也就是説，荊州如今已是一州二主了？”朱桓很快反應了過來。訝然説道。

“正是如此！”龐統點了點頭。

“但是軍師，將軍荊州牧之職乃是天子親敕所封。曹又有何藉口奪將軍州牧之位，再去改任那叛賊劉先為刺史。而且荊襄九郡實際都在主公之手。曹即便任命再一個刺史，也改變不了荊州的歸屬，他又何必做這等無謂之事？”趙雲思忖説道。

“曹任命劉先為荊州刺史，卻未必會削奪將軍的州牧之職。”龐統的指節有節奏地敲打着身前的几案。

“這是何意？”連我都有些糊塗了。

“曹地意圖，自然是為了攪亂荊州。任命劉先為刺史，又於南陽重建刺史部，不可避免會引起部分荊州士民的混亂。若我猜得不錯，劉先建刺史部後，必會大肆蠱惑荊襄士族百姓北遷入南陽。”龐統分析説道“但另一面，曹也不便強行削奪將軍州牧之位。正如子龍將軍所説，將軍就任荊州牧，乃是得天子詔所授。而曹所以能有今雄據九州之地位，很大程度就是因為他挾天子以令諸侯，若他此刻不分原由削奪將軍州牧之位，無疑正是自損天子權威。如此一來，後他人也就無需顧忌天子的存在。這等蠢事，曹絕不會做。以我看來，曹正是想給荊州造成一州兩主的局面，刻意模糊荊州的歸屬權，使荊襄士民無所適從。至於任命劉先為荊州刺史，曹完全可以稱自己是循舊制而為。”

“恩…”經龐統的解釋，我大致清楚了曹的詭謀所在“此事不能等閒以視…”荊州臣僚之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屬於牆頭草隨風倒的質。先前在大哥入主幾成定局地情況下，他們選擇了背棄劉先歸附大哥，但面對實力更勝一籌、且佔據天子正統之利地曹，很難斷定他們會否再來一次立場變更。龐統捻着鬍鬚，輕點了點頭…翌，我召集文武將官商討劉先被任為荊州刺史一事。帶病參與議事的蒯越，對此事反應極為烈，當場怒斥劉先父子視荊州安危利益於不顧的惡劣行徑。以蒯越的眼力，自然可以輕鬆看出曹再立荊州刺史會帶來地後果。將荊州利益看得極重的他，自然不會允許荊州再次出現分裂。徵得我地同意，並命快馬急報廬江後，蒯越決意集荊襄九郡屬吏、將校，以及各大宗族之力，聯名上書許昌，請罷再立荊州刺史之事。與此同時，州牧府也不再隱瞞劉先出逃之事，羅列其父子二人罪名十二項，公告荊襄九郡士民。建安九年十二月十八，陸遜大軍圍攻番禺城的第二十七。在先前二十六天地戰鬥中，陸遜以戰代練，讓麾下的各部士卒，無一例外地輪演練了一番攻城之城——弓箭手的攻城“雲陣”:霹靂車的點、覆蓋；雲梯架城、衝車撞擊…到最後，就是各部的協調集成作戰。這二十六天，對州軍卻是無比的痛苦煎熬，傷亡還是其次，心理上的強大壓力更為要命。鋪天蓋地的箭雨，雷霆萬均的霹靂車齊，無數同伴被成豪豬，被砸成醬，那腦漿崩裂、殘肢橫飛的慘烈的景象，讓為數不少的州兵心理崩潰。士燮數次想獻城出降，但皆被次子士徽所阻。在這26天的防衞戰中，士徽非但沒有被嚇破膽，反而看出了勝利的希望。在他看來“敵軍”的戰力也不過爾爾，只要能繼續堅持下去，終有扭轉局勢的那。但很可惜，他未能等到那一天。就在第二十七天，陸遜一改前些和風細雨式的攻擊，三萬多大軍狂風驟雨一般從四面對番禺城發起猛攻，讓守城軍手足無措，不知該重點防守那一邊。一時間，城池風雨飄搖，人心惶惶。為穩定局面，士徽大肆喝罵，甚至還親自斬殺了十數名心生退意的士卒。但他沒有想到，這些舉動非但沒有達到意想的結果，反到給他自己帶來了滅頂之災——名心志喪失的士卒，遭遇士徽的喝罵之後，竟然突發癲狂之症，抬手一箭恰好中士徽的面門，當場將其擊斃。士徽身死後，番禺城的防衞立即陷入空前的混亂。一小部軍士乘亂開啓城門，陸遜大軍入城，番禺遂破。當陸遜大軍包圍州牧府後，走投無路的士燮最終選擇了投降。番禺一戰，陸遜幾將盤踞州十數載的士家勢力連拔起。隨後，陸遜利用繳獲的州牧印綬，以代州牧身份，向各郡縣發佈文書，宣告州的歸屬權發生變更，並令各郡縣官員主動與南征大軍聯繫歸降事宜。與此同時，陸遜以飛鴿替傳遞信息，急向廬江奏捷。建安九年，十二月三十，除夕北風打着呼哨，挾裹着無數雪花，鋪天蓋地而來。當天將晚，狂風漸歇時，廬江來了入冬以後的第一場大雪。大如鵝的雪花紛紛揚揚地撒落地面，不多時就將贅座城池變成銀裝素裹模樣。雖然大雪連天，但城中百姓卻依然興高采烈，慶賀又一個豐年的過去，並預祝來年的豐收景象。噼裏啪啦的鞭炮聲，自申時就開始響起，為這冰雪之城憑添無數熱鬧氣氛。

“皇叔，小人們先告退了！”

“諸位鄉老慢走，外面雪大，且請小心！”大哥帶着欣的笑容，送走了最後一批廬江鄉老。因是除夕，廬江城中十數萬百姓自發選出一些德高望重的鄉老作為他們的代表，紛紛來到徵南大將軍府外求見大哥，一者向大哥的德政表示恩之意，二者為給大哥獻上今年新產的三牲、穀物，同時也有祈福求運之意。有三位鄉老，還“大起膽子”請大哥為他們新出生的孫子起了名字。

“總算忙完了…”大哥舒展了一下手腳，轉身笑着對站在一旁的我和二哥説道“二弟，三弟，今次我等兄弟終能聚在一起過個安生年了。你們大嫂應該準備好家宴了，我們這便過去！”

“我讓人去叫上子龍。他在襄陽是孤家寡人一個，不能回到廬江後，還是一個人呆在家裏。”我點點頭，笑着説道。

由於荊州方面暫無要務，從情報看來，曹目前也沒有南犯的意思，乘着年關，我委託蒯越、龐統代掌荊州軍、政事務，自己則攜趙雲回到了廬江。算是回家探親過年吧！

“三弟不必心，我已讓定國去叫子龍了，想必不久就會到了！”大哥笑着搖了搖頭，一手牽着我，一手牽着二哥，步履輕快地朝後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