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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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情本就是最非理的,再多的計算和規劃放在情面前也只是空談。
人與人之間無法存在同身受就是因為情不是個定值,不可傳導,它不是平面的二維而是立體的三維。只要多上一個維度,複雜就會幾何級增長,是必須要切身經歷才能真實體會的。
情缺失到底是個怎樣的概念,杜彧並不清楚。據昨晚“我好帥”的描述,就是我獨立於整個世界,世界皆與我無關。
家人,朋友,學習,娛樂,可以有,但是沒必要,沒有也行。似乎唯一有些意義的就是睡覺,其次是發呆。生活毫無情,沒有喜歡也沒有愛,沒有厭惡也沒有恨,只有對自己的無限焦躁和茫。
要説是負能量吧似乎也不至於,因為他其實並不厭世,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活着。每天都很機械地學習工作,找不到生命的意義,也看不見發自本心的自我價值。
不過杜彧認為後面的應該算人類的通病,熱衷於我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昨天真正使他意識到對方確實缺失了情的是這樣一句話:“我每天都在模仿別人。他們笑的時候我就跟着笑,他們哭的時候我就假裝悲傷。笑還好理解些,被逗樂了我也會笑,但我並不知道他們是因何而哭,也哭不出來。我並不快樂,也不難過。”杜彧當時給的回覆是:“談個戀愛試試?”對方説:“追我的人不少,我也試着跟別人談過,但最後她們都因為覺得自己不受重視,覺不到我的愛而跟我分手了。當時還有人惡意誹謗,説我三天一個什麼的。可事實上,我好像誰都沒喜歡過,只有相對覺還行的那種,但大多數也是基於功用和社的必要。”後來又零碎着閒聊了一些,大體就是對方從沒對誰有過特別覺也沒有主動了解過誰。傾訴只是因為覺得在現實生活中假裝做一個正常人太累,萬一不小心暴了本一定會被人視作怪胎或是受到輿論譴責等等。
不過在最後,“我好帥”提出要和“京兆杜氏”加個好友。説是傾訴得很舒暢,他覺自己終於掙了一些世俗的枷鎖得到了些許神自由。
因為是軟件內加好友,並不涉及現實生活。再加上最後對方出手闊綽,一下打賞了杜彧五十元小費,百利而無一害,杜彧也就欣然同意了。
但既然加了好友,杜彧作為傾聽者還是有義務幫他分擔些心病,儘量把他往好的方向引導。
可具體到底該怎麼做……
“老師!你為什麼一直在畫圈圈呀?是在畫太陽嗎?”甜美的童聲打斷了杜彧的思緒,杜彧抬眼就看到昨天還怯生生的小姑娘現在已經能很練地扒到桌邊和他講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對她太和善了點,甚至連“您”都拋棄不用了。
杜彧把草稿紙捲成空心柱,輕輕敲了一下女孩的小腦瓜:“下次別偷看老師在幹什麼,不禮貌。”女孩捂了捂被敲的頭,小聲嘀咕:“本來老師就該跟我們在一個教室嘛現在自己躲在這兒還讓我們找……難道連在這裏都要喊報告?也太傻了吧……”杜彧快速回想了一下女孩的名字:“歆玥啊,你下次進來的時候先敲敲門,報告就不用了。”然後他拿過揹包,從裏面抓出幾顆糖果伸手遞給了鬱歆玥,“這樣,剛剛老師打了你,這些糖作為補償送給你。”鬱歆玥擺擺手,支支吾吾道歉:“不……那本不算打!而且剛才確實是我先做錯了……我下次一定敲門!糖還是留給老師吃吧!”
“糖要分享才好吃,這些糖老師自己吃就是苦的,”杜彧眼睛彎了彎,直接把糖果放進了女孩的口袋,“只有歆玥吃了才能變甜。”再拒絕就有點不近人情,況且本來就是和壓歲錢一樣對小孩引力極大的東西,人家都放你口袋了也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鬱歆玥最終還是羞澀地道了謝,她從口袋裏珍寶似的拿出一顆放到杜彧桌上,轉身就踏着小皮鞋噔噔噔往回跑了,跑到一半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不對啊我是來找老師問題目的!”夏天黑得並不早,但一旦黑下來就黑得徹底,潑墨似的籠罩了一切。
杜彧回宿舍正好要經過場,環形跑道邊的路燈也稀稀疏疏的,暈着一層朦朧昏暗的光。除了跑動的人影,一切都看不分明。
他並不走進,只是沿着場外的石板路向前去。
側頭看着遠處三三兩兩跑動的人影,他突然回憶起高中時的自己也曾在晚自習的課間奔跑在與這相似的跑道上。
那時跑步的人還很多,整個場都四散着學生長短不一的影子,它們重疊在一起,幾乎找不出空隙。他們在那裏談論着理想,憧憬着未來,知道努力的原因和方向,前路近而可期。
而現在,考研的壓力,就業的壓力,社的壓力,期望與現實不符所帶來的生活壓力,一切都不再簡單純粹。就連杜彧偶爾都會放下手中的筆,盯着專業書一動不動地出神。
“嘭”隨着左邊肩膀的一陣鈍痛,杜彧收回望向場的視線轉而向身邊看去,與他相撞的人正蹲下身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機。
“不好意思……”杜彧開口,聲音如一陣霧氣隨初夏的晚風漸漸消散。
“看點路啊兄弟,”對方檢查了一下手機,發現並沒有裂痕後便站起了身,“手機摔碎了你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