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下馬搜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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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五十四州,南邊富庶,北面貧瘠,但是要是起荒涼來,還要數西北六州,這一條官道,連通肅州與綿州,説是官道,卻比其他州的鄉間土路也寬不了幾指,堪堪容得下一輛馬車行走,幾名護衞不得不在前面和後面緩緩而行。
肅州人煙稀少,此處又靠近大山,最近的村落都在十幾裏之外,舉目望去,只見山連着山,樹挨着樹,卻不見一個人影。若是在夏之時,好歹林間還有些飛禽走獸。
而此時天氣已經是入冬,光禿禿的的樹上掛着幾片不肯凋零的枯葉,越發顯得荒涼。道路已經多年沒有修過,馬車的輪子陷在車轍裏,左搖右擺,吱呀吱呀直響。
也不知裏面坐車的人是不是要被搖散了架。趕車的把式嘴裏罵着這坑人的路面,狠命輪着鞭子,鞭梢在半空啪啪的響着,拉車的健馬口鼻噴着白氣,速度卻不見快起來,也許是馬車搖晃的太厲害了。
車簾挑起,出一張蒼白的女子面容,三十幾歲上下,頭上釵環有些散亂,肌膚白皙,面容姣好,若是年輕十歲,便可稱得上是一名少見的美人了。
“張護衞,張護衞?”前面開路的護衞頭子急忙策馬回來,抹了把汗,馬上彎道:“夫人,小的在呢。”
“歇一歇吧,馬車搖得太厲害,頭有些暈了。”張護衞面難,抬頭看看天,猶豫了一下,才道:“夫人,您看看這天陰的,十有八九快要下雪了。
咱離最近的驛站還有十里路程,要是被雪封了路,寸步難行,只怕天晚時候都沒有個歇腳的地方。這荒山野嶺,天黑了不知道有沒有野獸出沒,您看,是不是再忍一下?”聽張護衞説得怕人,夫人臉上也出一絲懼意,慌忙點頭道:“既然這樣,那就繼續趕路吧。”放下車簾,夫人臉上現出幾分憂,低頭看了看懷中沉睡的小女孩,疼愛的吻了一下她的面頰,低聲道:“秀兒,睡了一整天了還睡?真是個小懶貓。”小女孩糊糊的嗯了一聲,往母親懷裏鑽了鑽,額頭拱着母親的峯,惹得她臉上微紅,伸手要擰女兒的耳朵,卻又捨不得,恨恨的放下手。
忽然又輕笑出聲,再次親了女兒臉上一下。寒風呼嘯,不知何時天空散下了雪粒,打着旋往人脖領子裏鑽,張護衞扯了扯袍子,着手低頭吩咐車把式:“趕緊快點趕車,把車趕得穩一點。
小心不要讓夫人太難受,否則見了老爺恐怕要挨一頓鞭子。”車把式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道:“又要快,又要穩,張爺你看看這路面,能辦得到嗎?
也不知肅州地方上是怎麼辦的事,大把的的税銀都進了大老爺們的包,也不肯勻出一星半點來修一修路。”張護衞虛揚了一下馬鞭,嚇得車把式一縮脖子,笑罵道:“説什麼廢話?
大老爺們的事情也是你能夠評論的?好好趕你的車,快點到了驛站還能喝口熱湯。”車把式乾笑兩聲,揮着鞭子趕車,走了一陣,忽然耳朵一動,喜道:“聽,後面有馬蹄聲,越來越近了,趕了這麼半天路,總算是遇上同路的人了。”
“你耳朵不好使了?哪有什麼馬蹄聲?”張護衞笑罵道。側耳一聽,果然有馬蹄聲傳來,而且還不是一匹馬,起碼有十幾匹馬,飛速接近,馬鈴聲叮叮噹噹響的雨點一般,車把式吧唧一下乾癟的嘴:“這鈴鐺聲倒是響亮。”張護衞聽他這麼一説,先是一愣,緊接着臉上驟然慘白,驚聲叫道:“鈴鐺?是旋風賊?”幾名護衞對望一眼,臉都變了。
膽子小的更是頭上冷汗直:在肅州過往的人,哪裏不知道旋風賊的名號,這是一夥亡命徒,殺人越貨眼睛都不帶眨的,每人下一匹馬,來去如風,兇悍異常。
這次真得這麼倒黴,碰上這羣殺星?張護衞大喝一聲:“愣什麼?還不趕快趕車!”他咬了咬牙,對着幾名手下道:“把傢伙亮出來,跟我擋住這夥強盜。的,拼命的時候到了,要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回去老爺會剝了咱們的皮。”幾名護衞臉上驚懼,如果不是旋風賊一向殺太大不留活口,只怕就有人想着投降了。
人被到了絕境,總會有幾分狠勁,幾個豁出去的漢子出刀,發一聲喊,策馬向着旋風賊上去。雪開始下大了,漫天飛舞的雪片紛紛揚揚落在地上,卻被疾馳的馬蹄碾得粉碎,兩隊人馬飛速接近,很快的都可以看到對方的臉了。
只見對面旋風賊十幾號人,下一高頭大馬,身上穿着黑或者灰的皮裘,幾個彪悍的故意敞開口,出黑的護,臉上蒙着黑布,手裏着鬼頭刀和鐵斧重錘,刃口上還留着乾涸的暗紅血跡,單只是這一副賣相便有一股彪悍嗜血的氣息撲面而來,壓得人不過氣。
護衞們雖然都習武出身,可沒有幾個真的見過血,氣勢上首先低了一籌,更有幾個膽小的下意識放緩了馬匹速度,到了最後,真正衝到前面的不過三五個人。張護衞心裏暗罵這幫兔子膽的手下,勒馬站住一抱拳道:“可是旋風道的好漢?”在下姓張,當年也在道上混過。我們此行沒有貨物,只是護送主家回南方,這裏有幾百兩銀子,大冷的天給各位好漢買壺酒喝暖暖身子,請各位高抬貴手放我們離開可好?旋風賊眾彼此對望一眼,齊聲大笑。
領頭一個壯漢小指搔了搔耳朵呵呵笑道:“好説好説,咱跑江湖的最講義氣,既然你這麼懂規矩,那麼咱就抬抬手,送你們…”幾名護衞聽得旋風賊這般言語,心中都是一喜。
忽然只見那壯漢手一揮,旁邊賊人突然大吼一聲策馬急衝,鋼刀鐵斧高高揚起,雪亮光芒一閃,兩顆斗大人頭飛在半空,血光噴起三尺多高。
“…歸西!”壯漢獰笑着,下馬一聲嘶叫,後蹄用力一蹬,連人帶馬都飛起來,手中鋼刀帶着惡風狠狠向着張護衞劈下來。張護衞雙眼圓睜,手舉鋼刀招架,兩刀相,噹啷一聲震得雙臂發麻,這連人帶馬一衝之下的力道少説幾百個張護衞只覺得口發熱,眼前發黑,哇的噴出血來。
他心知不妙,撥轉馬頭,砍翻兩個湊上來的賊眾,急忙着就要逃走。身邊的兩名護衞被砍了腦袋,後面本來就沒什麼膽的護衞更是魂都飛了。
發一聲喊,忙不迭的向着後面便跑,更有兩個慌不擇路,兩匹馬撞在一處,兩人從馬上滑下來,摔得頭上出血,也顧不得擦,玩命向着林中跑。
旋風賊眼看敵人如此膿包,一起大笑起來,領頭壯漢叫道:“老規矩,一個不留。搶到了他們身上財物歸自己,車上東西歸公。”底下賊眾答應一聲,大聲吆喝着策馬跟上去。
如果這些護衞們拼死抵抗,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只可惜此刻嚇破了膽,只顧逃命,反而毫無還手之力。一條窄路本來就坎坷,前面更是有馬車擋着,不一刻便被賊眾追上,從後面一刀砍下腦袋。
而奔進樹林的護衞也沒好到哪裏,在樹木叢生的地方騎馬就是找死,有被樹絆倒的,有撞到樹上的,有機靈的已經下了馬撒腿跑,只是旋風賊一個個都是殺人老手,一點不着急的樣子,一面説笑着一面趕上去,將護衞們斬殺殆盡。
張護衞拼命的策馬奔到馬車跟前,一把推開抖個不停的車把式,叫道:“夫人,旋風賊上來了,你快出來,我馱着你逃走。”車內夫人尖叫一聲,整個人都癱在車上,哆哆嗦嗦的動都動不了,張護衞咬了咬牙,正要將夫人抱出來,只聽後面一陣大笑。
只見幾名賊眾騎着馬追上來,當下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抱住夫人按在馬背上,慌不迭的奔進樹林。後面壯漢眼睛一亮,大笑道:“有個娘們兒,都小心些,不許傷了她。老子今天要開開葷。”旁邊緊跟着的賊人也是大呼小叫興奮異常:“明白,大哥。您吃完,也讓我們喝口湯。”壯漢笑罵道:“一幫殺才,行,都憋了十幾天了,都來都來,見者有份。”五六名首領賊人高叫着衝進樹林,剩下幾名賊眾看得心中冒火,只恨自己身份低沾不得便宜。一名小頭目縮了縮脖子,抖落落在身上越來越厚的雪,撇着嘴怪叫道:“他媽的,慢了一步,讓大哥和孫二愣子他們搶先了。
兄弟們,翻翻死屍,看有沒有油水。有活氣的給補上一刀,不要留下後患。”幾名賊人罵罵咧咧,下馬搜屍首,只盼着能發一筆小財彌補不能開葷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