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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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轉身就跑,但雙腳像被打了木樁般動彈不得;他應該立刻閉上眼睛,但眼珠也被什麼東西給固定住了,被迫和那一片死白對視良久。
他腦子裏亂極了,像是有無數個聲音在叫嚷,但鬼使神差間,有一個聲音慢慢浮出水面,並且越來越清晰。他不由自主想到了白天跳蚤説的那一句話。
想當打手,手上得見血。
接下來的記憶非常混亂,好像是本能在命令着他必須忘卻,等到他能清醒的開口時,他正滿手是血地站在白虎幫兩位首領的面前,一字一句説道。
“我殺了一個黑拳手,叫棕熊。”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海連又喝了一口酒,時隔多年,他再也不是當年靠遺忘來逃避的小男孩了,“但是白虎幫的人依然不相信我,他們嘲我,説我是在雞血盆裏洗了把手來冒充的。”
“我氣瘋了……不,那天晚上的我就是個瘋子,我對他們説我會拿出證明來給他們看。”
“你要怎麼證明?”
“你説呢?”海連笑了一下,這個笑不帶任何情意味,“我扭頭就走,回到了風信街。”方停瀾能想像得出那個場景。瘦弱的男孩,滿手是血,孤零零的走在灑滿月光的街上。
“我從廚房找到了一把柴刀,正要劈下去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拉住了我。”海連閉上了眼睛,“是白虎幫的二把手盲鷹阿格,我完全沒注意到他跟蹤着我,他説我合格了——他成了我的老師。”後來海連曾問過盲鷹阿格他為什麼就合格了,為什麼會成為他唯一的學生。他的老師回答得很不客氣:因為你下手夠狠,加上走起路居然沒聲音,天生就該吃這碗飯的,老子現在給你喂點豬食,以後你就能給老子掙大錢。
“我沒讓他失望,確實給他們掙了大錢,也從他們手裏撈了一點豬食,搬了家。”海連喝完了最後一瓶酒,“後面的事情,我想水銀那傢伙應該都告訴你了。”
“你那個叫跳蚤的朋友呢?”方停瀾問道,“後來真的跟你橫行港口了麼?”海連語氣平淡:“沒有,他死了。死的很不光彩,他喝醉了酒臉栽進水窪裏,就這麼淹死了。”方停瀾輕輕地啊了一聲,他沒有説什麼同情和安對方的話,只是靜靜保持着這個姿勢,曼聲哼起了一首曲調簡單的泰燕歌謠。海連在聽清第二句時忽然笑了:“小時候我阿孃唱過這個哄我睡覺。”
“我娘也是。”方停瀾點了點頭。於是獨唱變成了二重唱,二人聲音比風還要輕,也就被風託着送到了遠處的海面上。
水沖刷着礁石與細沙,月明中天,萬物在悄悄長出新的枝椏。
“可以睡了吧?”海連看了一眼外的月亮,“已經是新年了。”
“我傷口又有點疼。”方停瀾説。
“疼是好事,證明在結痂。”
“小時候我要是哪裏疼,”方停瀾尤在自顧自的唸叨,“我爹孃會親一下我的額頭。”海連一臉莫名:“我又不是你爹孃,何況親額頭了傷口就會不疼了?”
“沒準呢,”男人哼哼唧唧的裝可憐,“就像要是我明天退不了燒就死在這荒島上了,這也是沒準……”海連見對方越説越沒個遮攔,恨不得一巴掌拍在這人腦門上,但看方停瀾確實燒得糊,這手到底沒能伸出去,小海盜磨着牙,本想敷衍地在對方額上蹭一下就算完事,結果他剛側過腦袋,前一秒還虛弱無力的病人忽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衣領,自己再微一偏頭,下一秒兩人的嘴便撞了個正着。
吻來的猝不及防,海連瞪大了眼睛,瞳孔裏映着對方噙滿了笑意的眉眼。
海連掙了一下,但握着的那隻手更緊了一些。他偏過頭,在氣息錯間掙扎地開口:“我説了我要想想……”
“我給了你一年的時間用來想想,不是麼?”方停瀾笑得無辜極了。
“方停瀾,”海連氣結,“你這是狡辯!”
“嗯,壞人當然最擅長詭辯。”狡猾的壞人微笑着再次傾身向前。
這一次的親吻帶着灼灼的温度,彷彿一團火焰沿着才飲下烈酒的咽喉直燒進了心裏。海連嚐到了方停瀾舌尖的一絲甘甜,這人什麼時候吃了那包糖的?海連還沒來得及去思考,這個問題就被劃過齒列帶來的濕熱戰慄給捲走了。
糖飴和酒氣在纏中混雜成了一股叫人醉的味道,海連彷彿又回到了大海中,並且在不斷的往下沉墜,他在這場甜的溺斃中想要抓住點什麼,結果一不小心便碰到了方停瀾的傷處。
還想趁機得寸進尺的方停瀾這下是真疼了,他往後退了半尺,白着臉了口涼氣,忽然又忍不住彎起了嘴角,笑容無奈:“唉,我真是自作自受……”
“你還知道自作自受。”
“所以你的答覆呢?”方停瀾抬眼看他。
他的小海盜連耳朵尖都是紅的:“你説呢。”第58章羣青煙79.
雖然海連讓他再休息休息,但方停瀾仍在退燒的當天下午便走出了巖。
之前情勢緊急,他鬆開繩索撞到桅杆的時一點防護沒有,傷到了,腳踝也不知什麼時候扭出了一片青紫,海連看他一瘸一拐的架勢想要過來扶一把,結果方停瀾擺了擺手:“你的刀借我一下。”海連把刀丟了過去,他走到一旁的矮樹旁試了試枝幹韌,用匕首削去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