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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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田鎮是大地方，食衣住行樣樣跟得上富庶縣市的腳步，賭坊、繡鋪、賣雜貨的小販、耍猴戲傀儡的走江湖人通通匯集在這條巷裏。

水靈靈是"姑娘上花轎"，頭一遭看見這般歌絹錦舞的太平盛世情況，心魂自是早早被勾引跑了。

quot;前方有家酒樓，你去那裏等我，我去一趟衣鋪。"赫連負劍將她由紫騮馬背上抱下，殊無笑意地吩咐。

他唯一換洗的衣物被小魔女毀了，身上乾淨的襦衣也在奔波好幾天後成了面目全非的抹布，再不去張羅幾件換洗衣物，此去濱海還有數十天路程，這對喜乾淨的他來説太難捱了。

quot;好、好、好，你快去。"她全副神已魂遊太虎去，把赫連負劍的話當成唱歌，有聽沒進。

赫連負劍努力堆出一個還算柔軟的微笑。

quot;半個時辰後在酒樓門前會合。"quot;知道了。"她不耐煩地揮手，當他是隻煩人的蚊子。

赫連負劍目送她那穿了小邊的紫貂背心消失在人羣中，無可奈何的覺爬上心頭。

曾幾何時他竟變得這般婆婆媽媽？

他本不敢巴望水靈靈會把他的話聽進心裏，水靈靈之為水靈靈，正是她那"小小"陽奉陰違的頑皮個。

這一路不管他説什麼，那小妮子聽順耳的便老實去做，要有半點不合她的意，她絕對想得出千奇百怪的方法讓他子難過。

就拿他要求的穿着來説吧！小魔女明着委屈求全之心穿上樸素型的衣服，可她不服輸的個又在外頭套上一件尋常人家穿不起的紫貂背心，這不是存心跟他作對是什麼？

就算現在，他也明白她本不把他的約束當一回事，也只能當成放牛去吃草，至於"牛"待會兒會不會良心發現，就只有天知道了。

赫連負劍望着街心的目光久久不動，眸底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波，只是他不自知——冰雪冷元子、綠豆飲、甘草冰雪涼水，手中拎着兩串旋炙野鴨，水靈靈大搖大擺的想看鬥鵪鶉去。

quot;姑娘，兩串野鴨五文錢。"店老闆伸出五手指比了個婁。

quot;錢？"quot;喏！"一錠亮晃晃的碎銀不知由什麼地方丟到店老闆的手裏。

quot;騙子！"水靈靈想也不想的猛抓住那可憐店家的手，然後兇巴巴的挖走他手中的銀子。

那店家眼看到手的銀兩又飛走，一時心痛如絞，口不擇方地亂罵一氣:"小丫頭，你打算吃白食啊…"quot;吃白食？"水靈靈憤然轉向他。"本小姐吃了一肚子東西也沒哪個店家告訴我要錢，就只有你…你不是騙子是什麼？"她在明教食衣住行全不勞她心，水噹噹又把她保護得緊，以致水大小姐本不知道錢的作用。

那店家的臉説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明明他是站在正義那一方的人，怎地被她一拗，自己變成了騙吃騙喝的那一方？

這時有隻斯文的大手分開了僵持的兩方，他把一錠更大的銀子給那目瞪口呆的老實人，又輕輕一帶，把水靈靈拉開了地方。

quot;你幹麼？害我背個不清不白的罪名，我非找那個騙子把話清楚不可！"水靈靈忿忿地瞪着這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一開口就沒好話。

鐵木兒斯文的臉漾着好脾氣的笑。"敢情姑娘不知道貨物買賣要銀貨兩訖的？"其實打水靈靈一出現就被鐵木兒盯上了，他是崆峒派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個文武全才的富家公子。

起先，他是被水靈靈的容貌引，繼而她大膽的行徑又勾起他的好奇心，一路不知不覺地替她光顧過的攤子付賬，偏偏水大小姐不知錢為何物，也沒發覺不對勁的地方，直到"東窗事發"他才趕緊身而出，唯恐美人受了委屈。

quot;你拐着彎罵我笨？"白痴有理，不知無罪，這油頭粉面的傢伙敢瞧扁她？

quot;不敢，不敢！"鐵木兒大搖其頭，他對這一見鍾情，驚為天人下凡的姑娘連一點褻瀆之心都不敢存。

quot;算了，君子不計小人過。"看他長得還不討人厭的分上，姑且放他一馬嘍。

她臨走之前想到什麼似的，忽地回首慎重而冷漠的命令？quot;不許跟着我。"quot;姑娘…"鐵木兒發急，他還沒找到適當機會介紹自己，怎能讓到手的機會悄悄溜走。

他忍不住還是跟了上去。

水靈靈實在無法忍受背後那兩道熾熱的傾慕眼光，她吼也吼過了，偏偏那不識相的傢伙還牛皮糖似黏得她老緊，雖説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是這個窮追不捨的傢伙已經破壞了她的遊興，於是她索停下步伐。

鐵木兒愣愣地凝視水靈靈突如其來的舉動，硬生生把隔着她十來步的距離更拉遠，生怕惹了美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