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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高二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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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和媽媽把我和妹妹召集到一起,説是要開家庭會,我納悶不解,最近的大事就是我要上大學,可這有什麼好商量的?

爸爸告訴我和妹妹:“這兩年,我和你媽媽一直在活動關係想調回西安,前端時間接到老同學的電話,我的工作已經基本落實,是一家福利待遇都很好的單位,給我的職稱也很好。你媽的工作還有點問題,不過,我和你媽媽商量了一下,怕錯過這個機會,以後的單位就沒這麼好了,所以決定我先調過去,等我過去後,再帶你阿媽活動,肯定機會更多。”我和妹妹面面相覷,消息太大,也太意外,我們都沒有思想準備。

媽媽説:“我們一直沒和你們説,是怕事情沒成功,反倒會擾亂你們學習的心思,琦琦要去北京讀書,這事對琦琦影響不大,我和你爸的主要顧慮是璦璦,害怕璦璦會因為這事影響到學習。我們商量後,決定讓你爸爸先去先,我可以在這邊陪璦璦讀書,等璦璦高考後,再西安調,不過西安畢竟是省會城市,有很多好的大學,如果璦璦能早點過去讀書,也好,璦璦你自己怎麼想?是想留在這邊讀高中,還是儘量早點轉學到西安?”妹妹猶豫着,媽媽又説:“琦琦從小獨立堅強,人又聰明,我和你爸爸不想限制她的發展,隨着她去闖蕩,璦璦從小好吃懶做,腦子不夠機靈,依賴父母習慣了,我和你爸爸想你在西安讀大學,父母就近,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照顧上。”爸爸媽媽和妹妹烈地商量着,究竟是留在這裏讀書好,還是去西安好。

我微笑着想,原來這就是聰明、獨立、堅強的結果,沒有人覺得需要問你的受,也沒有人覺得需要為你心,因為你很聰明,很獨立,很堅強。似乎亦舒説過一句話,男人愛一個女人時會覺得她又小又笨又可憐,需要事事心;不愛一個女人時,就覺得她又聰明又強悍,本無須自己關心。這句話其實不僅僅適用於男女之間的情,還適用於一切愛與被愛的關係。

我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我現在最不想記得的就是張駿和小波,非常迫切地想把和他們有關的一切全部忘掉,他們早已離去,我也沒有必要再念念不忘。可是,真讓我把所有和他們有關的東西全部扔掉,我又狠不下心。

我把所有和張駿有關的東西,他送我的禮物,小學畢業的畢業合影,全部裝進一個大牛皮信封裏,再放進紙箱子,把那些和小波有關的一切,長城上撿的松果,嶗山上撿的石頭,牆上掛的地圖,和他在一起時畫的荷花,他送給我的小虎隊磁帶也全扔進了紙箱子,還有曉菲送我的東西,關荷寫給我的那封信,小學畢業留言冊…

所有的一切,我想忘記的一切全被我封存入箱子,好似這樣就可以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壓到歲月底下,不再傷痛。

我把箱子給妹妹:“你能幫我保存嗎?如果將來搬家的時候,我不在家,這些東西就由你負責幫我搬到西安。”妹妹看到箱子被掛曆紙封得密密實實,貼滿了透明膠,每個透明膠下都有我的簽名的封條,她很不樂意:“哼!你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麼要給我保存?

““你本來就喜歡偷聽我的電話,偷看我的東西,我給你保存,但不想你偷看我的東西。你能不能答應?我能不能相信你一次?”妹妹猶豫了一下説:“不看就不看,你的破東西不久那些書嘛!不過,作為我替你保管東西的報酬,你工作後,要給我零花錢。”

“沒問題。”有了金錢的許諾,妹妹非常認真,把箱子慎重地放到了自己的牀底下。

我環視着這個屋子,有什麼事我想帶走的?

書架上,靜靜立着外公寫的《倚天屠龍記》,我將它們出,用一個塑料袋仔細包好。這是我最初、也是最美好的記憶,我會帶着它們離開,走向未知的未來,不管與堅韌和困難,只要看到它們,我就會記得,我曾被人深深地愛過。

我藉口累了,早早就上了牀。

睡得很不安穩,做了一夜亂七八糟的夢,清晨六點就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醒了。

我披了件外套出門,沒有打傘,漫步在小雨中。

走到河邊,凝視着河水滔滔,又穿過小橋,醒過綠化林帶,居民樓區,到了張駿家附近。

不敢走近,只站在遠處眺望。

他家門前的喇叭花開得正好,白的,粉的,紫的,錯雜着鋪疊成絢爛的一片。

在刻意與不刻意之間,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他去了什麼大學,哪座城市,什麼專業,我都沒有去打聽。一切太具體的東西都代表着思念,消泯了這一切,想念沒有了附着點,也許就會淡化、消失。

他卧室的窗户,窗簾密密地拉着,看不出來裏面有沒有人。

也許他仍在那個屋子裏,也許他已經離開。

雨絲雖然模糊,站得時間久了,頭髮和外套也變得濕漉漉的,眼鏡上更是濛着一層水霧,什麼都看不清楚,索摘了眼鏡。

慢慢地往回走,經過橋旁時,駐足凝望。

從地上撿了很多石頭,一塊又一塊地丟向水裏。

正要抬手扔出最後一塊石頭,看到一個穿着黑運動背心的男生沿着河道跑步而來,我的手停在半空。

雖然沒戴眼鏡,可他的身影我不會認錯。

他也看見了我,慢慢地停住了腳步。

大概知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所以,我沒有移開目光,反倒直直凝視着他。

他穿過紛飛的細雨,走向我,又不想太接近,停在了一個彼此看得見、卻又看不太清的距離。

他的頭髮濕漉漉的,細濛濛的小水珠附在髮梢,有一層晶瑩的光。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把大黑傘儘量傾斜給我的男孩,我的身子一點沒濕,他的頭髮卻帶着水珠。

濛的哀傷就如着細雨,看着無痕,卻鋪天蓋地,無所不在。

我用力把手中的石頭丟出去,轉身離去。

叫我,請叫我,你只需輕輕喚一聲我的名字,我就會立即回頭奔向你。

可是,一直沒有任何聲音。

沿着小時候上完補習課,和張駿放學的路,我去了第四小學。

校門口的牌子和以前一模一樣,白的牌匾,黑的大字。

隔着校門的欄杆,望着裏面,五彩的花壇,白的教學樓,大玻璃窗,藍的窗簾,一切都一模一樣。

似乎眼睛一閉,就能看見胳膊上帶着三條紅槓的大隊長,站在校門口,嚴肅地檢查着每一個進校門的同學還有沒有戴紅領巾。

瘦小的我,揹着書包,畏縮地低着頭,跟在同學身後,唯恐別人留意到我。

可是,我竟然這麼大了。

我沿着校門前的街道,一直往前走着,這裏曾經很熱鬧,右邊有一個菜市場,左邊店鋪林立,高二時菜市場被拆除,改成了一個天廣場,店鋪也越來越少。

當我看到被推倒一半的遊戲機房,既覺得意外,又覺得正常。

遊戲機房前面曾是一片水泥地,小波和烏賊親手鋪的,如今堆滿了碎裂的磚頭,難辨本來面目。

我突然想起了那株葡萄,立即衝進斷壁殘桓裏,彎着身子,在磚頭下四處翻找着,只看見一排丟棄的枯藤和竹竿,沒有發現任何類似葡萄主的東西。、我蹲在地上,看着自己滿手的泥污,忽地笑起來,小波帶走了葡萄!雖然不是因為我,也許只是為了我烏賊,但那也是屬於我的葡萄。

笑着笑着,卻想落淚,葡萄藤架下的吵鬧追逐聲還宛然在耳畔,眼前卻只有碎泥斷磚。

我蹲在磚頭地裏發呆,工人們來上班,驚異地看着我,我這才驚覺已經九點多了。

趕緊起來,匆匆往家裏跑,媽媽看到我,緊張的神一鬆,埋怨道:“大清早的你去哪裏了?我們要趕火車。”我不吭聲,立即去洗手。

水龍頭嘩嘩地着,在下水口處形成了一個旋轉的水渦,褐的泥水帶着過去的氣息,眷念地打着圈,卻被幹淨的新水衝得快速走,越來越淡,漸漸消失。

似水年,原來是這個意思,新的入,舊的走,怎麼抓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