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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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也不知道姐姐在自己的懷抱中哭了多長的時間…只是覺得姐姐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是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嗚咽、泣。接着李雲的手機響了起來。李雲一手抱着姐姐，一手艱難的掏出了手機接聽。

“小云，你跑哪去了？到處都沒看見你…”是姑姑的聲音。

“我在上廁所呢。”李雲只能扯謊了。

“那趕緊了，你爸和你幾個堂叔留下來守靈，你和我還有其他親戚都要下山了。我們直接去停車場匯合了。”説完，姑姑掛掉了電話。姐姐也聽到了電話內容，隨即輕輕掙了李雲的懷抱，低着頭温柔的幫李雲把暴在外面的小兄弟收進了褲襠拉上了拉鍊。

接着又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站在李雲的面前。

“可能過段時間我就會回來和我媽一起住了。”姐姐説道，語氣很平和，之前放蕩女的形象蕩然無存。李雲知道姐姐説的“我媽”就是指二姨媽了。

“那表舅那邊…”李雲言又止。

“你爸厲害，我都不知道他搞了什麼動靜，就讓我養父養母和我離關係了。連户口都已經給我轉過來了。”姐姐冷笑着回答着。

“也是你爸爸啊！”李雲很清楚父親的能量，變換户口、撫養關係這一類東西，對父親而言都不算難事，不過對姐姐稱呼父親“你爸”他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算了…”姐姐似乎不想和李雲過多的談論父親，而是把頭湊到了李雲面前。

“今天也沒機會了，姐姐放過你了，不過以後不準不回我短信！”李雲有些茫的點了點頭。姐姐笑了笑，推開隔間，在門口確認周邊沒有其他人後，飛也似的離開了。李雲則帶着滿肚子的疑問來到停車場和母親、姑姑以及其他親屬匯合。

在停車場，李雲見到姐姐已經和二姨媽上了某個親戚的車。直到離去，姐姐都再沒看自己一眼，好像本就不認識自己一樣，當然，李雲也不會主動在親戚們的面前去接近姐姐。

兩人心照不宣…祖母的喪事辦完後，二姨媽閃電般的離了婚，離婚當晚就帶着表妹孔曉溪搬進了祖父母之前的住所，已經瞭解了自己父親和二姨媽關係的李雲對此毫不吃驚。

成人的事，李雲覺得和他關係不大，而且那晚父親也説明了不可能和母親離婚。這樣一來，李雲便考慮着上學後找時間去一趟祥雲觀向平山道士卜問吉凶的事了。

到了學校，北宮的態度令李雲有些難以接受。在李雲看來，他和北宮的過節也算過去了，但北宮對他的態度是不理不睬。

唯一的轉變是，北宮沒有再像過去一樣，對他動手動腳的下黑手了。當然，李雲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下午放學後，便朝祥雲觀走去。賣票女人見到李雲依舊是厭惡的表情，但還是讓李雲免費進入了道觀。

見到平山道士的時候，這道士正拿着一本圍棋棋譜擺棋。見到李雲過來，也沒停手，而是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讓李雲坐下。李雲只是看了一下棋盤上的棋型，隨口就説出了棋局的來歷。

“當湖十局？”平山道士抬起頭吃驚的看了看李雲:“你會下圍棋？”李雲回答倒是很乾脆“我是業餘初段了”被父母反鎖在家的那些年，李雲一開始只是看書，四年級的時候便開始接觸圍棋了，小孩子學棋進步的速度是驚人的。

到了六年級畢業時，李雲已經拿到了業餘初段的段位，而他唯一的死黨周翼也是下圍棋認識的，周翼的棋力還在李雲之上，雖然段位也是業餘初段，但被認為已經擁有了業餘三段以上的棋力了。

聽到李雲的回答，平山道士立刻來了興趣。

“來、來、來…殺一盤。沒想到你還會下棋，居然還有段位？”説完就清空了盤面上的棋子。李雲想到這次來是有求於對方，便也就坐到了道士的對面。

“你是業餘初段？那你得讓我…”

“什麼？”李雲沒想到平山道士臉皮頗厚，上來就提出了讓子的要求。

不過想到自己也就是陪對方玩一玩，輸贏無所謂，李雲也就點了點頭。結果平山道士立刻就在九個星位上擺了九顆白子，李雲看着，頭上都開始冒汗了。

“你就這麼沒自信？居然要我讓九子？”李雲伸長了脖子盯着道士看。

“那當然…你是我碰到的第一個有段位的。我不得不小心點。”平山道士很認真的説。

“指導棋的話，也就是讓三個子足夠了…”李雲搖搖頭，隨手拿起黑子在棋盤左下角點了個“三三”雖然不知道平山道士的棋力，不過從平山道士的舉動中李雲也判斷出平山道士下棋應該屬於野路子的類型，碰到這樣的棋手，定式什麼完全沒必要，只管和對方力拼就可以了。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談起來。

“上次在殯儀館碰到道長，道長説我氣不佳，預測我家還會有人去世。結果都應驗了，所以我今天是來向道長請教的。”李雲下了幾手，便説明了自己的來意。

“非是你氣不佳…恐怕是令堂的面相在作祟了。”平山道士解釋着。

“如果是我母親面相的原因，為什麼我們家這十多年來風平靜的，也就現在才突然開始出事呢？”李雲不理解了。

“如果貧道猜測不錯的話，原因無非只有兩個:一是有高人曾為你家解厄，可能是做過法事，也可能在風水上指點過一二。

因此在一段時間內為你家消災解厄。二是令堂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行了惡事，無意中去了部份運勢，因此得以暫保平安。”平山道士推測道。

聽到這裏，李雲想到了母親之前在外玩“一夜情”的事情，心裏暗自揣測:“出軌偷情也算做惡的話，平山道士的話也就説的通了。否則為什麼我媽一決定不再繼續外出偷腥，爺爺和就跟着去世了。”想到這裏李雲接着問道:“那現在我該怎麼辦呢？難道讓我母親去作惡？”平山道士猶豫了一陣，畢竟出家人都是勸人行善的，自己居然勸人作惡，這令他也很難接受。不過在思考良久後，平山道士還是搖了搖頭。

“非我所願，實乃無二之法也。”兩人沉默了…不一會李雲又問了起來:“那你倒説説看，我母親能去做什麼壞事吧？別説讓她去殺人放火什麼的！讓警察抓了還不是一個死字。”平山道士眉頭緊鎖，想了一陣還是搖頭:“李雲小友，你我一見如故，非是貧道不想幫你，而是貧道確實無計可施啊。你可知道五代時期後周的宣懿皇后？”李雲讀史書，自然是知道的，便回答道:“後周世宗柴榮的第二個皇后了。我記得姓符了，名字史書上沒有明確記載。”

“你可知道，這符皇后和你母親便是同類面相了！”平山道士説道。

“什麼？”李雲楞了一下，腦子裏很快浮現出了歷史上關於這位符皇后的記載。據説符皇后少女時代先嫁給了李守貞的兒子李崇訓。有人給她算命，説她是“母儀天下”之貌。李守貞就認為:“我兒媳婦是皇后的命，那就是説我和我兒子能當皇帝。”因此發動了叛亂，結果叛亂失敗，全家被殺。而符皇后則因為父親符彥卿同鎮壓叛亂的統帥郭威關係密切，而倖免於難。

之後又嫁給了郭威的養子柴榮。郭威建立後周政權當了皇帝，去世後，柴榮繼承皇位，符皇后便真成了名符其實的“母儀天下”當了皇后了。

“這符皇后自身未曾作惡，卻使得李守貞一家滅族。而柴榮乃帝王之命，相較之下竟然也是福薄，娶之卻也折了壽，創業未半而讓趙宋取而代之，只有宋太祖高明，以太后之位尊養符皇后，借其運勢，成就了宋朝四百年國運。

令堂之面相未必如當年符皇后之詭異，但也不可小覷。若不行大逆之道…難啊。”平山道士嘆氣連連。李雲連忙問道:“既然趙匡胤能借運興國，我家難道不能模仿麼？”道士連連擺手。

“宋太祖有希夷祖師這等高人相助，所以成功，但自身卻也落得個斧聲燭影的下場。此事之兇險，非你我能為之…”李雲聽着心裏發，棋盤上便發了狠，步步緊，殺的平山道士滿盤亂竄。

最後殺下來，李雲讓九子的情況下都贏了道士上百子…李雲離開道觀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對他而言，這次來祥雲觀除了在棋盤上教訓了平山道士這個臭棋簍子之外，幾乎一無所獲。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棋下完了，平山道士直接用終局為李雲卜了一卦。算了半天，得了一箇中吉，按照平山道士的説法，或者因為相厄應在了李雲祖父母的身上，如此一來，李家應該能夠平安一段時間，甚至運勢有走旺之兆。

只是這個時間是多長，平山道士也無法判斷，只能讓李雲有空就來祥雲觀卜卦以便未雨綢繆！

不過李雲心裏清楚，這道士只怕是想拉着自己多下幾局棋了…因為以平山道士的水準，有點實力的棋手，壓就不會和他下的。如今碰到了李雲這個業餘初段，哪有不想方設法拖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