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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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整理衣飾,偷偷瞧了天子眼角眉梢有饜足之意,眼裏卻並無喜意,便低着頭小心斟酌答道:“陸大人他,昨半夜就出宮了。”到底沒敢補那句“大人今出徵,興許是早早去軍營了。”
“這樣。”謝喬面無表情垂了眉眼,掩住了滿目心事。
金陵盛夏,天光大盛,天地明澈。
點將台上,陸玦一身戎裝,雄姿英發。他半跪於地,接下天子的壯行酒,一碗祭於天地祖先,一碗敬於天子,一碗敬於台下嚴陣以待的將士:“先祖有靈,佑我大盛!先帝在天有靈,今陸玦於陛下面前起誓,此去一行,不取雁關,誓不生還!”鼓聲陣陣,旌旗飄揚,台下將士喊聲震天。
“先祖有靈,佑我大盛!”
“不取雁關,誓不生還!”
…
…
“好!”謝喬扶起陸玦,遞於他一把綴着玉佩的長劍,看着他戰意凜然的眸子,道:“孤,等着卿得勝歸來。”陸玦再行禮謝恩,便轉身離去。
謝喬站在高高的台上,文武百官皆列於旁。他望着身着鎧甲的士兵匯成一條烏壓壓的黑長河,往城外去。陸玦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紅披風隨旌旗飄揚,背影決絕而凜冽。
這才是陸玦,真正的陸玦,他的畢生執念一在雁關,二在天子,皆與先帝謝錚有關。
雁關是謝錚和陸玦共同的夢想,而他謝喬,則是從兄長謝錚手裏接過了皇位。
孤是天子。謝喬在心裏道。孤現在是大盛的天子,你曾經教導孤,天下之主身居高位,自當低眉俯首、看見蒼生萬民。所以陸玦你可知,雁關亦是孤的夢想。孤是想做個好皇帝的。
只是,孤到底為人,到底有私心。孤並不會因為那點事情就斬盧照,孤只是想你走前見你一面。
孤今本想對你説些私心話,但終究説不出口,孤不想讓你看不起。……金陵城裏沿路皆是前來送別的百姓,許多年輕姑娘年邁老者皆跟着隊伍出了城外,哭得眼眶通紅。那隊伍裏有他們的丈夫至親。
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
戰場九死一生,自然不是什麼好地方。
年邁的老丞相看着此景不由得嘆了口氣,謝喬道:“此一戰,事關我大盛國脈,也事關我大盛數十萬兒郎的生死。他們的軍需物資,以後全由孤親自過目過手。盛夏一過,新糧一上,便勞老大人監督户部為他們籌措冬衣糧草。”
“老臣遵旨。”滿頭銀髮的老臣哽咽着答道。
陸玦一走就是幾個月。金陵城裏的荷香散去又飄起了桂香。
年輕的陸玦彷彿是天生的將才,幾個月裏捷報頻傳。等到初冬,便已收復四郡,只差燕、許二郡仍落於敵手。大盛的百姓人人都滿面喜意,都覺得在外征戰的將士即將凱旋歸來,興許還能過年前回來,如此便可和家人團聚。沒有人不盼着在那個子裏團聚。
謝喬負手立於正殿前的高台之上,望着北方,眼裏諱莫如深。
“陛下?”天氣漸寒,徐來為天子披上披風。
“徐來,陸玦此次定能得勝歸來,為我大盛收復百年失地,一雪當年衣冠南逃之恥。”謝喬道。
“如此,陛下該高興才是啊。”
“孤自然高興。”謝喬眯着眼看着西落的太陽,道:“但是,陸玦這份功勞,實在太大了,比天還要大。只怕後我大盛百姓人人皆知陸玦而不知孤了。”
“陛下……”這話説得實在過於,徐來不敢接話。
“陸玦在朝野裏原本就是許多人的眼中釘中刺,此次回來,便樹敵更多了。”謝喬也不管徐來,只是自顧自説着:“為了陸玦,也為了孤,這份功勞,孤須得叫人來分一分。你去把鄭扉叫來,再去傳陳嶺進宮見孤。”鄭扉是他身邊的內監,陳嶺是新貴陳家的少年將軍,是他近專門從南境調回來的。北關就要勝利,謝喬此時派出二人,一是為了監軍犒軍,二是想陳嶺去分一分陸玦的功勞,三來這次給陳嶺一分恩典,後也好為他所用。
帝王之術,制衡之術,陸玦雖不喜,當年該教他時卻也都用心教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平時對陸玦的忌和防積累起來會讓鄭扉會錯他的意,陳嶺也竟敢朝那人背後那樣一記冷箭。那是在最後一戰,勝利前的最後一戰。那一戰過後,陸玦就能回家了。
他一步踏錯便再也無回頭之路,從此痛失心頭至愛,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再找不回一個陸玦。他要揹負間接害死大盛英雄之罪、揹負害死此生至愛之罰,永生永世不得解。……“兄長,”謝喬獨自一人跪在燈火通明的太廟裏,殿外依舊飛着雪:“或許,你當初就不該傳位於我,你沒有子嗣,可謝家的宗室從來不缺孩子。”
“謝喬九歲之前食不果腹,是兄長唸了骨手足之情派陸玦將謝喬接回皇族,謝喬對兄長之恩,永不敢忘。”
“兄長,我這些年,多虧陸玦才站穩了腳跟,沒有他就沒有今的我。我喜歡上陸玦,可他心裏只有你。我害死了他,害死了天下的大英雄。”
“兄長,你説,陸玦是不是以為,是我要害他……他臨死之時該有多麼心灰意冷……兄長,可我真的沒想害死他,我忌他防他,可我從來沒想過害他……”
“兄長,謝喬有罪,你若實在看不下去,就快快把謝喬接走吧,